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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乡事:分洪道里麦收忙

 文化佳园 2020-09-08

(作者:杨玲)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岗。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这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所作讽喻诗《观刈麦》中的脍炙人口的名句,极其生动地描绘出农民在骄阳似火、暑气灼人的田野里,男女老少辛苦劳作的景象。在改革开放的今天,这样的场景在广大农村已恍若隔世。但在我的脑海里记忆犹新,特别是在从教的艰苦岁月里,曾和社员一起在邳县分洪道参加3次支援麦收劳动,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分洪道是邳县的“麦囤子”,大粮仓,每年在秋后种一季小麦,风调雨顺的年景,小麦长势喜人,五月底金黄的麦浪随风翻滚,一派丰收的景象。最担心的是阴雨连绵,或是山洪过早爆发,使成熟的小麦受到损失。与洪水夺粮,在洪水到来之前抢收小麦是摆在干部社员面前的重要任务。每到此时县委县政府就发动县城驻地单位职工和放麦忙假的教工到分洪道支援麦收。

                在岔河任教支援麦收

第一次是1959年,我在岔河中心小学任教,学校10多位男教工,到戴庄分洪道支援麦收,驻地是蒋湖村,附近有薛湖、白沙湖等麦场。大运河两边的分洪区约500米全是一望无际成熟的小麦,如不在山东的洪水下来之前抢收完,一旦山洪暴发,洪水倾泻而下,数十万亩成熟的麦子就会毁于一旦,造成巨大的经济损失。支援分洪道麦收既是与时间赛跑的劳动任务,更是意义重大的政治任务。

为了抢时间,早上4:30起身,盥洗后就到麦田地头“安营扎寨”。“磨刀不误砍柴工”,首先要把镰刀磨得锋利,割起麦子才能既省力又割得快。磨刀要有技巧,否则会把刀磨“倒刃”。我在农村长大,从10多岁就会割麦,使用的是小镰刀,每次只能割一垅,要割6垅才能成一小把。因不会拿“把子”,就要放在捆麦子的“腰子”上。“腰子”是用大约30多棵麦子分成两下,把麦穗拧在一起,把麦秸分开平放在地上,再把割下的麦子放在上面,放到有几十斤重的时候捆起来,成为一个“麦个子,便于搬运。家庭住在小麦主产区的沙沟湖、曲坊湖的人,不仅青壮年会使用又长又弯又重、一次可以割两垅麦子的大麦镰,就连年轻的姑娘们也巾帼不让须眉,也会用大镰刀和小伙子一决高下。

多人一起割麦,割的最快的高手就是“带趟子”的人,他们使用大镰刀,一刀两垅,一次可以割12垅,他们会“拿把子”,几把子麦就可以捆成一个较大的“麦个子”。其他割麦的人紧跟着他割,割得慢了被后边的人超过,叫“闷趟子”,不仅不光彩还很难堪。所以割的时候要拼命追赶,不能让后面的人“闷趟子”。

会割麦有3个标准,一是快,据说一天可以割3亩麦;二是割得麦茬矮;三是割得干净,落下的麦穗少。要达到这样3个标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割麦既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也是要有技巧和经验的农活。集体割麦的时候又是你追我赶的,没有体力和技巧不行,手忙脚乱也不行。

在戴庄分洪道割麦,没有太会割的人,割时速度不太快,任务不太重,大约割了3天任务就完成了,体力还能吃得消,刚累的腰疼就结束了。

              在官湖任教支援麦收

 第二次是1960年,我在官湖小学任教,麦假到邳城西边的分洪道祁家割麦。当时是国家经济最困难的时期,教师每月只供应24斤粮食,其中大米白面只有3斤,其余就是杂粮面,其中有带点苦头的稷子面。这次分洪道的麦子长得好,高壮的麦秸粗大的麦穗,割起来十分吃力,割了一歇,镰刀就不快了,胳膊也累了,好在教师里也没有割得很快的。这次割了5天以上,累得厉害,好在年轻,也坚持下来了。

              运师附小任教支援麦收

最难忘的是第三次,文化大革命开始后的1967年,我在运河师范附小任教。运河师范教工是一个支援分洪道麦收的单位,附小十几个男教师是一个小分队,在运师领导的分配下劳动。这次也是到邳城西边的分洪道祁家附近割麦。文卫革委会科员王怀领队,邳州县城驻地运师、中小学中青年教工组成大部队全到这儿割麦。由汽车运麦,声势浩大,也得到驻地干部社员的热烈欢迎和接待,伙食也最好。割麦也最累、最苦。原因何在?

附小有一位40多岁年富力强的教师谭中才,他是小麦主产区红旗公社曲坊湖附近的董坝村人,从青年时就用大镰刀割麦,是割麦的一把好手,这次割麦,他带头趟子,我是“二趟子”,我用的是小镰刀,即使割得快,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奋力追他,后边的人赶我,其中一两位老师割得也很快,形成了你追我赶的态势,头上骄阳似火,脸上汗如雨下,忙的连擦汗的工夫也没有。汗水流到眼里蛰的眼疼。休息时躺下就不想起来。

有一天,割了一天已经很累了,晚饭后应该休息,谁知又有了更重的任务,装车的任务原是运师的,不知什么原因要附小继续装车,我是其中之一,几天下来已经精疲力竭,装车时要用叉子把几十斤重的麦个子举到越装越高的汽车里,劳动强度可想而知,一直装到深夜。这是一次终生难忘的劳动。

收割麦子要一刀一刀地割,一个一个地捆成“麦个子”,一个一个地装车,一趟一趟地运到打麦场上,一个一个地铡成两截,再把麦穗和麦字秸秆分开,用叉子不断地翻晒,再用人力、畜力拉碌碡或脱粒机脱粒,把麦子晒干、进仓,还要把麦草压成细的“麦瓤”与粗的“麦草”,分别垛起来,细的作饲料粗的苫房子,这样“粮归仓草归垛”收麦的工序才算完成。参加麦收的人不瘦几斤肉也要蜕层皮。

65早晨,到驻地食堂吃饭,有线广播里传来中东爆发第三次战争的消息,以色列空军突然发动袭击,摧毁埃及空军主力和叙利亚、约旦大量飞机、地面部队,阿拉法特领导的巴勒斯坦法塔赫奋起反抗。这也是难忘的一个重大事件。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再看看今天的麦收景象,名副其实的“鸟抢换炮”了,你看驰骋在广阔麦田的联合收割机,一边收割,一边脱粒,同时把麦粒和麦糠分开,麦粒装进袋子里,只要晒干或脱水就是可以食用、加工的麦子。留在地里的小麦秸秆,过去焚烧污染环境,现在有秸秆切碎机切碎还田,不仅保护环境还可肥田。再说夏种,种玉米等有播种机,栽水稻有插秧机……,劳动用工大大减少,劳动强度大大减轻,再看不到男女老幼齐上阵的场面,和往昔不是天壤之别么!

今天的农民是科学种田、机械化种田的农民,今天的农村是五业兴旺、欣欣向荣的农村,今天的农业是规模化、现代化的农业,以及获得粮食“十一连增”的成就,不都是值得我们每个人为之高歌一曲的吗?

              2015611(辛未年四月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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