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线上平台:半亩书舍 半亩书舍——西散原创选稿基地 半亩书舍——中国散文作家成长摇篮 半亩书舍——最具亲和力原创散文平台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就到了小雪。人生中的那些插曲,就好像在昨天刚刚发生一样,来不及细细整理装帧,就已被无情的时光踏的七零八碎。从没有想过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竟会实实在在发生在我的身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往平静的生活瞬间漾起了涟漪。这次陪父亲从老家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是千丝万缕的心情久久的不能释怀和放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还未开始就已仓促收场,而有些故事历经岁月的颠沛流离,在遗憾中收获着喜悦的感动。七十八岁的老父亲,在一场大病痊愈之后,说出了埋藏在他心里几十年的心事。完成爷爷的心愿,寻找失散的亲人。按着父亲模糊的记忆,在朋友的帮助下,我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找到了父亲的老家,并为他寻回了失散七十八年的亲人。尽管是皆大欢喜,可是在父亲心里依然有一个解不开的结困惑着他。也许我对寻亲这个概念还是过于轻视,所以才会在寻找的过程中疏漏了很多细节和关键的问题。 十月一天气转凉,父亲就念叨着要回老家住些日子。因为担心父亲病弱的身体,再加上路途比较远,我迟迟不愿动身。直到十一月份,我实在抵不住父亲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终于选了一个天气暖和的日子,在爱人的陪同下回了趟老家。今年的天气有些异常,忽冷忽热,季节已经入冬,天气却如春天般的温暖,阳光更是可心,天空蔚蓝如洗。越接近老家,就越感觉回到了秋天季节,距离真的能产生美吧,秋意迟迟不肯离去。 父亲就像一个离家许久的孩子,一路上说个不停。尽管父亲说的零碎,我们却从他只言片语里,感受到老人渴望见到亲人的心情是多么迫切。那段苦难的岁月,思乡的情怀,早已深藏在父亲沧桑的岁月里。此时此刻,我体会到寻根问祖的滋味,落叶归根的纠结。寻根之梦太远,年华已入苍凉,父亲出生时就不清楚自己的根在哪里,更无法体会亲人间相亲相爱的那份亲情温暖。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孤单地走到了今天…… 车子穿过锦山镇行驶了一段水泥路就来到了爷爷的出生地,父亲的老家乃林沟村。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翻遍历史都不见得能找到的小山村。秋雨打湿的村庄,看起来是那样的清瘦和孤寂。一捆捆的玉米秸都被割倒在了田地里,那些来不及收割的向日葵依旧站立在秋风里,残留着枯竭的美。越接近二叔家,越感觉村子的窄小和山林的拥挤。但相比锦山镇,这里的空气还是清新和通透的。 来到二叔家,简陋的农家院,年迈的二叔已经早早地等在了大门口。尽管老哥俩已不是初次相见,他们依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与喜悦洋溢在脸上。进得屋来,二姑和二婶正在厨房忙活着做饭。看我们进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活,高兴地拥着我们进了东屋。和我们说了会话,她们就又去厨房忙活去了。四个小时的车程,并没让体弱多病的父亲感到疲劳,这也许就是精神力量吧! 不一会,我们就吃上了亲人们亲手包的香喷喷的酸菜馅饺子,那酸出眼泪的酸菜,那香到心窝的肉香,是离别的心酸,是重逢的喜悦。 吃过午饭,父亲就要求二叔陪我们去后院姑奶奶的儿子家去看看。这也是我们找到亲人之后,父亲的一个心愿。因为在父亲的记忆里,爷爷曾给他说过,当年出走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我忽然感觉,这才是父亲的心病吧。本想找到老家,找到失散的亲人,就完成了父亲和爷爷的心愿。看来真的没那么简单啊! 天空依旧飘着蒙蒙秋雨,很凉。认亲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走东家串西家,在二叔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姑奶奶家,姑奶奶已经去世,来到她儿子家,突然心就感觉被什么东西堵一下的难受。低矮的房屋,昏暗,杂乱。屋里除了一铺炕,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台旧电视机,靠窗有一组破旧的沙发。父亲落座后,拉着表叔的手不住地问着问那。朴实憨厚的表哥也只是一个劲笑着,不断地说着一句话:“没错,就是一家人”。此时的父亲看起来很激动,也许是年龄大的缘故吧,父亲那些零散的回忆,无法唤起表叔太多的记忆。 这时候表婶找出几张姑奶奶生前的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和父亲都有些惊讶,那脸型,那眉眼和我的二妹有几分相似。就像二叔说的那样,“一家人怎么也离不了大格”。表叔紧紧握着父亲的手,看着父亲眼里的伤感,我的心五味杂陈。熟悉而陌生的角落,独饮思乡苦。故土、亲情,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临走时父亲让我留二百元钱给表叔,我知道这点钱对于一个贫困的家庭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我更知道亲人的悲欢离合怎是钱能弥补的。对于年过古稀的父亲,大概也只能稍许安慰那颗孤独飘零许久的心吧! 从表叔家出来,接着我们又去看了了五叔和三叔。他们都非常热情,这些土生土长的淳朴的农村人,他们不善用语言来表达情感,两箱沉甸甸的苹果梨,代表着三叔对父亲这位老大哥的认可,同时也从心里接受了这份迟来的亲情。 可是,世事总难皆如愿,在寻亲的路上总有很多不愉快的事。 在父亲的心里,始终认为三爷爷家的大儿子,是爷爷要让他找的二爷爷家的孩子,所以潜意识里父亲对这份感情更迫切一些。只是谁也没想到,当二叔领着我和父亲去敲大叔家的门时,出来开门的大婶,用愤怒的口气指责二叔:“你把谁领进来了,这个门是谁想进就进的吗?”父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蒙了。而我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二叔的辩解换来的却是大婶的更加嚣张的气焰。二叔带着一脸愤怒走了,扔下我和父亲尴尬地面对眼前的一切。看着父亲苍白的脸,我强装微笑,安慰父亲,。话不投机,我和父亲很快便离开了大叔家。 回到二叔家我们才弄懂其中的缘由。原来最初二爷家的女儿们就没答应认亲。但是看我这两年总回老家去看望二叔他们,她们又怪罪二叔不让我去看他们的。与此同时父亲也弄清了撵他出来的这个大叔其实并不是二爷爷家的孩子。尽管如此父亲的心结还是结下了。可又有谁能懂得老人思恋故土,想亲人的心情呢!晚上我们离开乃林沟住在表弟丽辉家的楼房。第二天早上五点钟起来,透过门缝我看见二叔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原来二叔整整一宿没睡,陪着父亲去了两趟厕所,就一直在那儿坐着。这次发生的不愉快,也让二叔受委屈了。 望着二叔枯瘦的背影,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二叔时他说的话“小华,无论我们是不是亲戚,只要你来到二叔的门口,就会有你一口水喝,一碗饭吃,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那一刻我释怀了所有的质疑和担心。这是一个农村人最质朴的情怀,因为感动,所以以往每次来我都会先回乃林沟二叔家看看,而后才会去其他家看望。第二天我和父亲又去其他两个叔叔和老姑家看了看,并在各家吃了一顿饭。尽管这些都是老爷爷家的孩子,可是他们对父亲的那份热情,终是给了父亲一些慰藉。水不在冷暖,饭不在咸淡,话不在多少,只是一份真情就是一生的感动。 离开锦山镇接着我们又去了二姑家,一桌丰盛的午餐,还没来得及吃,面对憨厚的二姑夫,父亲终于道出了心中的委屈,像个孩子似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平时喝酒不多的父亲,此时饮下了大半杯酒。 在回来的路上,二姑和二叔又陪着我们去看了牛营子的大姑。大姑已经八十五岁了,也已经糊涂得记不起任何事了。见到大姑的那一刻,我看见老父亲拄拐杖的手有些颤抖。大姑除了有些糊涂以外,身体还是比较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的。 坐到大姑家的炕上,父亲用他近乎沙哑颤抖的声音,问大姑她父亲是不是叫王才?“不知道,忘了”,父亲渴求的眼神望着大姑,换来的是失落。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而父亲更是几度哽咽,几次把要说的话含泪咽了下去。 一直以来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尘埃落定了。大姑才是父亲要找的他二叔家的孩子。尽管有很多记忆已经无法拼凑,可是那老井,那棵大柳树,还有那个叫王才的我的二爷爷,终究没有被岁月抹去,还隐隐约约残留在大家的脑海里。能找到亲人是幸运,知道全部故事的人,都已不在人世,这是不幸。“哎!找晚了,找晚了,都怪我,都怪我呀。”父亲叹息着,自责着。紧紧地握着大姑的手,老泪纵横。 可是父亲啊!那又能怎样?爷爷只留下了你,而二爷爷也只有大姑一个孩子,你们的孤单和苦是一样的。更可怜的是大姑生了三个儿子,只有大表哥活了下来。丈夫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去世。大表哥很孝顺,只是大姑的脾气太倔,没办法大表哥只好依着她了。 从大姑家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坐到车里,父亲难过地沉默着。好久才无助地说了一句“这要是离得近多好,把你大姑接到咱家去……”车子在黑夜中行驶着,这是父亲第一次回家探亲,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故乡,就是父亲的一壶老酒,是挥不去的百转柔肠。 亲人,就是父亲眼底一滴心酸的泪,是他心头放不下的惆怅。 我们回家吧!回家…… 作者简介:王春雨,汉族,克什克腾旗经棚人。赤峰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春蕾爱心家园协会会长。曾在《内蒙古文学》《赤峰峰华》《克什克腾旗文学作品集》《百柳》《松漠》《阿斯哈图》《山河》《中国散文网》《林州民间文学》及网络媒体发表过散文作品。你读的是我,我写的是你,一个喜欢用文字诠释生命,用相机行摄于山水,爱好书法、油画的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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