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邮箱:dahewenxue@126.com 编辑部微信号:dahewenxue2017 第一次搭便车 文 / 卢新芳 每个人一生中都有许多难忘的第一次,而尤其令我难忘的是第一次搭便车。 那年我十岁左右。当时是下冶镇(乡)一年一度的四月初八古会,虽然我们家住在另一个镇,但村子离下冶更近一些。通往镇上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小路虽然是羊肠小道,需要翻山越岭,但是能省去一半的时间。四月初八早上,当看到收拾妥当的姐姐和本家的根生叔要上路时,一向不太缠人的我,突然闹着要跟她们去赶会。 两个多钟头的山路,不记得是怎么走过来的,只记得挤在人头攒动的集市上,看花花绿绿卖衣服的摊位,姐姐花五分钱买了根冰棒让我吃,一路的疲惫都被透心儿凉的冰棒给融化了。我们转了一会,就去下冶信用社找刚参加工作的二哥。二哥正在柜台里办公,看见我们非常高兴。中午在食堂吃了饭,二哥便领着我和姐姐到会场上,在卖衣服的摊位前,给我和姐姐各买了件的确良衬衫。 姐姐推让着不让买,说自己有衣服,要买就给小妹买吧,她一直捡我的旧衣服穿。二哥说,都要买,我有钱,刚发了二十多块钱工资哩,说着拍拍衣兜。就这样,一件崭新的粉红花衬衣就穿在了我身上。我骄傲地挺直了腰板,不时把眼光投向拥挤的人群,想让周围的人都看我一眼。十岁的我瘦高瘦高的,穿上新衣服仿佛一下子又长高了许多。一个爱美的小姑娘,平生走了最远的路,到达最远的地方,穿上除妈妈织的粗布外的第一件的确良衣裳,那份幸福流淌在五月明媚的阳光下,流淌在喧闹的集市中。 下午,我没有跟着姐姐返家,而是住在二哥的单位,准备第二天和二哥一起回。谁知到了第二天,二哥临时有事,在大街遇到赶集的邻居姐姐,便托她和我一起回家。她当时大约也就十五六岁。小路曲里拐弯,我俩都不认路,一合计还是走大路吧,没有岔路口,上去岭,一直往南就到家了。山上再宽的路,上坡都费劲,正当我俩吭哧吭哧往上爬时,一辆装满煤的大卡车,也轰轰隆隆爬上来,车屁股后面冒着黑烟,尽管使足了劲,可在陡坡上还是爬得非常慢。这时邻居姐姐说,咱们扒上煤车让它捎咱上坡吧,还没等我表态,她就扒住车箱,奋力地爬了上去。我一看她都上去了,也没有啥选择了,上吧。幸亏车走得比乌龟还慢,邻居姐姐在上面使劲拉,我拼命地爬,终于上了煤堆上。我崭新的的确良衬衣上,印着邻居姐姐的十个黑手印,把我心疼得要命,邻居姐姐安慰我,回家一洗就好了,如果不坐上拉煤车,咱俩再走一个钟头也难到山坡上。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第一次坐大卡车,并且是站在高高的煤堆上,又高兴又紧张,又担心又好奇,看着两边的山慢慢后退,车身不停的抖动,像受了伤寒的病人。我死死地抓住栏杆,真怕它的某一个颤栗把我震下车去,随着它阵阵喘息和轰鸣,颤抖和叹息,终于到达坡顶。道路到这里便分开了,往城去向北,往家回向南。 可就在我俩准备下车的当儿,意外发生了,司机突然就加了油门向北驶去,车速越来越快,我俩几次试图下车,都被疾驰而来呼呼的风吓住了。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我俩急得都要哭了,便不顾三七二十一,用手使劲拍打驾驶室的车顶。我的天,谢天谢地,司机终于听到了,停车跳了下来。把我俩狠狠地臭骂了一顿,大意是,小娃们还敢扒车,你们重走回去吧,看以后还敢不敢扒车了。我俩吃力地爬下车。黑煤灰已经把我俩化妆成非洲人了。只有一双眼晴里转动的白眼珠,滑稽地看着司机,司机也被我们的样子逗笑了,挥挥手让我们赶紧回家。 岁月如梭,时过境迁,那个邻居姐姐已好久都没有再见过了,而那条路,那辆煤车,那件崭新的带黑手印的衬衫,都留在我的记忆里,历久弥新。 编辑:清风 转载时请注明来源:"大河文学"ID:daheliterature 作者简介:卢新芳,河南济源人,就职于济源农商行轵城支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