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陆水行吟 | 李铖：读刘智毅诗集《船在湖心》

陆水湖畔

李铖

陆水湖畔

烟的诱惑

作者简介：李铖,湖北赤壁人。作品见《长江文艺》《中国诗歌》《诗选刊》《扬子江诗刊》《厦门日报》等。入选中国作协选编《中国诗歌精选》《湖北诗歌现场》。著有诗集《鲇魚滩》(大众文艺出版社)。 

且歌且吟

读刘智毅《船在湖心》

01

因为文字，我和诗人结识了。那是在他任职嘉鱼县副县长期间，几个文友相邀前往嘉鱼办事，他抽空招待了我们。从此，我才晓得他是位领导，也是位诗人，而且已经有了成就，出版了两部诗集。后来，他调到赤壁市任副市长，才知道他还会作词谱曲。就是这样一位多才多艺的作家诗人，因为这种缘分，让我没有理由不时常关注他。

       去年十月，在赤壁一次原创音乐创作笔会上，他把即将问世的诗集《船在湖心》的打印稿给我，我一下就傻眼了，书稿足有一寸多厚，这对于一位在官场拼搏多年的领导干部，能在八小时之外坚持在自己热爱的写作之路上漫步，不离不弃，不紧不慢，这是一种何等的人生境界！
       著名诗人叶文福在《诗之与我》一文中写道：诗是氤氲于宇宙的人类想象与思念与不息追求中的大气。诗形而无形，无形而形之，是得见得梦得思而不得画的美神，爱神，力神，战神，正义之神——是人类思想与情感的父亲和母亲。这说明诗之品性，其实就是人之品性，也就是所谓的“文学即人学”。文学艺术一旦融入人的生命体系，一切真、善、美的力量就很容易通过各种艺术形式完美表达。智毅的诗歌文本就能充分彰显他的个人魅力。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人当诗意的栖居，这是海德格尔的名言。诗人出生在千古风流的赤壁家乡西凉湖畔，浩渺的湖水，丰美的水草、不羁的野鸭和古老的船歌赋予其诗的灵性与品性。他从农民的儿子一路走来，求学、打工、深造，尔后成为一方父母官，成为作家、诗人、音乐艺术家，这期间的人生五味，不仅仅因为简单的诗意分行形式以一而足。事实上，无论为官为文，他都是成功的。正如有位诗人在他的诗集《青春如雪》所作的序中写道：我真希望我们的诗人中有更多的县长和县委书记，因为写诗，对他们治理一方是有好处的，诗的境界与他们为官的境界，有很多的相通之处。的确如此，从诗集《青龙潮》到《青春如雪》，再到诗集《船在湖心》，哪一行诗不是他的人生轨迹，哪一首诗不是他的良心歌哭，正如一条蜗牛在田野艰难划出的弧线，哪一条不是自己的背影，哪一条不是风雨过后的彩虹。

       诗人刘益善对诗人创作的诗歌作了很深入的剖析，特别是他的意向诗、哲理诗。咸宁诗人梁诗颐也作了一篇题为《“知县诗人”刘智毅之印象》 的文章 ，对其乡土诗、意向诗、哲理诗作了进一步分析，本土作家张冲也从四个方面对其诗歌表现形式作了艺术上的概括，笔者就不再一一赘述了。翻开《船在湖心》，诗人创作的诗歌是理性的，也是自在的，尤其是他创作的“山水诗”、“忧民诗”以及艺术表达上的“诗与歌的合二为一”，其艺术境界已然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与其说是诗人诗艺上的日臻成熟，不如说是诗人一种格调更高雅更淡定的诗意人生。

02

       太阳和云彩在晴空里挨到起

       月亮和星星在夜色里挨到起
       清风和山水在画廊里挨到起
       友谊和真挚在迎送里挨到起
       ……
       ——摘自《挨到起》
       这首《挨到起》写到他去少数民族聚居地恩施的经历。开头仅仅用五个并列句式，六个自然意象就让一种温暖传遍全身。我无需晓得其此行目的，但通过这个诗意题目，就知道诗人这首诗的思想了。诗人抒发的情感是直接的，是浓烈的，诗人的温暖即是大中华民族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折射出来的民族关爱、民族大团结、大友谊、大繁荣通过不同意象的叠加与转换而变得更为具体了。读完整首诗，诗之与我，我之与祖国及民族之间的血肉联系也紧紧挨到一起了。且将这首诗归纳于他的“旅行诗”或“山水诗”。如《人在旅途》、《砣子雾》、《理解》、《一路上有你》等作品，情感炽烈而饱满。

       灯红酒绿的夜
       让长满疮痍的城市滴血
       道路流火
       把困惑的时间纠缠在酒嗝里
       无数的灵魂

       在横流的物欲中

       或沉或浮一堵老城墙
       从曾经的了望哨口
       射出一丝淫笑
       顺着石板铺成的老路
       好多人走进去
       就一直没有出来。

    这首《城之殇》把一个时代的脓包用针撩开，让其滴血，从而让读者产生无边的联想，联想过后，是一种深度的思考。诗人在歌颂大好河山，歌颂亲情、友情、爱情的同时，因置身于现实而不得不用冷峻的目光面对现实，思考现实。物欲横流的时代，太多的人们追求名利至高无上，追求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以至于让一座城市以及生活在座城市里的人其灵魂扭曲、变形。一座城市的痛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的痛，苍生的痛。有多少人用下三滥的手段达目的后狂喜、淫笑，又有多少人在繁华的背后欲哭无泪。这不能不说是诗人的一种大悲悯，大情怀。“好多人走进去∕就一直没有出来。”这正是诗人作为一方父母官的忧虑之处。这种民本思想与范公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句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诗人写了好多类似的忧国忧民诗，他把这种情感寄托于人类生活中的每一物，每一人，甚至是他亲眼所历。如《电话12315》、《历史之痛》、《人间烟火》、《三月记忆》、《为什么呢》等。他在《生活在冬天的鱼》的结尾写道：“鱼也，之乎者也∕渔也，呜呼哀哉”，将人与自然这样一对对立统一的矛盾用一种幽默的句式加以创造表达，使万事万物的对立面达到一种完全善意的和解。这不能不说是人类破坏自然环境后的一种隐忍的痛，也不能不说是诗人站在矛盾对立面间一种无可奈何不能左右的痛。

03

    中国词圣乔羽说：“好的歌词是一首好诗，而一首好诗不一定是一首好歌词”。他是省作协会员，也是省音乐家协会会员。作为诗人，同样是位词曲创作高手，为此，他的诗歌有着某种天然的音乐成分，比那些一味遣词造句，追求云里雾里的所谓先锋诗更容易亲近读者，从而使读者产生广泛共鸣。除了诗歌的内在美、含蓄美之外，还更多地表现在情感之外的节奏美、音乐美，有时直抒胸臆，有时汪洋恣肆，似乎不喊出声音来就不过瘾，几乎达到一种诗与歌的完美结合，让读者一览无余之后，不由自主地舞之足之蹈之，达到与诗人同呼吸，共战栗的效果，似乎要把一腔热血抛洒在一座火山的情感方程里。所以，他的大多数诗歌是可以朗朗上口的，可以谱曲的。由此，他的作品既是民族的、也是大众的，是底层群众喜闻乐见的。

    在灵魂的森林里种植风景
    随着鸟的飞起、落下
    幸福的晚霞
    就成了
    新娘子头上的婚纱

    肥硕的回忆
    被伐木者一根根锯掉
    在经历四季的循环后又一处处发芽
    随着山泉的流淌、喧哗
    林间的小路
    伸延到更远的家

    几缕炊烟
    几处篱笆
    几只小狗
    围着你我的脚打转
    动不动就甩起快乐的尾巴

    爱的诱惑
    一幅清新自然的画
    爱的诱惑
    ——摘自《爱的诱惑》

    全诗共分四节，让我们联想到遥远的故乡，那茂密的森林，那啼唱的鸟儿，那潺潺的山泉，那绚丽的晚霞，那如织的小路……好一幅自然天成的原生态山水图!在牧歌式的田园里，尽管有伐木者的锯声，有历史留下的伤痕，但这一切并不能阻止故乡四季的轮回，山泉的滋养，劳动者的脚步。故乡依然有炊烟、篱笆、小狗等有声有色的素描幸福地包围着他，围着他打转，这是一幅多么清新飘逸的水墨山水画。诗人对家乡对人民对自然的赞美，以及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通过不同意象的转换而显露无疑。诗人仿佛天生就是一位丹青妙手，在他的鬼斧神工之下，一幅《爱的诱惑》图，一个原生态的故园很快就浮现在读者眼前。
    假如你是一位作曲家，你完全可以将这首诗谱成曲子，因为它首先是一首好词，然后是一首好诗。你不妨朗诵试试：——落下——晚霞——婚纱——发芽——喧哗——家篱笆——尾巴——画。单从这些韵脚上，你就可以找到一种悠扬的笛声，仿佛不息的山泉，在静谧的田园流韵。所以，为什么有人说唐诗、宋词、元曲甚至是徐志摩的诗都是可以吟唱的，可以歌舞的，必然自有它的道理。诗人创作了大量可以谱曲的诗，如《老酒敞倒喝》、《家住牌洲湾》、《Rua不得撤》、《金盆鼓、银盆鼓》等作品，在舞台上演绎，受到观众广泛的关注与好评。因此，诗人的诗已经形成其鲜明的个性风格，不仅仅局限于为诗而诗这个层面了，而更多地表现在如何使自己的作品更加贴近群众、贴近生活，贴近草根的平民化写作发展态势。

04

    纵观诗人的诗，其内容丰富，情感炽烈，思想饱满，表达多样，节奏铿锵。无论是他的“意向诗”、“哲理诗”、“山水诗” 、“爱情诗”、“忧民诗”，都离不开其乡土情结与人性关怀，离不开其“诗情”、“才情”及为官之“民情”。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赤壁生赤子，赤壁是我故乡这片热土上，他一直写着累着并思考着，一直在歌颂他的祖国和人民，一直在写生他养他的父老兄妹以及眼前这片美丽的山水。正如他所讲的一句话：“我们都是农民的儿子，无论走到哪里，什么位置，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衷心祝福他一路高歌猛进！


原载《今日赤壁》《湖北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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