原创 伍建森 我是一根稻草,父亲说我将会被主人一把火烧成草灰,母亲说我将会被别人编成草绳、草席、草鞋或草凳子。和他们曾经的命运一样。 我不甘心,我想翻身,想改变命运。 我偷偷跑出稻田,来到了车流如织,熙熙攘攘的城市。 我路过一片机器轰鸣、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一位戴着安全头盔、砌围墙的师傅逮住了我。他把我塞进了有空隙的墙缝里,晚上,我趁他下班不在,使尽全力挣扎,溜了出来。 我想,城里人真不善良,我走在路上,碍你屁事,干吗逮我,还把我塞进墙缝里,在四周的砖头挤压下,夹得我浑身酸痛。 城里套路深,我想去农村。 于是,我离开喧嚣的城市,一蹦一跳地跳到了农村。 我到村里的时候,是一个寒冷的清晨。天空有雾,地上无霜,有早起的勤劳的老菜农,在扒菜地里的大白菜,可能前不久浇过大粪的缘故,菜地散发出一阵阵腐臭味。我好久没有闻过这种气味了,因为我生长的稻田,主人只施化学肥料,从不施农家肥。 我小心翼翼的躲着老菜农走,不曾想,他一把抓住我,随手捆在大白菜帮子上。他把我和大白菜码进竹筐里,又吃力地把竹筐搬上电动三轮车,最后把我们拉到城里的菜市场。 一位可能刚跳完广场舞,红光满面的老阿姨向老菜农买了我捆着的那棵大白菜。她头头是道地夸老菜农种的大白菜看着水灵,吃着香甜,有白菜原来的味道。哇,我今天卖出了2元一斤的白菜价,这是我父母没有过的身价哩。想到这里,我开心地笑了。 谁又料到,老阿姨去菜市水产区买鱼时,把我从白菜上解开,顺手丟在地上。一位鱼贩子如获至宝地把我捡起来,绑在了横行霸道、贵气十足的大闸蟹的身上。 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夫买走了我绑着的那只大闸蟹,她跟鱼贩子说她老公最近体力不支,买几只大闸蟹回去给他补补身子。哇噻,这回我傍上大闸蟹,卖出了五百一斤的高价,如果我父母知道我卖了这么好的身价,他们一定会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和自豪的。“爸! 妈!我翻身了! ”一想到这些,就我心花怒放。 我随着贵妇人回到了她的豪华的别墅,她家的小保姆把拎进宽敞的厨房。小保姆从木质刀座上取下一把瑞士进口的锋利的剪刀,残忍地将我一刀剪成两段,扔进了垃圾桶,那一刻,我正兴奋的心,一下子冷到极点。 第二天一早,我被保姆装在黑色垃圾袋里,扔进了别墅围墙外的垃圾箱。环卫工人又把我倒进垃圾运输车,我随着垃圾运输车,和臭气熏天的各种各类的生活垃圾混在一起,被卸到垃圾中转站,被粉碎,被焚烧。 我终归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我后悔莫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如果我听父母的话,我还可以做一根有尊严的稻草,和千千万万根稻草一样,体面地死去,化作草灰反哺稻田。或者体面地活着,编成草绳、草席、草鞋或草凳子,服务人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