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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散文】李耘枞《酒与人性》

 写乎 2020-09-14

【醉散文】李耘枞《酒与人性》

原题《人性》

【作者简介】李耘枞,本名李荣中,四川大英人,1964年生,现供职于四川省蓬溪县某政府部门。出版《本分》一书,有近200篇文章见诸省级以上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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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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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集天下所有祸国殃民的物件,酒无疑高居榜首;细数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酒也位列其中。中华上下五千年,绝对是一个酒的文化,酒的历史。

从远古到现在,无论官府还是民间,祀天地、祭宗庙、奉佳宾,乃至会盟结社、庆功犒赏、除膻去腥、治病解毒、杀人健身,无不以酒为礼,以酒为用。正如李白在《将进酒》所说,酒与人有一种难解难分之缘,高兴之时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激愤之际愿“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寂寞之中想“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郁闷时分则“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我不是一个酒鬼,但这辈子却始终与酒结缘。小时候大人们先是用筷子沾酒让我尝,后来拿起瓢羹(即汤匙)舀酒给我舔,再后来就干脆让我同他们坐在一起直接在大碗里喝。1982年夏天,我刚在隆盛参加工作,第一次下乡到干柏树大队找大队干部说事,看我毛头小伙一个,人家甩都不甩一眼,自顾忙自己的活路。好不容易等到人家把事情做完,却又到了吃饭时间,哪晓得我依照一上午反复打磨的腹稿开个头,就被人家“酒桌子上不谈公事”呛得一言难发,只好硬着头皮和人家推杯换盏。也许是通过酒品看人品,还没等到酒瓶子枯竭,人家就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弟,你想说的那个事情不消说得,我们晓得把它做好,你就一百个、一万个放心”。“烟是和气草,酒是倒阳水”,热心的公社伙食团炊事员陈文泽也曾告诉我,“当工作干部,要抽得来烟,喝得来酒。再生疏的人,几杯喝下去,就打得火热了!”               

但凡是酒场,无论大小远近,人们好的是一个面子,要的是一种你强我弱、你输我赢的结局。能喝酒,会劝酒,还能厚着脸皮想方设法赖脱酒,是每个涉足酒坛之士必备的基本功。你若不喝,会被人说你“虚伪”、“瞧不起人”、“不像一个男人”;你要是来者不拒端杯就喝,恐怕热菜还没上就被灌趴下了。尽管我驰骋酒场的酒龄比七零后的年龄还长,把所喝下去的酒集中起来足以把自己淹死数百次,但为了赖酒,也曾钻过桌子,诅过白眼咒。唯一一次赖酒失败,是在永前乡当团委书记时,在粮管员李继华家吃饭。因为是本家,我又一个人在,不时到住在三楼的李继华家里打秋风,因为次数多了就不想喝酒,哪知李继华的劝酒词却让我拒绝不得,“饭桌子上不喝酒,大家闷起吃饭,又不是赶驼子会(即吃丧家饭)?!”

著名作家蒋子龙曾在小说《燕赵悲歌》里说过,男人之间的友谊,建立在相互征服的基础之上。每征服一次,友谊就增进一层。我行走酒坛,虽然没有李白举杯邀明月的雅兴,没有苏轼把酒问青天的情怀,没有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苍凉,也没有杜甫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潇洒,却也曾有过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迈,有过男人之间的较量和征服。

那是1995年冬天的一天上午,红江乡下一对夫妻因琐事吵架,妻子气愤不过喝农药身亡,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齐噗噗赶过来要过失。村干部担心收不了场,慌忙向镇政府求助,于是我和驻村的两位同事到现场救急。到现场后,为了避免祸从口出,我一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无论娘家人说什么,我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晚上吃饭,我们特意和娘家主事的人坐一桌,先是在桌子上摆一个酒碗喝转转酒,刚喝两圈,我便发声问主人家:“你屋头有没有瓢羹?”主人说:“有。”我说:“你们给我们一人拿一个来,我们要逗硬喝,免得有人烧烙铁!”说来也怪,就在你喝一瓢羹我喝一瓢羹的推杯换盏过程中,娘家人原本异常紧张的防范心理渐渐被消除,还没有下桌子,主事的就跟我说:“只愿妹妹只有这个命,我们闹得再凶也活不过来,明天一早我们就把她送上坡。”我装作不相信,他们就拍着胸口诅咒发誓:“你放心,我们再闹就不是人!”直到这时,同去的两位同事才把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稳稳当当地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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