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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情缘】杨东志:涡河上最后一个渔民

 新用户89134deQ 2020-08-24

涡河上最后一个渔民

杨东志

孟秋中。周末。应朋友之约,到一个姓刘名“船”的渔民朋友家去做客。同行的是著名摄影家、作家、网络专家闫广君。

船,出生于一个普通的渔民家庭。他们生在船上,长在船上,吃在船上,住在船上,玩在船上,乐在船上,劳作也在船上。到他这一代,已经至少五代人了。

船,为什么取名叫“船”?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我私下想:一定是他作为渔民的父辈亦或祖辈,认为“船”是他们的“根”、“船”是他们的“基”、“船”是他们的“衣”、“船”是他们的“食”、“船”是他们的“居”、“船”是他们的“行”、“船”是他们的“命”,因而“船”就高于一切的缘故吧。

船的“居住”地是涡河。

涡河,主源为运粮河豫东地区和淮北平原主要河道,呈西北东南走向。发源于河南省开封市尉氏县,东南依次流经开封、通许扶沟太康、柘城、鹿邑和安徽省亳州、涡阳蒙城,于蚌埠市怀远县城附近注入淮河。河道总约423公里,流域面积1.59万平方公里。战国时期开凿的鸿沟与之相通。涡河历来是豫、皖间水运要道。历史上屡受黄河决口泛滥之害。支流惠济河口以下的中下游河槽,原本宽深,排水能力较好,有水不逾涡之说。

船的祖籍原本河南鹿邑人,但由于在涡河上漂泊,飘来飘去,就飘到了安徽亳州境内,成了安徽籍的渔民。

这里的渔民,与沿海地区的那些渔民不同。在“计划经济”时期,他们隶属于渔政部门,是吃“商品粮”的城市户口。但又和那些林业工人、农场工人有所区别,因为他们没有工资,而是像农民交“公粮”一样交“公鱼”,后来又“鱼改税”,直接交钱。直到“市场经济”的“准入”,这里的渔民才开始“自收自支”。船的一家就是这样。

船的打渔生涯有苦也有乐。

船有很多朋友。在这些朋友中,不乏知心知己。但不可否认,酒肉朋友也是数不胜数。当初他们来船这里,大都是为了“吃鱼”。没吃之前花言巧语,吃过之后扬长而去,再见面最多打个招呼,甚至形同路人。

我和闫广君十几年前到过船家。那时候,船家的生活正处于困难阶段。他曾告诉我们:“我担心这几个孩子能不能养大。”就是这一次,闫广君拍下了很多在今天看来十分珍贵的镜头。既有船和妻子的“工作照”,也有孩子们的“生活照”。就是这一次,我看见他三岁的孩子摇摇晃晃地站在船梢上,吓得失声大叫,因为我不知道她是“属鸭”的,生下来就不怕水,也不可能掉下去。

船之所以担心养不大孩子,是因为国家已经停止了对他们的“商品粮”供应,自己又没有责任田,而赖以为生的水资源,也因“大半乡镇企业”而受到严重污染。没有水,哪可渔?没有鱼,吃什么?活生生一个“恶性循环”。

在此期间,船只好放弃自己的“祖业”,也是他爱好的行业,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工作”——打渔,无可奈何地改行去做小生意。白天赶集卖货,晚上回船休息——因为他家“地无一垅”,“房子”就建在水里的船上。

后来,国家开始大力治理污染,出台了法律法规,关闭了一些“污染企业”,涡河水也慢慢清了起来。俗话说:“有水就有鱼”,船终于又干起了老本行——捕鱼。这几年,由于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对鱼类的需求量增加,市场行情自然也好。所以,船的收入也越来越高,他的船房里还新买了电视机、洗衣机、空调等等高档电器,打鱼船也由小木船换成了机动船。旺季,他驶船打渔卖鱼;淡季,他打零工做生意。

船卖鱼时大都是开船去亳州,五十里路,四十分钟就到了。“亳州市大人多价格好。到了那里我不用下船,打一个电话,那些鱼贩子就会到河边来接我。”

第一次去船家,我口渴得难受,可因为事先就知道他们吃河水,所以就没有敢吱声。这一次,我看见他家船房不远处有一个电井。“那几年河水污染,又腥又臭,根本不能吃用。这不,就花钱请客,借人家的地边打了一个压水井,解决了吃水问题。后来为了省事,就又装了一个电机。”

看着船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我和闫广君都很高兴。可是,当我正准备问他今年“收成”如何时,他却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以后再来找我,就直接去亳州吧。”

“为什么?”我和闫广君感到惊奇,所以便异口同声地问他道。

“因为政府动员我们渔民上岸。”船表情凝重地回答说。看得出,他表情里既含有兴奋激动,也不无若有所失。

原来,安徽省委省政府出台了“全面打造水清岸绿产业优美丽长江经济带的实施意见”,现已到了“以船为家渔民上岸安居工程回头看阶段。重点落实上岸渔民“搬上来、住下来、富起来”的目标。与此同时,还推出了一系列优惠政策,诸如渔民告别风雨飘摇的船上之家后,可享受城镇职工养老和医保政策,通过免费就业培训找到新的工作。

是的,船作为最后涡河上最后一个渔民,就要上岸了。

船,我的老友,去开启你崭新的岸上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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