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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壮是曲河县一带的居民。曲河在北宋时为登封名镇之一，这里更是唐宋时期一处规模较大的制瓷窑场，至今家家户户都有着烧制瓷器的本领。有钱的大户就有自己的瓷窑，壮壮早些年是给窑主做瓷器的，拉坯、绘画、上釉、剔花、烧制等样样精通。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自身先天的残疾，已经力不从心，干脆退出来专门做销售瓷器的生意。常去镇上的青柳街有一家春杏楼，生意分外的好，尤其来了个叫蕤的姑娘更是热闹。恰巧，这家春兴楼长期定购了壮壮的瓷器，这就成了壮壮常来的地方。人间的莺莺燕燕在这里天天上演，快不惑之年的壮壮因为家境贫寒而且有残疾，能成个家就是他最大的梦想了，可是谁愿意嫁给他呢？春天的气候总是风情万种地迷人。春杏楼进进出出的客人如同大门两旁杏花上的蜜蜂，虽然“忙碌”却又快乐无比。这一切仿佛与壮壮无关，可谁曾想，就是今天这个寻常的春日却和壮壮有了一生的不解之缘呢？命运对个人而言暗藏着无限玄机。这一天壮壮挑来两满竹筐的瓷器，有花瓶、灯盏、笔洗、鱼缸等等。其中笔洗是蕤要的。当壮壮把一件件的瓷器摆在春杏楼“妈妈”跟前的长桌子上，“妈妈”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谄媚中带着虚假的亲热叫喊起来：蕤姑娘，你要的笔洗送来了，瞧瞧可不可你的心意？小红，还不快给蕤姑娘递过去。妈妈赶忙吩咐丫头小红。不了妈妈。让瓷匠拿上来我看看，如果不好再重新定制。好好好，壮壮你上楼去吧。小心点，别摔了瓷器，不然算谁的呀。少言寡语的壮壮径直拾级而上。壮壮那歪着的脖子简直让头和肩膀连在一起了，每次都被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发出嘲笑。壮壮紧随着进了蕤的闺房。房内收拾整洁，缕缕檀香从金兽铜炉里飘出来，整个屋子有一种清新雅致的感觉。案上的画是一幅芭蕉图，可是这芭蕉却是狂风暴雨中的芭蕉，真是少见啊！旁边的提款有着徐渭的书法遗风。蕤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青花笔洗，那孤标秀逸的莲荷，淡淡粉红釉色与青色底釉隐约互动幻化出缤纷诡迷、神奇美妙的色彩，更显出了不一般的韵致。蕤眼里溢出了浅浅的笑，旋即又立刻消失了。她总是一双似愁非愁的眼睛，有时还闪着让人惧怕的失落、怨恨。壮壮心中顿时疑问起来，真不知道如此青春年华的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她到底怎么会到这样的环境？那双惆怅的眼神下到底隐藏了多少不可知的心事？“笔洗的工艺很好。”眼前的姑娘突然来的这句评价让正在疑惑中的壮壮下了一跳。 
再后来，壮壮听说一点有关蕤的传奇故事。她是从远地方逃到这里的，因为有琴棋书画的高超才艺才屈身在春杏楼做艺伎。许多达官贵人都梦想一享春宵而不惜一掷千金，可是蕤却誓死不从，逐渐就形成了一个规矩，也就再没有非分之想的无赖之徒。再后来的一次送花瓶时，壮壮不经意看到了蕤枕头底下的利器，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壮壮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秋分后，城中有位富商来春杏楼后的第二天突然死去，听家人说这位富商因喝了春杏楼有毒的茶而死的，但是富商临死前交待自己是不想活了，喝下毒酒自己了断余生，也是他应得的报应。而那天蕤的古琴弹奏的先是如暴风骤雨，后来如月白风清，再后来古琴的琴弦断了一根。从此，蕤不愿再做艺伎。妈妈哪里允许这棵摇钱树闹罢工，就软硬兼施，最后还毒打了蕤。在被监禁的情况下，蕤吞了哑药。这一切好像都是有备而来。当壮壮再次看到蕤的时候，惊呆了。没有了红妆，没有了脂粉，钗环全无，瘦瘦的如一把枯草，壮壮的心好像被碎瓷片剜了一下，此时此刻肝肠寸断的滋味一下子涌上壮壮的心头，是同情是惋惜还是爱怜？壮壮的心疼的感觉连自己都无法分清。赎出蕤姑娘，壮壮只有一个念头。黄昏的风山山崖边，蕤一袭洁白的衣裙在深秋的夕阳中格外显眼。她面对着家乡的方向深深地跪了下去，磕过两个响头，欲终身跳下。蕤嘴角挂着满意的微笑，回头看看这个陌生的小镇，这个热闹非凡的世界。她张开双臂……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蕤，她挣扎着，最后一起摔倒在草丛里。枯黄的秋草，在风中使劲地摇摆，远处一群归巢的白鹭在晚霞中飞翔，它们的鸣叫更加增添了深秋的凄苦。你怎么这么傻？壮壮这一句包含着心疼的斥责，顿时让蕤泪水横溢。她用哑语告诉壮壮，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她的亲人，她已经再无仇恨，也没有任何牵挂。壮壮告诉她从此后他就是蕤的哥哥。山路弯弯。蕤的一只鞋子在挣扎中掉下了山崖，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壮壮索性扔下瓷器挑子，背起蕤……路还很长。这是蕤在父母被生意上的仇人杀害后第一次感觉到安全感觉到温暖，伤心委屈的泪水恣意流淌起来，打湿了壮壮宽厚结实的肩膀。蕤感到自己就是那归巢白鹭中的一只，只是还不知在哪棵树上栖息。日子如流水一般，壮壮继续做瓷器买卖。蕤就在家里给他做饭洗衣。那一天壮壮累了，烧了热水正在洗澡，蕤闯了进来，拿起毛巾给壮壮擦背。壮壮厉声骂道，快走开，我不稀罕！蕤扑簌簌的眼泪滴在壮壮的肩上，坚定的决心不会被这一句吓到。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壮壮有了自己的瓷窑，天生就是玩泥巴的壮壮自己烧出许多器型优美的瓷器。在釉料的配比上，壮壮大胆创新，各种绚烂奇妙的色彩都在焙烧中自然形成了，在尝试了青瓷、黑瓷、白瓷、色釉瓷、彩绘瓷工艺之后，他又专门打出自家独创优势，青瓷、白瓷成为他看家本领。在造型上兽耳瓶、观音瓶、蒜头瓶、胆瓶、梅瓶；在用途上有餐具、摆件、祭祀用品等。尤为神奇的是瓷上妙景竟生，巧夺天工：或如云蒸霞蔚，或如春花秋景，或如大海惊涛，或如群山叠翠。一到市面上很是抢手，后来又有瓷器商大批订购。壮壮的瓷窑做的风声水起。蕤经常来到窑上给壮壮送生活用品。因为一批瓷器在未出窑之前，壮壮是不能回家的。每次蕤的到来都要好好地欣赏壮壮出窑的新瓷器。每当蕤看到壮壮幸福无比欣赏着自己瓷器的样子，可以这么说，蕤感觉壮壮爱他的瓷窑和爱自己不知谁轻谁重。在这平淡而温馨的日子里，却出现了波澜。窑上一个拉坯的工艺手爱上了蕤。拉坯的年轻人长得白皙俊俏，身材颀长，满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蕤每次看到他总会脸红，心里在责备自己：你绝不能这样！蕤你是壮壮的媳妇了。拉坯的工艺手也说话很少，可是他那双会说话一般的目光总是盯着蕤，充满着柔情和期待。站在一旁的壮壮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某日，在一批瓷器出窑之后，壮壮告诉所有的工人他要出趟远门去谈生意。工人暂且回家休息些日子再来，但是告诉蕤最近别来，他要出一窑重要的瓷器。因为老一辈留下的不成文的规矩，开窑的当天，女人不能来窑上的，蕤也早已习惯了。
窑变得冷清寂寥，所有的工人都回家去了。壮壮一个人独自甄选瓷泥，独自和泥、拉坯、烧制、上釉再烧制。不像他心中的那个“神”他就摔碎从新再来。最后终于烧出了自己满意的作品—人物瓷像——“蕤”。那么多天过去了，一直在家等候的蕤实在等不下去了，就急急匆匆地来到了窑口。一尊活脱脱的“蕤”就摆在窑口旁泥舍的案子上，蕤惊呆了。在“蕤”的脚下有一封信。展开。去大胆放心的寻找你的幸福吧.....从我救起你的那一刻起，就要给你幸福。我做到了，你从前的哥哥，壮壮即日。窑火已经灭了，旁边还剩一双鞋……蕤哭晕在瓷像旁。 
作者简介：张凡玉，阜阳市作协会员、阜阳市曲协会员，在阜阳市颍州区文化馆工作。尝试于散文、小说、曲艺、歌词创作。作品曾刊登于颍州晚报、新安晚报、市场星报、清颍、中国文化报、中国作家网、中国书画报、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词坛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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