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山笔记
能吃的树叶更解馋
山里人对享用山野菜的欲望，有时是很强烈的。你有没有见过某个人在说到山野菜时，两眼放光的样子？那是山里人对美味发自内心的一种渴望和赞美。也是在一个春天，我和几位朋友一起去爬山。我们悠闲地在林间徜徉，那些新长出来的嫩草，那些刚抽出的新芽，在林间散发着清新的味道，一些不知名的娇俏的小小的黄色、蓝色的花朵，在草丛中紧贴着地面卑微地绽放着，柔和的风让每一个人都微醺陶醉。
我发现一位朋友走一走就停一停，并不时地扬起头向树顶张望。我也好奇地抬头仰望，什么也没有，没有绿叶，也没有鸟雀，倒是穿过树林看见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明朗得让人心疼。我终于忍不住询问。她开心地望着我，两眼放光地说：“我在看黄菠萝树叶有没有发芽呀！好采来吃呢！真想吃那一口哩！”说罢，还咽了咽口水，那馋相让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每年的五月，在家乡的大山里，树们都忙着抽芽放叶，各种各样的草儿铺满山野，早开的花朵俏皮地点缀其间，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一走近大山里，就进入了一个天然的大氧吧。你会情不自禁深深地吸一口气，再徐徐吐出，反复如此，让新鲜清香的空气在体内循环，整个人也像被洗濯了一番，自内而外地清爽舒服。
就在黄菠萝树刚长出新叶时，采摘它最鲜嫩的细叶子。我们采撷的当然是黄菠萝树生长到一人高时的树叶，那些长成参天大树的黄菠萝的叶子，骄傲地绽放在枝头，我们即使踮起脚，手伸了又伸，也还是没有办法采摘到的。蔚蓝的天空不时地飘过几朵悠闲的云彩，炫耀地从那些高大的黄菠萝枝叶上拂过，我们却只能站在树下望叶兴叹了。那些新长出来还没来得及长大绽放的叶子，形状就像小鸡的脚爪，细小精致，绿中透着点儿淡淡的鹅黄，摸起来柔柔的、软软的！使人想起初生的婴儿，很有些不舍得下手呢！这些嫩叶采摘下来，用开水轻轻一焯，就变得绿莹莹的了，吃起来有一些淡淡的苦味，可正是那淡淡的苦味却又令人回味无穷。有一些人可能不能接受黄菠萝叶子那淡淡的苦味，那就只能慨叹他没有口福了。相比之下，刺嫩芽可是风头更劲呀。
刺嫩芽，也叫刺老芽，它的杆茎俗称“老虎獠子”，通常长得粗壮、坚硬，有的还会很高，并且布满坚硬的三角刺。人们要采集的，是它刚刚长出来还没放开的嫩芽新叶。杆茎上的那些坚硬的尖刺很是扎人，采集时很有些难度，一不小心就会被扎得疼痛不已，甚至会被尖刺刺出血来。刺嫩芽的茎秆大多一棵挨着一棵长成一片，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些长满尖刺的植物聚集在一起，该是怎样一番场景？这让我想起了武侠小说中的梅花桩，想起了猎人设下的捕猎陷阱……反正都是危机四伏的恐怖氛围。采山人就在那一片尖刺中穿行，采撷。有经验的采山人会选一根一端带勾的树杈，用来勾取高处的刺嫩芽，这就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被扎的狼狈，那美味呀来的是相当的不易呢！这些刺嫩芽起初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是一层层裹得密密实实的芽苞，渐渐地就逐层展开，绽出嫩叶，就像一只只绿色的玉兰花向上挺立着绽放，向人们展示着它美味的诱惑。人们一边小心地采撷一边在脑海中就会映现出享用美味的情景，那口感肉肉的细腻，那味道独特的鲜美，不知不觉就会流口水呀。
说到好吃的叶子，当然不能落下刺五加叶。我曾经总是分不清刺嫩芽和刺五加，以为是一种植物。可能是因为都带刺，才让我误以为刺嫩芽是刺五加长大后的样子。后来经历多了就让我在心里常常对自己的无知好笑不已。我曾无数次享受采集刺五加叶的过程。穿行于绵绵不尽的林间，阳光透过那些高大的树木，也一缕缕陪我们穿行。光线给每一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泽，那些焕发着生命的朝气的枝叶，不时拂过面颊，带着叶子特有的气味。林间不时传来窸窣的声响，不知是草木抽芽还是虫儿蜕皮的声音，有些神秘呢！偶尔扑啦啦惊飞不知名的鸟雀，惊慌地飞远。有人采了一枚树叶，叼在嘴里吹起了唧啾的曲调，这迷人的山野序曲就在这光影缥缈的林间欢乐地弥漫开来。有时我们走了很远，才能碰到一片刺五加。手指粗的刺五加杆茎一棵挨着一棵，杆茎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状刺，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恐怕会受不了。那些嫩绿的叶子就在这长满针刺的杆茎的枝枝丫丫上密密地铺展开来，翠绿翠绿的，在阳光的映照下，闪动着温润而魅惑的光芒。采摘刺五加叶时当然要戴着手套了，要不然啊，那手可是吃不消呢！在美味的招唤下，我就像一位采茶女一般，双手鸡叨米般地上下舞动起来，那翠绿的叶子就不断地从恐惧的针丛中采摘到我的菜蓝子里了，双手不时受到针刺的伤害，可见嘴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啊！山里人喜爱这些树叶子，是因为他们的食药双美。刺五加浑身是宝，对神经和血管有良好的养护作用。刺嫩芽富含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具有镇静、强心、防癌、提高免疫力的功效，山里人还用来治疗黄疸肝炎。而黄菠萝叶对肠胃炎症有良好的抑制。大山呈现给人们的美味是如此的宝贵，让采山人感激万分呀。
山里人享用这些树叶的方法，就像山里人一样简单朴实，这些得之不易的叶子，回家之后，开水一焯，直接装盘，配豆瓣酱一小碟，就可心满意足地尽情享用开来。在采山的季节，山里人心里总是惦记着这简单的拼盘，这个季节不吃几次这大山的馈赠，心里一定空落落的呢。当然山里人更愿意用这些叶子包包子和饺子，这些以叶子为馅的包子饺子们，吃起来软软的、滑滑的。这有着浓浓山野气息的美味交织着淡淡的药香在口腔回味，何止一个百吃不厌能形容得了呀。每年我一定会采集这些树叶冻上留着冬天吃，就像小动物们囤积过冬的食粮一样，这就是典型的吃货行径吧！想想在那大雪纷飞的季节，窗外雪花飞舞天寒地冻，室内饺子热气腾腾的，而且是用春天里大山馈赠的嫩叶包的饺子，该是多么奢侈呀。如果再温上一壶酒，“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那可真叫个美呀！
作者简介 钱建明，笔名冰凌，曾在《大森林文学》杂志发表多篇诗歌。执着于文字编织的多彩世界，喜用朴实的笔墨表达生命历程的感悟，在日常生活的琐碎中，坚守自己的文学梦想
1、哲思美文‖尘世有美 2、连载‖亲爱的猫猫和狗狗（一） 3、连载‖亲爱的猫猫和狗狗（二） 4、推荐散文‖邂逅 5、白日不到处 青春恰自来 6、采山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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