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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心里不踏实，怕上当被骗，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只交三百元就能体检，不用排队抽血、照仪器。 张伟今天要去B市A医院体检，合格后就可以上班，他长舒了一口气，十年寒窗终于有了结果。 张伟高个子，瘦瘦的，从农村考上大学，家里穷，母亲生病，父亲打工维持生计，兄妹二人半工半读挣学费，好不容易商学院毕业来到B市找工作，到人才市场投了几百份简历，面试多少次不记得了，每天挤在十元店里等消息。 今天终于接到了环球贸易公司人事李经理的电话，说他被录取了，抓紧去体检，合格就可以来上班。 张伟心情愉悦，遵照嘱咐，昨晚十点后就没有吃东西、喝水，六点多起床刷牙洗脸，没吃早餐来到B市A医院。刚下公共汽车，就有人拦住张伟，问：“先生要体检吗？三百帮你办好。”张伟没有理他。 虽然大清早，但A医院门口嘈杂，人声鼎沸，有私家车拉家属来看病的，有坐出租车来的，有坐公交车来的，大城市的人注重身体，头痛脑热都往医院凑，不像在农村，啥病都自己扛，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医院是啥样。 城市的人，病也是吃出来的，一日三餐外，早上喝早茶，下午吃茶点，晚上赴宴大吃大喝还要宵夜，什么都吃，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都喝，白酒、洋酒、啤酒，好酒、坏酒什么都喝，昼夜颠倒，熬夜，能不得病吗？张伟心里这样想，但无心深究，自己体检要紧。 张伟进了医院大门，来到体检科，一看人山人海，领表处、B超、抽血、五官科、内外科到处都是长长的队伍。张伟心想，这样一天也体检不完、班也上不了，但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到领表处排队领表。 排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自己，张伟忙不迭领表，到处挤满人，只好到一窗台处填起表来，但因窗台是大理石的，滑滑的，姓名几个字都填不好。 张伟吸了一口气，这时有一个人拍了一下张伟的肩膀，张伟心想，人生地不熟的，不认识什么人，怕是认错人了，于是没理他。这人又拍了张伟肩膀一下，张伟抬头看了看他，原来是一中年妇女，胖胖的，几件粗布衣服裹着身体，头发垂肩，典型乡下妇女。 她神神秘秘地拉张伟到电梯角落，问张伟：
张伟答：
猜到她的用意，张伟怕被骗，转身想走，但中年妇女一把拉住张伟说：
张伟父亲出门前叮嘱他，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不能贪小便宜。正犹豫间，中年妇女不由分说，拉着张伟进了防火门，到步行台阶处，告诉他只交三百元，保证体检过关而且不用抽血、不用排队。 张伟虽然刚来到南方这座最边缘的城市，但舍不得这座城市的美好与繁华，况且不想再回到乡下去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不忍再看到父亲的苦脸和母亲的担忧，还有妹妹的学费也等着他筹措。 想到这，张伟从母亲特意缝制的裤子里层，拿出一张手帕，从一叠零钱里拿出三百元，连同体检表拿给中年妇女，并按照她的吩咐，在电梯拐角处等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伟心里不踏实，怕上当被骗，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只交三百元就能体检，不用排队抽血、照仪器。 张伟心里七上八下，盯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来看病的、有来体检的、有医生、有护士、有清洁阿姨。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胖胖的身影出现在张伟眼中。张伟迎了上去，从中年妇女手上接过体检表，一看各科表格都盖了合格二字，下面有医生签名盖章。 张伟心里踏实下来，正准备离开，突然一声“站住，不准动！我是警察！”响起，张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事不关己，转身下楼，不料被两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中年妇女也被警察控制住。 两人一前一后，被警察押上车，拉到城郊派出所，关进了候问室，登记、照相，用安检棒扫了一遍后分别被带进了不同的房间。 张伟被要求坐在一张椅子上，隔着一张桌子，一名警察开始问话，一名警察在用电脑记录。张伟一脸无辜，一问一答，将经过讲了一遍，问警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该问的不要问。”一个多小时后，警察将打印好的材料给张伟看，写上“以上笔录我看过，与我讲的一样”并签名捺手印，就叫张伟走了，说没他事了。 张伟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体检为什么就摊上这事，体检没办成，反而来了派出所。张伟从小就有个毛病，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想我就不信事情问不清楚。第二天，张伟去了医院排队体检，过了关，到单位去上了班。 陆陆续续，张伟也打探清楚了此事前因后果。原来B市A医院有个病人住了几天院，医生开大处方，用了20多万元，病人儿子捅到媒体曝光，院长、科室主任一概人等被免职，后来医院左算右算表态说只多收了几百元，大部分钱都是CT、B超、X光、核磁共振等检查费用，但舆论始终一浪高过一浪。就在这风头浪尖，真是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名自称某小报记者说B市A医院有假体检现象，找到院领导要求50万私了，否则曝光。 医院主持工作的张副院长六神无主，怕火上浇油，于是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李所长商量对策，两人处理医托医闹和安全管理工作，经常有交流，关系不错。李所长接到电话，将任务交给张教导员落实。张教导员带着打击探组，到医院走访、调查、伏击、商量对策，民警陈华主动提出假扮体检者摸清嫌疑人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民警终于搞清楚，原来是医院收发室的苏某私刻医院体检各科室医生的印章，模仿签字，叫闲杂人员拉客，医院体检收三百元，他也收三百元，分钱给拉客仔，然后他盖上公章、私章并签上医生姓名，蒙混过关。 体检者不知内情，以为是正常体检，只是找人顶替又托了熟人快点而已。摸清情况后，为了找到证据人赃俱获，张教导员决定今天收网，于是张伟和中年妇女被同时抓获。 经过询问，中年妇女交代了伙同苏某假体检的事，民警顺藤摸瓜找到苏某，在苏某的住处搜出几十枚假印章。经询问，苏某承认伙同社会闲杂人员假体检收钱盖章，对罪行供认不讳。 中年妇女和苏某受到了法律惩处，小报记者闻讯也销声匿迹，不见踪影。派出所想抓小报记者，抓到张副院长，张副院长讲，当时紧张，忘了问姓名、联系方式和报纸名称，民警只好作罢。
听说后来张伟下岗了，受上次体检的事启发，也到B市A医院干起拉客营生，发了小财。后来私刻印章，收钱给人盖章假体检，发了大财，在乡下盖了别墅，买了小车，养了小三。后来又和苏某一样被抓了，之后就在人间消失了，谁也再没见过他。  张奕元，1968年生，广东兴宁人，研究生学历。长期从事基层工作。荣立个人二等功二次，三等功五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学会会员，在《中国作家》《散文选刊》《南方日报》巜山花》等发表散文、诗歌多篇，著有非虚构作品巜忠诚高于山脊》、诗集巜深蓝之蓝》巜因为感动》等。曾获公安部征文三等奖，深圳经济特区成立三十周年征文二等奖，荣获深圳市出版协会好言论一、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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