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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散原创】郭发仔作品 | 都江堰看水

 梅雨墨香 202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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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先生说,中国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工程不是长城,而是都江堰。

余先生游览都江堰、青城山后,欣然写了“问道青城山,拜水都江堰”激动人心的旅游宣传口号。不管你来与不来,玉垒山下,都江堰用刻着时光痕迹的尖石,蘸着岷江雪水,描述先秦篆隶的曲水流觞,在千里川西的旷野上晕染成一幅流动的水墨画,任草木生枝,花开有声。

不过,大凡来成都旅游的人,都要去都江堰看看承载了几千年历史厚重感的岷江水流,瞻仰李冰父子用竹笼和卵石用八年时间堆砌的不朽丰碑。

都江堰(原灌县)位于四川省成都市西北的都江堰市,50余公里的路程,沿成灌高速驱车只需40来分钟,从郫县犀浦高铁站乘动车20多分钟便到。进入都江堰市,迎面就是风景秀丽的玉垒山。坚如磐石、青葱苍翠的玉垒山下,便是令人神往的都江堰。

其实,原本都江是都江,堰是堰。《蜀水考》说:“府河,一名成都江,有二源,即郫江,流江也。”《括地志》又说:“都江即成都江。”府河是成都平原上流动的大动脉,它的上游就是经玉垒山分流的岷江,岷江在成都平原腹地横贯而过,故有成都江、都江之谓。时至宋代,泽被后世的水利工程为百姓所感念,于是将都江与水利工程在观念上联结成一统,都江堰之名得以沿袭至今。

水是生命之源,也是生灵之祸。生命从水中走来,在演进的路上渐行渐远,一回头,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人与水之间竟成了一场没有始终的博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壮烈的厮杀之音从未打上握手言和的休止符。

古时的成都并非天府之国,而是一个天府泽国。成都平原地处盆地中心,岷江从岷山发源,经成都平原西侧一路向南奔流。这是一条与成都平原落差几百米的地上悬河。每年夏秋洪水季节,暴涨的岷江河水经玉垒山口灌入平原,如深山饿虎,咆哮着,所过之处生者无存、日月失光。蚕丛、柏砱、鱼凫圣祖也抵不过这弱水之强,闪耀着灿烂荣光的文明版图瞬间找不到蛛丝马迹,就连八百年后的李太白也为之发历史的吁叹之声。

岷江之祸成就了名扬千古的都江堰,也造就了李冰父子的千古扬名。

李冰原本是战国时期秦国的蜀郡太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吏。翻遍存世文献古籍,很难找到其在治民、进贤、决讼、检奸方面业绩的只言片语。

历史的鼓点骤然响起。李冰一口烧酒入肚,上奉王命,心系苍生,携子二郎与百姓日夜鏖战八载春秋,以“深淘滩,低作堰”的六字秘诀和“遇湾截角,逢正抽心”的八字格言,将道家“道法自然”“天人合一”思想发挥到极致,岷江信马由缰、所向披靡的狂野气势,在玉垒山下都江堰体的疏浚之下成了强弩之末,乖顺得只剩下一指柔情。带着岷山雪韵的岷江河水滋润着千里沃野,成都平原生生不息,成为历朝历代据以为豪的“天府之国”。至此,“上善若水”在成都平原有了贴近苍生的现实意义。

历史的厚度无法度量,现实的高度需要用敬畏之心去瞻仰。跳过历史书卷的行距,我们去都江堰看水。

看水一般遵循“顺风顺水”的理路,所以,不少人不走景区大门,而从北门进入,踩着水流的节奏,顺江而下。走北门须穿行玉垒山。山中高大而茂密的香樟树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周围静谧而潮湿,空气中似乎贮存了大量的水气,就连抓一把泥土都能握出一股汩汩清流来。

进入景区,沿着岷江河畔的幽径前行。岸边古木参天,灌木苍翠,岷江水体激流勇湍的声音令每一位来游者的神经兀地变得异常兴奋。移步换景,游目观光,顿时觉得自己与这传说了几千年的岷江融为一体了。

沿江而下,迅速穿过二王庙前的安澜索桥,登上景区中心的观堰台,此时才算真正与著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确认过眼神,一睹千年岷江的起起伏伏,通览李冰治水智慧的深邃与巅峰造极。

玉垒山是疏引洪荒之水、浚导清影之流的屏障。李冰用原始而又充满智慧的淬火之法,将玉垒山伸入岷江的突出部分凿开一个通道。因其入口如瓶,故称“宝瓶口”,孤立于岷江中的山体被称为“离堆”。宝瓶口能自动控制进水量,将岷江泛滥之水导引进入有着广袤土地的成都平原。更为神奇的是,宝瓶口下方还开凿了一条与岷江主体连通的分沙堰。分沙堰既分沙,又分水:一方面可以将狂野的岷江之水裹挟的大量沙石通过设计巧妙的堰体分离出去,另一方面又可以在洪水泛滥季节将过量的江水外泄岷江。为了观测和控制内江水量,李冰在宝瓶口通道中放置了三个石桩人像,以“枯水不淹足,洪水不过肩”为标准来确定水位。

离堆的前方就是分水堰,也即中外闻名的“鱼嘴”。李冰以中流作堰之法,用开凿宝瓶口大大小小的石头砌成石埂,顺着江水不断增高,因形状像鱼头,故有“鱼嘴”之称。鱼嘴是分离岷江之水的第一道防线,将浩浩荡荡的岷江分为内江和外江。夏季洪水暴涨,淹过鱼嘴,离堆就成了第二道分水防线,将大量的江水分流至宝瓶口。鱼嘴的设计充分体现了李冰超人的智慧。内江窄而深,外江且浅。枯水季节,60%的江水因势差流入内江,给成都平原提供了生命之源;洪水来临,60%的洪水从宽阔的外江顺流而下,奔流东去,汇入长江,终归大海。这就是人类利用自然规律造就的“四六分水”法。

鱼嘴与宝瓶口的有机组合,使得“利万物而不争”的德行之水流入千里沃野,滋润着生灵万物繁衍生息,成就了成都平原“天府之国”的历史盛名。

驻足观堰台,平静而舒缓的岷江水面在太阳的映照下波光潋滟,昔日波涛汹涌、恣意放纵的野性早已没了踪迹。恍惚间,历史的画面似乎浮现眼前:烈日下,玉垒山下烟尘滚滚,旌旗翻动,李冰父子顾不得书生斯文,一口烧酒入肚,赤膊上阵,与众多百姓挥汗如雨,“杭育杭育”之声地动山摇,将细碎山石筑成中流砥柱,人定胜天的号角在历史的天空中吹出阵前厮杀之声。

斯人已去,精神永存。感受李冰恩泽的人们哪怕挑战帝威皇权也时刻不敢忘记对历史英雄的敬仰。岷江岸边,原本用来纪念蜀王的望帝祠在公元494—498年改为崇德祠,用以祭祀李冰父子。公元1279年,李冰父子相继被皇帝敕封为王,后人便将崇德祠直呼为“二王庙”。庙宇规模宏大,布局严谨,依山而建,亭台楼阁,迭次有序。庙内供奉李冰父子的塑像,庙壁上镌刻着治水名言、诗人碑刻等。庙宇周围古木林立,苍松翠柏,肃穆昭然。前来缅怀治水英雄的人群熙熙攘攘,烧纸燃香,虔诚叩拜,所有的感念和祝愿都浓缩成一缕缕袅袅升起的青烟,弥漫在曾见证轰轰烈烈的劈山淬石历史的玉垒山中。

余秋雨说,看云看雾看日出各有胜地,要看水,万不可忘了都江堰。

我说,来都江堰,看山看水看工程,看的是都江堰几千年厚重的水文化,看的是古人无以超越的思想智慧和伟大的创造力。


作者简介:郭发仔,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西南交通大学出版社策划编辑。文学作品散见《西部散文选刊》《河南文学》《天府散文》《南充晚报》等杂志、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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