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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耳 | 蚂蚁

 卷小耳 2020-08-18

进入秋天以后,尽管天气依然有些炎热,可是天空已经飘远了。之前不知道藏躲在哪里的云彩,忽然涌来。在水面上,在山尖,在屋顶,在树梢,在我的眉眼里,在我的心灵之上。

天气好的好像下一秒就会遇到幸福。


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十三岁的时候,和杰子在村东的石碾子上,用一根根的火柴烧黑蚂蚁。然后我们就躺在清凉的石碾上,躺在一大堆蚂蚁的尸体一旁,仰望天空。也是如此秋高气爽的时节,有微风时时吹过。也不知道躺到了什么时候,我忽然想起了被我们烧死的蚂蚁,侧身去看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一具蚂蚁的尸体也找不见了。

杰子就吓我,他说蚂蚁有灵异,已经不可思议的复活逃走。后来想起来那有可能是微风吹走了,但是当时很惊惧,更想到石碾上一定是有残存的粮食,蚂蚁经历了怎样的千难万险,辛苦的爬到石碾上,我却残忍地把人家烧死,心里不知道多内疚了。以至于晚上都做起了噩梦,梦到数不清的蚂蚁爬到我身上咬我,活生生把我咬醒。

还有一个可能是,死掉的蚂蚁,如果之前发送给了其他蚂蚁食物的信息,他的同伴会把他的尸体当做食物搬回洞穴。不管怎样吧,经过这件事之后,因为这一份歉疚的缘故,我再没有伤害过蚂蚁。

少年的我曾经拥有一个快乐的王国:村子北面的柳树林。柳树都长到合抱粗细,树底下是密密的一层柔软青草,里面夹杂着大片的马兰花、苦木棵花。马兰花宝石紫,苦木棵菊花黄,缤纷好看。我可以在这里捉螳螂,粘知了,掏鸟窝,戴上柳树枝编成的帽子和小伙伴们玩打仗的游戏等等。还可以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吹一会柳哨,睡一会觉。

常常是蚂蚁爬到我身上,把我弄醒。它们以为我的胳膊和大腿是一节树干,在上面从容不迫的爬行。痒痒的,有黑蚂蚁,有褐色的大蚂蚁,也长翅膀的飞蚂蚁。无论是那一种蚂蚁,这种感觉都很美好。静谧的树林里,阳光很乖巧,风儿很柔顺,你能听得到蚂蚁们在你身上爬行的声音,簌簌的声响。没有“谁”把你当做外“人”,你就是树林的一部分,而最先接受你的存在的,拉近你的距离的,就是爬到你身上的蚂蚁们。

只可惜后来大肆的砍伐和建筑用土,这个柳树林已经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大坑,寸草不生。而我在万丈红尘里摸爬打滚,也再没有躺在草地上打着滚睡觉的心情和时间。今天突然想起这些看起来毫不动人的少年时光,想起了整日里忙忙碌碌的蚂蚁,有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我们这些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人们,不就是一只只忙忙碌碌的蚂蚁么?为了可以果腹的食粮,终日在四处爬行。未知的命运像蚂蚁眼中茫然的世界一样,危机四伏。当那些伤害如狂风暴雨一样袭来,我们要么象征性地挥一挥我们的渺小的触角,或者干脆抱头鼠窜。

争执反抗毫无意义,还不如自欺欺人的蜷缩在自己自认为很惬意的天地里。

浓有浓的意义,淡有淡的道理,我们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愿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只争属于自己的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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