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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兵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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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兵

作者丨王建华       编辑丨文姐

十 七 岁 的 梦

一九八一年,是我们这里包产到户的第一年。这一年,王震十七岁,初中毕业了。

他走出学校的大门,鞋也没换,直接就去了他自家田地里干起了农活。从此,他从一个学生,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农民。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命,富贵在天”。这件事儿,正好让他赶巧了,包产到户,土地都分到了社员(农户)手里,他家只有父亲一个劳力,没办法,王震只有弃学从农,否则,他极有可能会读上高中,甚至……

虽然有了王震的加入,其父亲一点也没少干了,生产队里起早贪黑,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收成,如今包产到户,虽说地多、人少,活多累了点儿,父亲说,干多干少都是自己的,这样的日子有奔头儿!

这一年,王震家打了不少粮食,不,是全村都打了不少的粮食,都解决了温饱问题。

一年,二年,……日子过得很快!地,还是那块地,粮,还是那些粮,几年下来,日子依然如故。

一天,他闲得无聊,胡思乱想起来。人这一辈子,难道只是为了吃饱饭吗? 他看看拴在一旁,天天相依相伴的小毛驴,自问?我就一直以你为伴吗?

小毛驴灰色的皮毛,长脸朝下,两只耳朵耷拉着,四蹄着地,尾巴甩来甩去,它是否也在思考同样一个问题?

还有那头猪,这是家里年前唯一能换钱的东西了,都末日将至了,还乐此不疲地拱地,拱地!如此努力,能改变它的命运吗?

王震,看看猪,再看看驴,无奈地笑了笑!自语道:“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也将至了”。此刻,王震想。

可是,出路从何而来呢?

王震捋了半天,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去当兵。

此时,收音机里,还时不时地,有越南自卫还击战的炮声不断传来,当兵可行吗?

好男儿志在四方,如果真的去了战场,我王震也当一回“王成”,也光荣一回,就这样了!

如是,王震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二老是两位很开明的老人,如今,粮食够吃,够用了,也该让孩子出去闯荡闯荡了。

一九八四年的金秋十月,王震,收到了入伍通知书,这一天,全家人高兴的不得了,最高兴的是王震的弟弟妹妹,尤其是妹妹,高兴的都哭了!

是啊!平平常常一家人,突然出了个当兵的,感到光荣不说!和别人家不一样了,才是真的!在农村,谁家门口有块“光荣人家”的牌子,还是很讲究的!

晚饭的时候了,饭桌上多了几个菜,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去当兵的事,父亲骄傲的不得了,自己一辈子没出过门,儿子这回争气了。说到,新兵满三年才能回家探亲时,母亲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妹妹也哭了。

王震参军的那天,乡亲们没让王震的父母去送行,怕分手的时候,哭哭啼啼,难分难离。是两个很要好的大哥,骑自行车去区武装部送的王震。

大哥回来说:“王震,哭了一路,把我都哭心软了,这小子,看来还是舍不得家啊!”。

殊不知,王震出门的那一刻,他的父母也经历了一场离别之痛,母亲哭的都泣不成声了!几年之后,妹妹告诉哥哥,母亲很想他,晚上想哥哥睡不着的时候,就抱着哥哥穿过的衣服,闻着哥哥衣服上味,一直哭到睡着了!说到这里,至今心里仍然是酸酸的。

武 装 部 大 院

东营市成立于一九八三年,是黄河三角洲地区的一个中心城市。

王震,作为一个刚刚崛起的新城市,向国家输出的第一批兵源之一,感到非常自豪!

东营区武装部的大院,当年,没有现在这样豪华气派!当时,朝北的大门,矮矮的院墙,墙皮有些脱落,两个大门的墙垛子上,按着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院子里,大门的东侧,是一排红砖墙的平瓦房,工作人员早已为他们这些准新兵们安排好了地铺。因为,他们必须在这里先住一晚上,明天才能出发。

此刻,按到来的顺序,王震领到了他的生活用品,一床薄薄的被子和褥子,一床白色褥单,一身秋季军装和内衣内裤,,一顶军帽,一双球鞋和袜子,一个黄色挎包,挎包里有一个吃饭的碗,和一个缸子,一根细长的带子,一根宽短的带子。这就是一个兵的全部家当。

王震,戴上了没有帽徽的军帽,穿上了没有领章的军衣,这一刻,他也许期待的太久了,他没有用特别激动表情和夸张的动作,来展示一下他此刻的心情,而是默默地坐在地铺的枕木上,沉思不语!

我猜想,这些沉稳、老练之举,或许与他的经历有关。他十四岁跟随父亲下过海。十五、六岁做过小商贩。十七岁毅然决然地弃学务农。在决定当兵之前,他已经为家里建好了三间红瓦房。这些与年龄不相符的经历,或许,他早就是一个很成熟的成年人了!穿上这身衣裳,只是意味着一个梦的开始,前进的路上一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王震在沉思之中。

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即将成为战友的年轻人们彼此喧哗着。一个新兵把王震从沉思中叫了回来。“兄弟,你是哪里的?”,“我是地方的”。“兄弟,你是哪里的?”,“我是油田的”。你一句,我一句,把刚刚离家的别离之痛稍稍淡化了许些。

带兵的同志开始组织队伍。

集合!

立正,稍息!

报数!

一,二,三,……

地方的四十多人,油田的二十多人,一共六十多个人。胜利镇的七个人,由王震任班长。其他乡镇和油田的,也都有人负责。

人员都安排好了,带兵的同志开始教大家打背包,就是把被子,褥子叠好了,用细长的带子捆起来,用宽短的带子做背带。

说说容易,做好了,其实不容易。费了好大劲,大家才把被子,打成了背包。带兵的同志,又让他们做了一次演练。挎包,左肩右挎。背包靠背,背带挂在左右肩膀上,把长出的背带,从背后,左右手抓好两个头儿,往腹部一拉一系,不长不短正合适。就这样,一个兵,全部的家当,都牢牢地捆在了身上。

一切就绪,只待明天出发!

武装部的同志们,也是别有用心,这一晚上,在武装部的大院里,为这群即将离开家的孩子们,放了一场电影,还是外国大片。

现在的王震,只记得那场电影风趣幽默,具体名字?却忘得一干二净。

一九八四年十月二十九日,哨声,划破了寂静的黎明,还在熟睡中的这群年轻人,都被这哨声惊醒了。

带兵的同志不停地喊着,“起床了,起床了,大家起床了”。一阵乱腾之后,大家终于打好了背包,安静了下来。

简单的早饭之后,他们分别上了两辆大客车,随着一声“出发”。这群有志青年,开始了他们新的里程。

此刻,东方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挺 进 四 零 五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大客车伴着红日的冉冉升起,缓缓的开出了武装部大院。目标谁也不知道。

一群没有离开过娘的孩子们,这回真的要离开“东营”这方故土了,都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似的,望着窗外家的方向,忍不住都流下了眼泪。

王震哭得最痛彻,此刻,不知道他是喜泣而悲,还是离别之痛,还是十四岁就开始累积的伤?

客车驶出东营,大家的心情都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客车继续行驶……

“啊!快看阿!前边有大山”。坐在最前边的突然喊了一句!大家也都惊呼的叫了起来。“是啊!是大山”。

“一看,就是一群没有出过门的孩子”。带兵的同志笑了。

汽车前行,客车距离大山越来越近,近的青石灰的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山上没有茂密的丛林,这和电影里看到的大不一样。再往前行,车身离陡峭的山体只有几尺之遥,山体的石层薄薄的,像母亲的千层饼,仰首望去,奇形怪状的石头有摇摇欲坠之感!再看另一侧,山坡陡峭,是一段大距离的裸坡,山沟之深,让人看了眼晕!如果是有水,这里肯定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再往前行,车拐了一个小弯儿,车身紧贴着峭壁,司机很小心,慢慢的,慢慢的,一车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只有几百米的路,感觉走了大半天,等感觉平稳了,再看另一侧,我的娘啊!又是一个飞流直下三千尺,虽然不是那段裸露的山坡,却是巨蟒一样弯弯曲曲的公路,窄的像条线。原来他们是行驶在盘山公路上了。

一群生长在平原,从没出过门的孩子们,突然走进这大山里,一惊一乍,除了惊讶,就是好奇!这也正常。

中午的时候,客车开进了一个办公大院儿,牌子上赫然写着“某某市人民武装部”。“同志们,按照路程安排,我们今天中午,在这里做短暂休整,同志们下车后不要走远了,吃饭的时候,排队打饭,不要乱,大家听明白了吗?”,带兵的同志说。新兵们异口同声:“听明白了”。“各班长带队,下车”。“是”。

一听到班长二字,王震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他赶紧的,把刚才带兵同志的话,重复了一遍。大家说:“好好,知道了,快下去吧,去晚了饭都没了”,几个人半应半闹,说说笑笑的下了车。

下了车,没一个先去吃饭的,都跑到厕所去了。

午饭过后,只有短短的休整,客车继续前行。

再往前行,道路顺畅了,虽然仍有一些起起伏伏,但是,路的两侧没有了那些险要的悬崖峭壁,望远望去,朦朦胧胧的大山层峦叠嶂若隐若现,非常好看。这样的景色好像在电影里见过。

太阳三、四点钟的样子,客车又驶入了大山里,这里的山上绿油油的满山都是树,客车驶过的地方,路的两侧还有玉米地,还有村庄。只是这里的村庄,房子都建在山坡上,一家比一家高。而且是高高低低错落有序,满满一个大山坡,都是红瓦房,非常之壮观。

客车继续前行,没多久,终于开进了一个军营,两辆客车整齐地停在操场上,待命!

这就是目的地——四0五。

新 兵 连

经过了一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军营,军营的大门上,赫然挂着一条横幅,“热烈欢迎新兵入伍”。

客车开进了军营,停在了一个篮球场上。篮球场的一侧,挺立着一排老兵,他们身着绿军装,头戴五角星的军帽,红领章,棕红色的武装带扎腰间,带扣铮明瓦亮,在西照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还有几位悠闲渡步的同志,看到客车走近,立刻以立正的姿势,目视着新兵的到来。

这几位同志的衣服上,是四个口袋,他们是军官。

带兵的同志,迅速走下客车,做了一个立正的动作,向军官敬礼!军官还礼。

“报告首长,东营新兵,已全部安全到达,请指示”。

“集合”。

“是”。

六十多名新兵,陆陆续续从客车上下来,站成了两排。

首长开始讲话:“同志们,欢迎你们来到这里,你们将在这里进行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生活,我将在这里与你们一起训练,一起成长,直至你们成为国家的钢铁城墙!下面,有你们的班长,带你们回班进行休整”。

“各班班长”,“到”。

球场一侧的那排军人突然答到。

“点名带兵”,“是”。

“各位新兵同志,你们好!我是二班班长,于庆,我点到谁的名字,谁就答到,然后出列,在我身后列队”。

“张树仁”,“到”。“杨军”,“到”。“陈士怡”,“到”。“张连生”,“到”。“盖湘明”,“到”。“王震”,“到”。“赵诗刚”,“到”——。

“立正,向右转,齐步走”。班长,把他们带到了营房。

营房,是部队的称呼,也可以是楼房,也可以是平方,他们住的就是平方。朝阳的平房,一排,二排,三排。平房的墙体都是用一块一块的方石砌起来的,看上去非常结实。

平房里的空间很大,有两个很大的窗户,一个门,南北有六七米的距离。用老百姓的话说,这是三间屋大的地方。

靠北墙,从东墙到西墙一排枕木打的地铺,和家里土炕上铺的一样的席子。这就是他们三个月的宿营地了。

班长说话了,“各新兵听令,各自拿好自己的行李,按个头高矮,沿枕木一字排开”。大家听到命令,赶紧的迅速行动起来,想想自己的个头儿,看看这一群人,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班长又说话了,“立正,大家都听好了,听到向后转的命令时,你们的前面,就是你们的铺位,你们打开行李,把被褥铺好了,之后,练习叠被子,大家听懂了吗?”。“懂了”。

“向后转,整理内务”。“是”。

晚饭,炊事班和大家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每人发两个小馒头,只有薄薄的六片土豆片。这可是新兵入伍的第一顿大餐啊!(晚饭)

大家至今怀疑,这是连首长有意安排的,杀威饭(棒)!

军营的环境可谓是风景秀丽。这里四面环山,山高林立,山上翠柏苍穹,都有点原始森林的感觉,营房后面,是两山之脚(角)形成的一条大山沟,裸露的沟底上,满满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大雨的时候,这里水势凶猛,把这些石头都冲刷成了卵石状,这些鹅卵石,大的,几个人也搬不动一块,小的,就像鸡蛋一样大,甚至,还要小,非常圆滑好玩。到了旱季,只有这潺潺的小溪,藏在这石头下面,缓缓的流淌着,冰凉透体!

新兵训练,拉开了帷幕。

先是学习整理内务。就是把被子叠的像豆腐块那样方正,褥单子平的无皱褶,牙膏牙刷,进牙缸,牙缸进洗脸盆里,毛巾叠成小方块,平方到牙缸上,按规定位置放好!做到,竖看一条线,横看都一模一样。还有如何着装,等。都有一套,统一的执行标准。

初步训练,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队列,齐步走,正步走,军容风纪等。

进一步训练,持枪的基本要领,和武器的分解等。

政治理论学习也很重要。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依法服兵役,是应尽的光荣义务……

总之,每天都有不同的课程。白天训练技能,累了一天,晚上还要学习政治理论。新兵生活的训练之苦,节奏之快,作风之严谨,常人是想象不到的!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打(练)不成材”,可能就是从这里说起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班长就给他们讲老兵的故事。某一年……

自从听了班长的故事,再看这群新兵战士,觉悟可是大大提高了。

早上,起床号没响,被子早就变成豆腐块了。厕所,干净的味都没有,问谁刷的,谁也不说,室内、室外干净的一尘不染。从轮流值日,一下子变成了有事大家抢着干,脏活累活争着干。人多活少,实在找不着事儿做了,吃饭的时候,好几个都人盯上了班长吃饭的碗,最后一口饭还没等咽下去呢,碗没了,谁刷的都不知道。把班长弄得很不好意思。积极至极,无法言表。

想家,是每一批新兵战士都难以逾越的一道坎儿,入伍一个月后,训练的劳累,学习的紧张,慢慢慢慢的打磨了这群年轻人的锐气。这时,有人开始想家了。

熄灯号吹过,过了好大一会,灯突然亮起,班长起来了,他要看看他的这班新兵蛋子们(褒义词~老兵对新兵的称呼,开玩笑时说),有几个脑袋露在外边,已呼呼入睡,“这几个真睡着了,没心没肺的东西”,班长笑眯眯的嘟囔着。再看其他人,都用被子捂脑袋呢。

班长就是班长,他用自己的经历,揣摩到了这帮小兄弟们的心。

他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的,把这些被子轻轻的掀开一角,再看看这些钢铁战士们,哭的半边脸都湿了。

班长关了灯,亮起自己的手电筒,轻声的说:“兄弟们,睡不着就起来吧,别哭了,咱们聊聊天”。这是自入伍以来,班长第一次这样称呼这班新战士,“兄弟!”。

班长说:“谁要是觉得累了,明天就请假,在宿舍值班,想家是人之常情,我理解,连首长也理解,你们要学会调整自己,你们的任务是三年,这才刚刚一个多月,懂吗?……”。班长的话,语重心长,平易近人,说的大家都暖暖的,思乡之情,平淡了很多很多!

这样的聊天经常有。有的战士不小心犯错误了,班长就这样给他开一个小灶,及鼓励人,又感动人!

周末,都去参加义务劳动,上山上去摘松子球,说是劳动,其实是开心,一群人争先恐后,爬山上树,此情此景至今都难以忘怀。

新兵连还有一项任务——晚上站岗。

距离营房不远,有一个山口哨所,白天八小时有人站岗。到了晚上,每两人一班,一班两小时,轮流倒班。

山区的夜很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王震和盖湘明,今晚值凌晨两点的班。

下岗的人将他俩叫醒,他俩穿上刚才下岗人换下的打棉靴,和皮大衣,出了门,摸索着去了山口哨所。

山口的风特别的大,营区里没觉得咋样呢,这里已是狂风怒吼了。在狭小的哨所里,他俩彼此挤在一个角落里,谁也看不到谁的脸,开始俩人还有几句对话,后来就啥也不说了。

突然,他俩听到了走路的脚步声,虽然风声很大,但是,由于这里是山涧,又是夜深人静,声音会被放大好几倍,他俩赶紧跑出去,问:“口令”,答:“泰山”。瞬间,一道灯光照射在他俩脚下。他俩立可一个敬礼!“首长好!”。“不客气,这个点,你们俩能听到有人来,说明你俩很负责任,你们是哪个班的呀?”。“报告首长,我们是新兵一排二班,王震,盖湘明”。“好啊!好啊!”。

首长走了,他俩被吓了一跳,原来是首长来查岗啊,今晚上,万一没有听到,我们可就……

第二天,他俩受到了班长的表扬。

有一天,他们正在训练中,突然接到通知,说附近村子里,有一家老百姓房子失火了,村民来部队求援救火。

副排长英山,毫不犹豫,立即下达命令,一班长,二班长,跟我来。

大家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现场,大题观察了一下现场,屋内没有明火,房顶上冒着白烟,再一问,是烟囱引起的,副排长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就上了房顶,此时,王震也离排长不远,他看排长上去了,他也来了个三步跳跃,跟着排长也上了屋顶。

新兵就是新兵啊,一只脚刚落房顶上,另一只脚,扑通一下就戳下去了。副排长眼疾手快,大喊一声:“小心”,一把抓住王震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拉,戳下去的腿,瞬间收了回来。排长大喊一声,快提水,战士们风疾般的你来我往,衣服湿了,也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传递了多少盆水,终于,房顶上停止了冒烟。

事后点评,王震同志,不怕牺牲,积极勇敢,经新兵连研究决定,给予王震同志,嘉奖一次。

全连响起热烈的掌声!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新兵连的训练、学习过程,其实,就是一个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过程。东营的这六十余人新兵,都经受住了严格的军事,理论考核,最终,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军人。

他们都戴上了有五角星军帽,穿上了戴领章的军装。向军旗宣誓——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新兵连的结束,就意味着这批新兵被分配到各个所需单位,由于那次救火的缘分,王震跟随副排长英山同志,去了八三六。

故乡八三六

八三六,四面环山,营区置半山腰之上,虽然有宽阔的平地,平坦的公路,那都是过去前辈们的功劳。群山层峦叠嶂,植被茂密,为营区形成了一层绿色的安全屏障。

在八三六,两周的适应性训练很快就结束了,王震分配到了业务股,机械班工作。

机械班,是八三六生产运行的保障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对一个新兵来说,分到这个班里,绝对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不说别的,就前途而言,从这里,有去汽车班的机会。大家都知道,在当年,当兵的除了转干,就是开汽车,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到了汽车班,其他机遇就更多了。比如,转志愿兵。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永远没错,但是,小算盘儿该打还得打,何况,这也是为了进步。

机械班班长叫赵东,个子魁梧,办事干练,自从去了机械班,王震每天都缠着他,吃饭一起吃,(王震打饭),起床一齐起(王震帮他叠被子),总之,他去哪里王震就缠到哪里。几天下来,他若看不到他了,自己就找,“王震?”,“到”,立马出现在他眼前。

王震与班长的这种关系,让其他战友不太适应了,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都别扭的很,可是,工作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班长手里,不讨班长喜欢,学技术又从何而来呢?学不到技术,没有过硬的本领,又何谈是一个好兵?王震是多么羡慕军校出来的兵啊!,穿四个口袋的军衣,排长,连长,营长……!难道我就想当个好兵还不行吗?鸟随凤凰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我就是那只小鸟总可以吧?没有人理解王震对学习技术如饥似渴的渴求,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王震很无奈。战友们的这些误解,但愿日后能与理解。

俗话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这话,一点也没说错。

就在王震跟着班长每天忙忙碌碌,出出进进的时候,王震的一言一行,耳濡目染了一个人,他就是日后王震的首长,卫生所所长战军同志。

王震接受组织的安排,前去卫生所报道了。

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路,虽然在业务股只呆了很短的时间,业务股股长,班长,还是亲自去送行了。他们因失去了一个爱兵,而感到惋惜。

卫生所的编制是这样的,所长一人,军医一人,司药一人,卫生员一人。

王震去了卫生所,就意味着现在这位卫生员明年要退伍了。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凡是新兵,都叫老兵班长,卫生所这位老兵,不用组织认命,自然就成了王震的班长了。

所长,潍坊人,不止是业务好,个人能力也很强,说话也幽默:“小王(昂),来这里吧,来我这里挺好地(的),新兵有地(的)是,俺就是看中你这过(个)银(人)了,过完年,你就去军医学校学习(吭),时间是八过(个)月,去了好好学习,回来好好干活”。

机械班和卫生所是邻居,偶尔拿点药什么的,见过所长,也听说过他的为人,在管理股里威信很高,就连管理股股长有事都和他商量,没想到是,我成了他的兵,王震暗自高兴,不用再努力,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最高理想。剩下的,就是好好学习业务,提高自己的本领,为部队服务,将来回家,为家乡服务,“卫生员”这可是人人看得起,受人尊重的好职业啊!

军医学校的环境条件非常艰苦,学校有两个区中队,王震任一中队五班班长,在任期间,学习成绩必须非常突出,否则,班长就会被立即淘汰,更换他人。好在,王震坚持了下来。在这里,除了正常学习医学理论知识外,还要进行军事技能训练,几十公里跑下来,衣服都能拧出水来。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应该是这里的蚊子,被它咬了,先是奇痒,之后溃烂,再愈合。这八个月过来,战友们没有一个不被咬的,暴露之处,都红一块,黑一块的。

环境虽然恶劣,但是,没有阻止了王震对知识的渴求,他除了要保住他的荣誉(班长)外,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医学不是儿戏,肚子里如果没有一点真墨水,在八三六的官兵面前是站不住脚的。何谈复原回家为乡亲们服务呢!

八个月的军校生活,很快就结束了,王震获得了优异成绩,满载而归,回到了八三六。

所长,看了学校寄来的档案,没有对王震再进行考核,安排老卫生员带王震直接上岗了。

老卫生员工作很认真,什么也不让王震干,王震开始想念他的赵班长了。

就在王震郁闷的时候,一个天大的喜讯降临了,部队,以八三六的名义,派王震去山东医科大学,楼德附属医院,进修学习。王震听了有点蒙,一时没反过神儿来,过了好大一会儿,哦,这是真的!王震突然想到了在家的老娘,母亲每逢大节气,都会烧香拜佛,或许这回是“菩萨”真的显灵了!王震忘乎所以的胡思乱想。

由于是部队领导安排的,所以,附属医院领导也非常重视,安排王震在门诊、治疗室、内科,外科,真对常见救治,常见病,多发病,进行学习和实践操作,等。

王震这回真的长见识了。看看医院里的医疗器械设备,看看眼前这些老师们的规范操作,尤其是在抢救重症病人的时候,老师们那临危不乱的境界,深深地感染了他。王震自己心里偷着害怕。就凭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还敢说自己是个医生?天哪!还有我那个老班长?此刻,他知道部队领导为什么要派他出来学习了。否则?他后怕的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于是,他下定决心,即使累死在这里,也要把真东西带回八三六,决不辜负部队首长们的期待。

工作中,王震像缠班长一样缠着每一老师,老师值班,他陪班,老师有事他顶班,外伤处理,皮肤缝合,这样的小活,他抢着做,几个月过来,王震终于独立上岗了。

王震圆满完成了任务,并且得到了各科室老师们的好评,医院领导为了表示与部队的诚意,几个院领导一同护驾王震回部队。

王震坐在车里,心里那个美呀!田护士长看到他那高兴劲,说:“院领导们亲自护驾,看把你臭美得,别笑了,小心掉下下巴来”。说完,眼里湿湿的。在此期间,王震虽然是个兵,可是,老护士长一直把王震当个孩子,还经常带王震去她家吃饭,真要走了,她其实是舍不得!

其他老师也都来了,接着护士长的话说:“下巴掉了,我给你按上,别忘了你这些老师们就行!”。大家哈哈大笑!

这本是句开玩笑的话,却深深地刺痛了王震的心,王震赶紧的又下了车,说:“我哪敢啊!”,于是,眼里湿湿的,再一次和他们,一一拥抱!最后,以军人最标准的姿势,向他们——敬礼!告别!

部队首长也很重视院领导们的到来,带领他们一行人,参观了部队的军事设施,参观完了,又一起照相合影留念。

这张照片王震至今仍然保存得完好无损。

王震回到了卫生所,终于有了找到家的感觉,他不用再担心,患者来了,自己束手无策,同时,他也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班长就是班长,他依然站在班长的身后,给班长做助手,当然了,班长做不到的,他会说:“我来”。

这一年年底,班长退伍了。

之后,王震成了小吉的班长,小吉,站在王震的身后,不同的是,小吉的班长,会手把手的告诉小吉,你应该这样做……

从所长表情上能猜得出来,他对这两个兵,一老,一新很满意!

军营,是一个阳刚,朝气蓬勃的大群体,平时里出出进进的这些硬汉们,每一个人心里,都揣着一颗想家的梦,因此,无论是谁的家属来探亲了,战友们都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尤其是老兵的媳妇来了,都会当成自己的亲嫂子。心是好心,可是,有时也会弄巧成拙,把嫂子们弄得很尴尬!

一个留守一年多的军嫂,来部队探亲,就是为了来看看自己的丈夫,身边突然多了一大群的男人围着,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幸好,嫂子带的好吃的,因为狼多肉少,很快就消灭完了,这才都不自觉的散去。

那些带着孩子来部队的军嫂们,她们是最幸福的,自从进了军营,自己基本不用看孩子,光这些孩子的叔叔们都轮不过来。这些叔叔们,说是看孩子,其实都是逗自己开心,手指指在鼻子上,教孩子叫“爸爸”,那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最后的结果是,这群叔叔们都变成了“爸爸”,真“爸爸”却变成了“哥哥”。弄的孩子亲爹哭笑不得。这样的笑话层出不穷,热闹至极。

平时里,军营里气氛是很严肃的,尤其是工作状态下,严肃认真是第一要领。但是,工作之余就不同了,那个领导家里,都是战士们的临时伙房。

“嫂子,食堂没饭了”,“吃啥?嫂子做”。就这么简单。每每吃到嫂子的饭,就会觉得有母亲的味道。

说到母亲的味道,时间距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三年的军旅生活,王震从一个老百姓,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军地两用人才。

在军队这个大熔炉里,他得到了知识,学到了技术,最多的是,他学会了感恩,感恩这个社会,感恩他的部队,感恩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们,他忘不了护士长的泪!忘不了老师们的笑!忘不了母亲般的军嫂们!忘不了新兵连班长的故事,忘不了副排长的一抚,忘不了赵班长的呵护,忘不了所长的大恩。忘不了相处三年里,最亲最亲的战友们!这满满的爱,永远永远都会记在心里。

一九八七年十月,王震履行完他在军旗下的誓言,复原回家了。

老 兵 的 情 结

一九八七年十月,王震复原回到家乡,改革的狂潮吞噬了他脑海中曾有的记忆,什么都变了。公路宽了,楼房多了,人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尤其是人们的穿衣打扮,长的、短的、瘦的、肥的,红的,花的,蓝的、绿的!很多很多的新鲜事物,让他看的眼花缭乱。王震感慨,仅仅三年的时间,家乡的面貌变化太大了。

于是,王震也投入到了这股浪潮之中,一年,二年……

有句老话说得好,静坐常思已过,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王震就会想到他的部队生活。地方上的改革,搞得如火如荼,部队的变化也一定不小。

一九九七年,王震偶然的一次机会,去菏泽出差,回家的路上要路径八三六,,他突然想到了要去看看,于是,他拿出大哥大,试着拨打了114,要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王震的大哥大,打通了八三六的总机。

“你好!”,部队总机。通了,王震心里一阵!王震赶紧说:“你好,我是八三六,八七年复原老兵”,“哦,你找谁?”,“麻烦你转卫生所,我找所长”,“所长,去泰安了,下午回来”,“你是哪里的?”,“我是东营”,“你是王震?”,“啊!你怎么知道?”,“一听就是你小子”,“啊!指导员?”,王震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对方回答:“现在是政委了”,“啊!哈哈!你怎么在总机”,“哈哈,这你别管,说说你怎么打电话了?”,“我来菏泽出差……我想去看看您们”,“好啊!好啊!几点到?”……

八三六的大门依然如故,王震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阔别十年的那排房子——卫生所。他心里猛然一阵酸楚,天啊!我终于见到您了。

门岗的电话打到了卫生所。

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从台阶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他依然是模特的身材,戴一副近视眼镜,王震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时的门岗,已将大门敞开。王震快步迎了上去。“小王(昂),你怎么来了?”,王震激动的来不及回答他的话,叫了声:“所长”,两个人很自然的拥抱在了一起,王震的泪水瞬间就打湿了所长的肩膀。所长意识到了王震此刻的心情。“小王(昂),别这样,别这样,都挺好地(的),都挺好地,你来了就挺好地!”,“嗯嗯,好了,好了,政委说您去了泰安”,所长说:“到现在,还是那一班车(从部队~泰安,每天就一班车),我早回来了,刚到家,政委就说你来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呢”。王震说:“想给你打个电话,告诉你我快到了,可是,一进山里,手机就没信号了”。“了不地了你,都用上大哥大了,也坐上小轿车了,听说你回家混地不错”,所长高兴的说,“都是一起地?”,所长问王震一起来的同事。王震:“嗯嗯,都是同事”。“了不地,小王以前在这里了不地,这个同志很能学,这过(个)家伙脑子很好使”,他和王震的三个同事说。“咱就都直接去招待所吧,政委在那里等着你呢,了不地了,政委是这里的一把手,要亲自接待你,我都没有份儿了”。所长说话还那么幽默风趣,还是原来那个味儿。

政委,现在是部队的最高首长,王震在的那几年,他是连指导员,写的一手好字(楷书),王震的入党申请书,就是他帮忙填写的。

进了餐厅,政委已经在主陪位置上就坐,偌大的一个餐桌上,已经有了好多人。

一进餐厅,政委就说:“小王,看看你们这些兄弟们,你还认识不?”。王震一看,“我的个天啊!都是亲兄弟阿!”。于是,王震一一握手,一一拥抱。政委说:“特意给你个惊喜,你在时,现在还在这里的,我都给你请来了,听说你回去干得不错,让大家都来听你聊聊”。王震说:“我王震这也算是回到家了,谢谢老领导们!谢谢兄弟们!”。招待规格之高,让王震的同事们连连称赞。那天晚上,王震醉了!

至此,王震再没有回过“八三六”。

二零一一年十一月的一天,王震还没起床,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所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赶紧的揉揉眼,仔细一看,我的个天啊!真是他!“所长?是您吗?”,“哈哈,是我啊!今天没事儿,去你那里玩玩去”,“好啊!好啊!”,“俺四个呢,张工也来了”,“好啊!好啊!”……

中午的时候,一辆军用“勇士吉普车”如约而至。

阔别有近二十年,再次相逢,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午饭过后,他们去游览了天鹅湖,还想再去入海口,由于风实在太大,所以就免了此行。干脆,又回到了酒店,聊了半天,晚饭后,他们上了高速公路……

望着远去的车灯,王震站了好久好久,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

近几年,从武装部一起走的那六十多个战友,随着通信的发达,也都已取得了联系,虽然相见恨晚,但是,人还都在!从此,他们每年“八一”,都会相聚在一起,叙叙战友情!兄弟爱!

其他城市的战友,取得联系的也不少,聊城的齐班长,还建了一个微信群——回忆836,群里目前一百多人,都是不同时期,八三六的兵,没事的时候,大家随时在群里聊聊天儿,话题都是“我是一个兵”。

注:部队是军事驻地,出于对部队的负责和爱护,本文隐藏了四零五,八三六的具体地理位置。望读者见谅!

作者简介

王建华,生于1964年10月,山东东营市,东营区,兰赵村人。爱好文学,茶文化,书法,下棋,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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