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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所罗门海战战记

 不沉俾斯麦 2020-08-22

旧日本海军军人回忆之(五)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原刊载于光人社FN文库《母艦航空隊》,略有删减,仅为学习交流使用,不代表译者认同原文观点。

原“翔鹤”舰爆队侦察员  海军少佐  有马 敬一

 谈到舰载爆击机(即舰载俯冲轰炸机)不用问都是双座型,坐在前面的是飞行员,坐在后面的我们叫侦察员。这个侦察员的工作是非常繁忙的。

日本海军九九式舰载俯冲轰炸机早期型(D3A1)

 首先,仅就举几个简单的例子如“航法计算”、“无线电收发报”、“密码翻译”、“自卫机枪射击”、“轰炸表尺诸元计算”等等。这些繁杂的工作都必须由侦察员在有限的时间内快速完成。

 所谓“航法”,就是在飞行中,不断测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的同时,选定接下来所需航向和速度的方法。不过与陆地上空飞行不同,海上飞行定位缺乏足够的的参照物。因此尽管全部数据都是经过计算得出的,但这些数据的基础最终还是来源于对风的测量。虽然用轰炸瞄准器测量波峰的高度就可以得出风向和风的强度,但各海域海况存在差异,飞行高度的变化也会带来误差,因此实际处理起来仍然比较棘手。

 另外,高度表和速度表等仪表上显示的读数,随着外界温度和高度的变化也会产生一定的误差,因此每次飞行都需要进行必要的修正。而且飞机不可能永远飞直线,遇上暴风雨等恶劣气象要进行规避,在云层上空飞行,航向和速度会发生不停的变化。

 这些计算全部都要在机上逼仄狭窄的空间内准确无误的完成,确实非常繁琐。在业务还不够熟练的时候,按照当今的说法,人都出现神经官能症的症状了。即便如此,出了差错那绝对也是不被允许的。

前舱驾驶员与后舱侦察员

 而“误差”呢,按当时的技术条件起飞后很快就会出现百分之十左右的误差,仅就依据这个误差来计算,从航母起飞往返飞行六百海里,就会偏航六十海里,这样一来,即使是在天气晴朗能见度良好的昼间也是无法顺利返航的。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把最大误差控制在百分之五以内。当然,在平时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也可以使用机上装备的方向探知机,利用航母发射的无线电波测定方位实施导航。但是在执行作战任务时,由于发射无线电波会暴露目标反而会被敌人所利用,因此需要保持无线静默,也就无法使用了。

 接下来的是侦察员的主要任务无线电通讯,这方面我们主要使用短波电台。为了隐匿位置尽量不暴露行踪,也是采取了尽量减少辐射(指发射无线电波)的措施,测试电台状态是否良好的联络通讯,即使是在条件最恶劣的状态下,电波的发射时间也要控制在三秒以内。

 非常严格,以至于说如果不能在关键时刻一次性的准确拍发出电报,就没有资格成为一名舰载机的乘员,另外由于通讯距离的原因,海军主要使用摩尔斯电码,在颠簸的机上想要达到每分钟八十字符以上的拍发速度,对于一名少年飞行兵来说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训练。

 还有一项工作也非常麻烦,就是对于往来电报的密码翻译工作,一旦出现疏忽,发送了错误的情报,就会使指挥机关产生错误的判断,处理起来也非常令人头疼。

 当然,在飞行中对空地的警戒也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因此除了埋头于前述的航法作业之外,还需要经常瞪大眼睛环顾四周,查看是否有水面舰艇?是否有飞机出现?一方面,为了预防万一,还需为自卫机枪装填弹药,检查枪械动作是否良好,保证随时都可以进行射击。

 而且在此期间,手也一刻不能闲着,左手还需在静静旋转收报机调频旋钮的同时,从充斥在空间中的繁杂电波中,筛选出发给自己的电报。由于飞行数百海里后无线电的灵敏度也会随之下降,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出现纰漏。

 那么,接下来就要说到轰炸了。通常在抵达目标前侦察员会基于事先测定的风速计算出俯冲轰炸的瞄准点后将参数传达给飞行员。不过,如果轰炸时俯冲角度发生变化,或者进入航向有偏差,那么在俯冲过程中侦察员还需根据俯冲角度表和磁罗经计算修正量以密码的形式进行通报。

 确实是非常繁杂令人感到厌烦的工作。当然,如果是编队指挥官的话,在此基础上还要负责为友邻部队提供导航,对战况进行判断等,那就更忙了。

日本海军九九式俯冲轰炸机后期型(D3A2)

于是,在我作为一名九九式爆击机(即俯冲轰炸机)的侦察员勤勤恳恳地服役了三年多之后的昭和十七年夏—

 蔚蓝而深不可测的大海为珊瑚礁所环绕,波澜不惊,每天除了南洋特有的疾风骤雨之外,平常时间总是艳阳高照,入夜后椰林下不时传来土著居民的歌声,特鲁克一派和平乡的景象。

 虽然在中途岛海战中日本海军遭到惨败,失去了“赤城”、“加贺”、“苍龙”、“飞龙”四艘宝贵的航空母舰,但是我方依然拥有以“翔鹤”、“瑞鹤”两艘大型航母为首的,包括“隼鹰”、“龙骧”在内的航母舰队,再加上空勤人员也大都是经过战前严格训练的,技术水平较高,因此我们当时都摩拳擦掌试图用一场胜利,一举挽回中途岛的败局。

 正当我们在位于特鲁克泊地的竹岛机场连日来进行紧张训练的时刻,此前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的,隶属于我航母机动部队(即第三舰队 南云忠一中将指挥)的各飞行队,由于战况紧急全部离开了竹岛训练场返回了各自的母舰。

 以昭和十七年第一次所罗门海战为契机,所罗门群岛附近海域成为了力图确保该区域制空制海权的日军与终于从初战失利的阴影中走出开始逐渐转入反攻的美军之间正面交锋的主战场,特别是围绕瓜达尔卡纳尔岛周边的一系列攻防被认为是关乎整个战争成败的关键所在。

 我运输船队由拉包尔出航南下预计于八月十九日抵达瓜达尔卡纳尔。当然,我方早已预料美军为了阻止对瓜岛的增援行动,必然会投送相当的海上兵力,因此,为了迎击美军我机动部队也进入了位于南太平洋的作战海域。其中前卫部队由“比睿”和“雾岛”两艘战列舰为核心,包括重巡、轻巡和驱逐舰在内的水面舰艇所组成,在其后六十海里是由驱逐舰群拱卫的“翔鹤”和“瑞鹤”两艘航空母舰。

 二十三日,除了在南方执行其他任务的轻型航母“龙骧”在早晨遭到了敌大型飞机的跟踪之外,暂时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但是随着战机的临近,舰内的空气越发紧张起来。

二战期间日本位于太平洋最重要的海空基地—特鲁克泊地概图

 八月二十四日,空勤人员从早晨开始即在位于飞行甲板附近的待机室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一方面,地勤整备员们也全力以赴进行最后的点检和试车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正午刚过,首封发现敌机动部队的电文由侦察机拍发传入了作战室。当即用红色铅笔在作战海图上清楚地标出敌人的位置。测量敌我双方的距离,航程足够。

 不久,安装在舰体内部各处的扬声器开始高声广播,传达全体进入战斗岗位的命令。舰内顿时嘈杂起来,奔向各战位的脚步声在走廊中不停回响。在飞行甲板上待机的战斗机为了防备敌军来袭也开始升空起飞。

 紧接着,前、中、后三台升降机在铛铛作响的安全铃声中不停升降,将一架接一架的飞机从双层机库中举升至飞行甲板。军械员们用搬运车将穿甲炸弹、航空鱼雷从炸弹库、鱼雷库中取出,在汗水中开始挂弹作业。

 母舰开始逐渐提速至最大战斗速度。整艘军舰宛若临阵抖擞的武士开始颤抖起来。旗舰“翔鹤”的舰桥上,旗语、灯语交相辉映,不停地向其麾下各舰传达着命令(战时须保持无线电静默)。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大家的胸膛却越绷越紧。虽然在其中,也有些人会开开玩笑,说些诸如“咱们地狱见吧”之类的话,但内心的紧张到底还是无法掩饰。

 壮行出发的时候,身着飞行服穿戴整齐的全体空勤甫一集合完毕,航空参谋和飞行长就立刻开始讲解敌情,大家在各自携带的航空图上用力地标注下了敌人的位置。我悄悄环顾四周十七张面孔一一望去,四目相对,全部都是勇猛坚毅的面容。因为事到如此地步,同伴之间已无须多做言语,即可以心传心,心领意会。

 没一会工夫,只听:“攻击队成员,飞行甲板列队”。大家便迅速穿过狭窄的舷梯,在舰桥的旁边按照战斗机队、俯冲轰炸机队、水平轰炸机队的循序依次列队站好。舰长前出一步:“坚决歼灭敌机动部队!预祝诸君武运长久!”。周边顿时被一股瞬间沉默所笼罩。“各队按照预定计划出发”的号令一下,我与参加过空袭珍珠港的资深飞行员古田一飞曹一齐翻身登上了自己的座机二中队一号机,成为了机上之人。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湮没了周围的一切。全部飞机起飞准备完毕—。在代表起飞开始的信号旗旒从位于舰桥后部的桅杆迅速升起的同时,原本整齐的舰队队形开始变得散乱,各航母一起转向,将舰艏指向迎风侧。

 站在起飞指挥台上的飞行长将手抬了起来。排列在最前列的战斗机开始依次起飞,紧接着由舰爆队指挥官关卫少佐指挥的第一中队也离开了飞行甲板。

 终于轮到我们第二中队了。起飞指挥员手中的手旗在风中迅速挥动,迎风招展。引擎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机尾向上抬起,滑跑开始了。舰桥和甲板两端的舰员们一齐为我们挥手送行。

主计长的白色军装,至今令我无法忘怀。一会功夫,眼看着位于飞机后下方的航母变得越来越小。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或许,这是我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了”

 飞机一边向左盘旋,一边迅速爬升高度。归我指挥的第二中队各机依次向我靠拢过来组成编队。两千米、三千米、高度表的指针不停旋转。天空晴朗几乎是万里无云。该云量下,最大可视距离约为四十海里左右。虽然电台由于无线电静默的原因一个短字符也听不到,但是用来测试的震荡音清晰的告诉我,收、发报机都处于最佳的状态。

 前方不远处飞行的是舰爆一中队,位于我编队后方的是三中队,挂载鱼雷的舰攻队远远拖在整个攻击队的最末尾。远方,“瑞鹤”攻击队的机翼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虽然耳机中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全队紧张的喘息声却彷佛在我耳边不断吹拂着。

 环顾四周仔细观瞧,只见麾下的九架九九舰爆编队整齐严密一丝不乱,飞行员目光如炬一丝不苟。为了今天这个日子,大家长期反复艰苦的训练,身心早已凝结为一体,想到这里一股油然而生的亲切感猛地涌上了我的心头。

准备起飞

 天空一片蔚蓝。向下远远望去,只见海面宽广无垠岛影皆无 ,目力所及之处能映入眼帘的仅有在灿烂阳光下进击的由百余架战机所组成的空中攻击队。距离抵达敌机动部队的预想位置,还需约三十分钟的时间。四千米、五千米、飞行高度逐渐提升,呼吸逐渐感到困难于是带上氧气面罩,顿时感觉头脑清爽起来,视野也变得更加的宽阔深远。

 高度达到八千—,观察到在编队右前侧远方有一点点波浪掀起。几乎在与此同时,耳机中传来了攻击队总指挥官村田重治少佐拍发的电报音“建立突击准备队形!” 舰攻队为了与舰爆队同时发起攻击开始增速,从下方快速通过。

 我们舰爆队则继续爬升,终于到达了八千五百米的高度。这也是九九舰爆的最高升限。方才看到的浪花,果然就是敌人的机动部队。由十余艘舰体拱卫的敌航母舰尾拖着长长的白色航迹正在高速航行中。初次见识到敌机动部队的我身体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

 此时,敌机动部队也发现了我攻击队,开始急速调头转向。我拿出事先放在座椅上的三十五毫米便携式电影摄影机,将取景器对准了敌人。这时从耳机传来高亢的电报音“TO、TO 、TO(全军突击的略语,即所谓的TO连送)”。编队刷的一下迅速转变为以各中队为单位的单纵队型。

 突然,驾驶员古田兵曹大喊道:“分队长、战斗机!”。我慌忙放下摄影机抬头一看,一架格鲁曼战斗机刚好从我眼前疾驶而过。位于一中队最末尾的三小队三号机拖着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头栽向了大海。大惊之下我一回头,数架格鲁曼战机已经从背后杀过来了。紧接着,两架、三架、又有数架友机被击中起火。

 敌机动部队就在正下方。位于前方的关中队已经进入了俯冲态势。尽管敌机正从上空毫不留情地倾泻着弹丸,但是此时轰炸才是我方的第一要务,因此不能与敌机恋战。

 “好!开始轰炸!”我命令道。于是座机向左侧倾斜猛的一压机头开始俯冲。俯冲角度为五十度。

 突然,飞机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我下意识的往四周一看,之前都没有注意到,四周到处都是高射炮弹形成的大大小小的无数弹幕。敌机动部队呈单纵队形全速冲了过来。这是为了对我舰载俯冲轰炸机队实施集火打击。成百上千大大小小闪闪发光的火球,仿佛是被吸允过来似的从正前方迎面飞来,紧接着又刷的一下瞬间从眼前划过而去。

 五千、四千—随着高度逐渐下降,在四射的光芒中飞机的前后左右仿佛都被炮弹所笼罩。距离抵达投弹高度还有半分钟。这是何的等漫长。感觉这段时间过的比平时要漫长的多得多。四下略一张望,前后左右到处都有正在起火坠落的友机。

 三千、两千—距离目标越来越近。周围的光芒越来越耀眼,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平静的海面猛地波涛汹涌起来,敌航母的飞行甲板已经近在眼前了。为了抵御投弹时的重力加速度,我拼命叉开双腿把脚蹬住。终于,高度下降到了一千米—。

 “预备、九百、八百、七百、放!

 顿时全身感受到一股炸弹释放后的冲击,与平时训练不同,飞机在投弹后没有立刻拉起爬升,而是选择在超低空直接突破敌舰队所组成的环形防空阵形。结果险些与一艘巡洋舰相撞,在从该舰舰艏下方有惊无险地钻过后,当即遭到了敌机关炮的猛烈扫射。四周的海面到处都是炮弹激起的水柱。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一架舰载爆击机一头扎进了大海,激起了层层水雾,连判读飞机编号都未能来得及。

 周围到处都是敌舰副炮、机关炮射击形成的弹幕,海面上一片雾气缭绕。回头一看敌航母,“哎呀,这不是已经冒起骇人的黑烟了吗”慌忙拿起摄影机。可是由于之前持续的紧张,取景器怎么也对不上目标。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慢慢的、慢慢的”。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按下了快门。

翔鹤号航空母舰

 当我注意到飞机的周围,敌弹已不再炸裂的时候,离开敌人已经有了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可是,此时与我机组成编队继续飞行的,就仅剩下左右各一架了。其他的友军都去那里了?那么密集的大编队,怎么仿佛都消失了似的不见了?

 或许,都单独返航了也不一定。但,现在还不能立刻踏上归途。我还肩负着为航法能力不足的战斗机队提供导航的任务。根据事先的约定,攻击结束后的三十分钟内要在敌人目视范围的边缘区域游弋等待战斗机部队前来集合。于是投下了四枚目标弹做参照物,银色的圆圈在海面上排成一行,越变越大。

 太阳渐渐西斜,夕阳映照下的海面闪烁着独特的美丽光辉,然而一架过来集合的飞机都没有发现。可是,战斗机不可能在空战中全部被击落的啊。于是,我瞪大眼睛拼命搜索。 这时,一架、两架、三架……天空中出现了疑似战斗机的目标。

 放下心来的我连忙命令调转机头迎了上去,突然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正在高速接近哪里是零战,是机翼带有上反角特征的格鲁曼F4F!完蛋了,立刻大角度盘旋进行规避,然而为时已晚。

 “下降高度!

 飞机下降到几乎是贴着海面的超低空。尽管距离越来越近,但敌机的速度却有些出乎意料的缓慢。后方海面上激起了像烟雾一样的细小水花。我操纵后座机枪拼命射击,弹匣内的子弹很快被我全部打光,然而却连一点像样的反应都没有。面对美军的战斗机装甲以七点七毫米机枪的威力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水花渐渐消失了,敌我距离进一步缩短,已不足五百米。

  “朝太阳飞!”

 古田军曹大喊一声,猛的把飞机拉了起来。尽管敌我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但是敌机却并没有开火。可能是阳光太晃眼无法瞄准的缘故吧。虽然之后敌机又追了一会儿,但最终似乎还是放弃了追赶的努力,调转机翼远去了。

 利用太阳光线作为掩护,再加上格鲁曼F4F的速度几乎与九九舰爆一样迟缓。这场四架战斗机对三架俯冲轰炸机的空战,最终以平分秋色收场,双方都未遭受到任何损失。

  “航向三百五十度”

 天空由东方开始逐渐被暮色所笼罩。终于,有了闲情可以环顾四周的景色了。我向舱外挥了挥手,二号机、三号机上的人也都向我点头致意,看上去似乎有些喜悦的模样。

 太阳已经完全湮没在水平线之下,晚霞将整个天空染成了赤红色,是那样的美丽。这是南太平洋所特有的,在日本本土所看不到的壮丽景象。东方,繁星渐渐开始闪耀出点点璀璨的光芒。方才蔚蓝广袤的大海此时也逐渐变得昏暗混沌起来。

 从正前方的薄霭之中,前卫部队的战舰群如影般现出了身形。从容的进行了敌我信号的识别,顿时感到心情就像到家了一样,放松了下来。在暮色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在战列舰上众多的舰员在向我们招手示意。

 “比睿”、“雾岛”两艘战列舰,在护航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的簇拥下,掀着白色的波涛,开始南下对敌人实施追击。在其后约八十海里的地方,我方航母应当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我们的归来。好的,距离成功只差咫尺之遥了,尽管周围天色越来越暗淡,但再飞三十分钟,应该问题不大。编队继续整齐的向前飞行。

之前尚属明亮的西方海面,亦逐渐被淡墨色所笼罩。东方的水平线,此时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头上的满天星斗,在浩瀚的大空中如钻石般闪烁着璀璨的光辉。

九九式俯冲轰炸机三视图

“ 应当很快就可以发现到航母,注意观察”

说罢,我拿起双筒望远镜调整对焦开始向四周搜索。从机首方向沿右舷直至后方,紧接着再从左舷转至机首,各个方位逐一仔细地进行了搜索,然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到。奇怪,应该是没有看错的,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漆黑的大海,仅有不时兴起的白色浪涛偶尔会打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可是,航法计算方面应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之前与前卫部队遭遇的地点也完全与计算的数据相吻合,这样还无法与航母会合真是太奇怪了。

“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办,分队长”。古田兵曹询问道。

“再飞十五分钟,保持目前的航向不变,仔细观察”

僚机引擎排出的废气逐渐呈现为鲜艳的紫红色。剩下的燃料仅够再继续飞行三十分钟左右。这是因为在之前的空战中引擎一直在全速运转,消耗了太多的燃料的缘故。

飞了这么久,如今再返回去找之前遇到的前卫部队也已经不可能了。从方才的枪林弹雨中好不容易才得以逃出生天,返回到了本方的战线,却因为燃料的问题无法返航,那是何等的遗憾啊。于是,作为最后的手段,我决定采用涡状搜索,继续寻找母舰的位置。

“右九十度旋回”。星空划了一道大大的圆弧,向左侧急逝而去。

 “我机,未能发现母舰”。电文拍发后立刻收到了回电“了解”。信号的强度出乎意料的高。

好的,距离应该已经很接近了!然而,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我再次下达命令:“右九十度旋回”—与原航向已经完全相反。这时,古田兵曹大喊道:“分队长!左前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哦”我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举起了望远镜。只见一条纤细的光线闯入了视野。

“好像是母舰,向着那个方向飞”。

我不禁祈祷起来。可是,由于目标在正前方向,我坐在后座很难看清楚。

“是母舰,没错”。古田兵曹回答道,

“是啊……”除了随声附和之外,我再无法发出一言。可是即便如此,所剩无几的燃料还能支持到我们飞到那里吗?

我连忙拿起手持信号灯与母舰用灯语建立了视觉联络。

 “紧急着舰”。  

母舰仿佛读懂了的样子,在黑暗中开始转向,驶向迎风方向。舰尾激起波浪也越发高涨起来的样子。平整的飞行甲板在一齐开启的照明灯的照射下,清晰的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编队解散”

二号机、三号机刷的一下向后方飞去。降低引擎转数下降高度。放下着舰钩。距离飞行甲板越来越近。舰尾通过—在起落架三点接地的同时,飞机在一阵猛烈的冲击下停了下来。

 地勤人员围拢过来,将着舰钩从阻拦索上摘下。飞机再次开始在甲板上滑行,还未抵达停机区引擎就停了。

“怎么回事,已经关机了吗?”。

“没关,已经没油了”

这是何等的惊险,太寸了,只差一点就飞不回来了。数名地勤慌忙跑了过来,将飞机推到了升降机处。我急匆匆地解下降落伞带从飞机上跳了下来。“二号机、三号机怎么样了呢?”正琢磨着,二号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上空疾驶而去。复飞了。这时,三号机也开始进入了降落程序,这次还比较顺利。三号机漂亮的着舰了,而此时二号机的高度越来越低,离海面越来越近。

 “要迫降了!”殿后的驱逐舰见状紧急转向前去救援。务必把他们安全的救回来,拜托了—。

周围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熄灭,母舰再次进入了灯光管制的状态。这时,头上的扬声器开始高声广播。

“目前接到通报,迫降落水的搭乘员已被驱逐舰安全救起”。

 这一天,在第二次所罗门海战中,尽管我舰载俯冲轰炸机部队给与了美国海军“企业”号航空母舰三枚直击弹的打击,使敌人受到了相当的损害,但并未能将其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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