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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心里的背影 文/杨淑琴 今天早上看到日历上显示的是“9.7白露”几个字，这对别人来说太平常不过，可于我而言这又是一个铭记于心的日子。 52年前的今天9.7，是爸爸、妈妈、弟弟被遣返回老家的日子。那天的这个时间7：30，爸爸他们已经坐在开往返乡的长途汽车上了。 那是1968年的9月6日，家里被爸爸单位的人洗劫一空。空到连盛着米、面的缸也被搬上了大卡车。只剩下硬板床，一人一床被褥和一个搬不动的大理石桌面的梳妆台。单位认为洗劫得满意了之后，便带着爸爸拿户口簿去派出所注销户口了。凌乱不堪的屋子留给了妈妈带着我们来收拾。我们收拾好爸妈要带走的简单行李和生活必须品，只等第二天上路了。 第二天早上才5点左右，全家便都起来了。爸妈和弟弟简单洗漱之后，连早饭都没有吃，拿起整理好的行李便匆匆出门上路了。他们要赶早走，并不许我和哥哥远送。我想他们不让送的原因一、是怕离别那一刻的掉泪。二是因为他们不想让街坊邻居看到他们被迫无奈而离京的背影，不想在多种不同眼神的注视下狼狈地离开他们已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他们虽然当时身处窘境，但自尊在心中是无上的。三就是哥哥上班不能缺勤，我也要赶往学校。 那天的天气比今天要冷，秋裤和夹衣已上身了。 我和哥哥送爸爸他们到门口，看着爸爸肩上扛着铺盖卷儿，妈妈手里提着简单的换洗衣服，弟弟拿着一些杂七杂八回家后过日子需要的简单用品。我们连常有的公开告别也没有，心里千言万语如鲠在喉说不出来。爸爸只是连声说着：“回屋吧！回吧！你们哥俩要小心，晚上睡觉要关好窗户！我们没事儿，放心，回去吧……”颠三倒四说完这几句话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妈妈更是一言未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仿佛要把我们哥俩儿的样子清清楚楚地印在眼睛里。千分不舍，万般无奈都凝聚在无言的眼神里。只看到她转身以后，把提着东西的右手抬起在用袖子抹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这是我看到的妈妈唯一一次的背身而泣！弟弟年龄尚小，还不知道事情的突变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可测的人生，只是紧紧跟在爸妈后面快步一起离去。 看着他们老少脚步匆匆的离别背影，我泪眼模糊无言以对。这因特殊时代而留下的辛酸与难忘的离别背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当爸妈弟弟三人转身拐入胡同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回到屋里趴在床上不能放声大哭，因为一墙之隔，怕悲声被别人听到，只是在床上任眼泪肆意流淌。心中的苦涩，到校会遇到怎样的白眼，未来会如何，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法知晓，无法解开的谜底。哥哥则闷坐在一旁默默地抽着烟，一言不发，泪也流了下来。 估计爸爸他们这会儿已坐上公交车了。上学的点儿、上班的时刻也到了，我洗了把脸，我们就这样心里忐忑不安地开始了未知的1968.9.7的一天。 随后是1969年8月22日我去了黑龙江，哥哥去了湖北咸宁的“五七”干校，北京的老屋就空无一人了。 不过后来的状况还是不错，感谢国家落实政策给我们家带来了大团圆的结局。 先是哥哥回到了北京，再是爸爸、妈妈、弟弟三人也从老家返回，弟弟也有了工作，虽说苦点儿，累点儿，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1994年我自己的一家四口也从黑龙江归来。再后来我全家由原来的五口之家变成了十三人，又在老屋团聚了。这个结局让家庭重复团圆，让老屋又有了生气，而且人丁兴旺，算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让我们倍感珍惜！！！ 人怎么那么怪，对美好的日子无限向往，对特别快乐开心的日子会余兴未尽长久回忆，这是人之常情。而对苦难的日子却也会因偶然想起而更是记忆犹新，这便有点意思了。这可能也是苦难让人更加珍惜今天的美好，警醒我们让不快的日子不能重演，让苦难远离吧！ 现在对大多数人而言，幸福大于苦难，对于别人的悲苦因不知、不晓而不解，只沉浸在自己被幸福充满的日子里了，有时便会对别人的苦难而视而不见。 人的一生平凡的日子被琐事占满，只有难忘的欣喜与难忘的悲苦才会铭记于心。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 以古为鉴，可知兴替； 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这几句箴言便是1968.9.7.这个难忘的离别时的背影给我的启示之根本所在。 事情已过去了几十年，可本该忘却的记忆不仅没有因时间的逝去而淡忘，反而更加清晰了，这可能就意味着我真的老了吧！ 成稿并修改于2020.9.7. 13:30分 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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