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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代价【杨梅自述】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我说的不是小说,虽然我的经历和小说差不多。

我是天生爱赚钱的人,我从小跟着父母走街串巷做小生意,我十二岁就独自骑着自行车带着一篓子葱姜蒜去集市上卖。十三岁就在学校里卖书皮卖笔记本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会去批发一堆蜡烛在学校里卖。(因为会随时停电)十六岁辍学打工来到这个以石油闻名的城市,我来的时候,不让父母送我,我兜里带着父亲给我的五百块钱还有平时积攒的做生意赚的一把毛票,头也不回离开了家。


 我站在举目无亲的城市街头,只想找个地干活赚钱。正好买包子的时候,碰到面相和蔼的老板就问他;“老板找人吗?”老板看我一眼,说:“正好缺个包包子的,不过起得早睡的晚,你能干吗?”我说那:“能干。一个月多少钱工资?”老板说:“管吃住一个月五百块。”我就答应了。我在包子铺里跟另一位姑娘和一位阿姨在那里干了半年之后,听说了附近有个小超市要转让。我把几个月攒下的钱和带来的钱一块付上还不够又借了老板三千块钱,就把合同签了。我自己成了小老板。


       因为附近正好挨着工地,所以小超市的生意不错。不到俩月就还清了包子铺老板的钱。我不怕累,也不害怕。只是有时候忙不过来,就把在包子铺里一块打工的姑娘叫了来跟我帮忙。那时候,这个城市的夜晚会有迪厅有录像厅还有街头的Ktv。

        有天我们约好吃完饭去迪厅(那时候女士进迪厅是免费的)看看。我们打听好了地址,走着来到了迪厅。迪厅里人声鼎沸,激烈摇滚的音乐让人震耳欲聋,有坦胸露背的香气扑鼻化着妖艳浓妆的女人,有带着大粗金链子抽着烟纹过身的男人,还有半大小伙子摇头晃脑四处晃荡。我们在混合着香水味雪花膏味洗发精味还有烟味臭脚丫子味的迪厅里看着很多人蹦蹦跳跳,熏得头都大了脑袋嗡嗡直响,我们商量着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转身之际,我不小心踩了一个一脸横肉的男人一脚,我说了句:“对不起”。那个男人拉着我的胳膊拽的我生疼:“对不起就完了!老子这双鞋一千块,你赔得起吗?”我说:“又没给你踩坏,你想怎样?”


那个男人不依不饶:“陪老子跳舞就饶你一回!”“你想的美!”谁料那男人一摆手叫了几个歪着脑袋留着长头发的不三不四的人过来:“今天不陪老子跳舞你们休想离开半步!”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可恶至极。陪我的姑娘吓得手里满是汗水,紧紧攥着我的手。我的倔脾气上来了:“姑奶奶今天不走了!就不陪你跳,你还能把我怎么样?”有个染黄头发的人上前推了我一个趔趄说:“你胆子不小啊?敢跟老大做对!”他举起手要打我,“慢着!”这时一个两条胳膊上都纹着龙的人走过来:“怎么回事?”“没你的事!你走开!”那个推我的人说。“有事好好说嘛!为难俩小姑娘干啥?”这个纹身的男人说。“我不过踩了他一下,就不让我们走了。”我仿佛找到救星一般。“你少管闲事!”一脸横肉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这闲事我管定了,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一帮大老爷们欺负俩姑娘,不怕人笑话。”听着纹身男人的话,我感到像遇到了主持正义的侠客。迪厅里依旧搞砸拥挤,没有人留意到我们。直到一脸横肉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明晃晃的从我眼前闪过刺向这个纹身男人,我尖叫一声:“杀人了!”在我旁边的人们抱头鼠窜。满身刺青的男人好想学过功夫似的,三下五除二把这个横肉男人摁趴下了,几个小跟班也打跑了。人群里一阵躁动不安。横肉男人爬起来满脸堆笑讨好地递给刺青男人一根烟:“兄弟,多有得罪!在哪里高就?”刺青男人说:“我是那边纹身店的”。我立时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他问我们:“你们在哪里住,我送你们回去。”我也没有多想就告诉他我们的地址,他果然就骑着摩托车把我们送到店里了。我邀请他来店里坐坐,他拒绝了。

        我跟陪我的姑娘一晚上都在聊纹身男人的事,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恐惧,我盼着还能再见到他。第二天,我不时看着窗外,想看看他会不会来。他没有来,我有些失望。第三天,他来了。他说带我去看看这个城市的美景,我还是有些欣喜的。本能的矜持又让我婉拒了他的美意。第四天晚上,他说带着我们去吃火锅。我把店门关好跟他走了。吃完火锅又带着我们去街边扎着棚子的既卖炒菜又两元钱唱一首的VCD那里唱歌。不得不承认他有一副好嗓子,声音很有磁性。我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后来,我不顾大家的劝阻,把超市又盘出去了。我给父母打电话说,又找了份新工作。我去了他的纹身店里帮忙。再后来,我十九岁的时候,生下了他的女儿。我父亲气得一夜白头、把我赶出了家门。

        我带着我们的女儿陪他在店里吃住。可是他对我却失去了往日的热情,还常常夜不归宿。我偶尔听他接听电话,也是压低声音。有一次他深夜接了个电话,就起床要出去。我抱着熟睡的孩子偷偷叫了出租车跟在他后面,他去了附近一个大酒店。第二天,我问他大半夜干什么去了?他隐瞒我说那也没去。我气不过,就哭出声来:“我要走!我带着孩子走!”他才说了实话:“我表弟和人打架了,要我去帮忙了。”正说着话,有人打电话来了,把电话放下他脸色苍白地跟我说:“你去我家吧,我家人照顾你们。我昨天和人打架的时候,那人死了。”我一下子呆若木鸡。“我得走了,这里有个存折。”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存折,就走了……警察过来了几趟、没找着他。把我带到了看守所,向我询问他的情况。他一去无影无踪,我哪也不去,就守在这个城市里,希望有天他会回来找我。


        我带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天天吃老本。孩子六个月以后,我上午把她寄养在别人家里,去上班,下午我就在家带孩子。我不好意思跟父母说他的事。可是父母还是听说了,他们要把孩子带回老家帮我抚养,减轻我的负担。我悔不当初跪倒在父母面前。我咬紧牙关,省吃俭用,为了给孩子攒钱买奶粉,我在商场卖衣服,休息时间骑着自行车出去推销电话卡、在天桥上卖过传呼机、后来又卖手机壳,再后来我又卖手机。十几年过去了,我的手机店越来越大,已经开了第十家连锁店。最近,我接到了湖田监狱的电话,我还纳闷----原来是他打来的。他说他对不起我,畏罪潜逃了好多年,上个月被判死刑。他说,这些年惶惶不可终日,进来了就心安了。他还说想见见女儿。然后又说,别见了,别让女儿知道有我这个人。他还说给女儿攒了一点钱,要托人交给我。我真不缺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带女儿去看看他。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只是爱的代价有些沉重。

叙述/杨梅 丨   整理/张旋  丨 东营微文化出品

编后语:一切痛苦的根源原本都来源于自己,来源于自己的选择。我们一生都在选择,谨慎选择好好把控,坚持选择懂得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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