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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秋冬季节，我的早饭大概无意外都是羊肉面。早几年，我家楼下那家颇配我胃口的羊肉面店还没开，我还在三环路内外到大义小义之间随机撞大运的时候，偶然进了一家离我公司不远的羊肉面店。 店主是个本地的老头，厚厚实实的是个厨子样，可店里生意不怎么样，就那么两个客人在吃面，我是第三个。 到窗口，我说要一碗面，肉怎么卖？ 因为租金和人工的关系，乡下的羊肉面往往比城里的羊肉面便宜，而且每一家的价格还都有些差异，特别是切肉这种，下手宽松点和小气点，差的还不是一点点。 老头说十块十五块都行啊，我说那你来个十块的呗。老头随口问一句：你要羊尾巴吗？ 我们这儿流行吃山羊，山羊尾巴跟绵羊尾部不同，就是一根尾椎骨裹着瘦肉，不像绵羊尾巴就是一坨油脂，我曾经一个人吃了一个绵羊尾巴吃到滑肠厕所上不停。 无可无不可的，既然你这么问了，那就来个羊尾巴呗。老头说本来一个羊尾巴得卖15，你喜欢的话，就十块钱好了。 俗话说好肉长在骨头上，羊尾巴上的肉全瘦，也不老，口感确实是还可以的，就是吃起来麻烦点，跟啃鸡骨头似的。 因为离单位近，味道也还过得去，在暂时没有别的选项的情况下，我就常来这边，每次来老头都会兴高采烈：“要羊尾巴吗？” 到后来也不问了，反正我进门，一根羊尾巴剁开了就给我放到碗里。有时候还给其他客人介绍说：“我这儿味道可好了，你看人家是天天来吃，他是喜欢羊尾巴的，我特地给他留着。” 可我哪儿是喜欢羊尾巴了？真要说喜欢，那得是羊腩，带皮带肥的才好吃，羊尾巴不是你塞给我的吗？我不拒绝，就变成喜欢了？这玩意儿肉又少，又不肥，吃起来还特别麻烦，一点点啃一桌的骨头，我上班每次都迟到你知不知道？ 所以第二天再去，我进门就说：“不要羊尾巴了，你切点肚档吧。” 老头倒是一愣，不过我既然这么说了，他当然是切了十五块钱羊腩肉给我。 第三天去，老头又问：“要羊尾巴吗？” “不要，切肚档肉。” 这么着又十来天，老头终于不问我要不要羊尾巴，而是老老实实的切着羊腩肉给我。再后来，冬天过去春天来，羊肉生意歇业，等到转过来天再冷的时候，羊肉面店也没再开，而是盘给了一家炒浇面店。 所以说，千万别把别人的客套和随意，当成自己投其所好的击中了目标，实际上，也许只是在一点一点的蚕食对方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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