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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东来：我的援外经历 第十一篇  01 在岛上也可以遇到很多中国制造（这个系列第一篇我提到了两国的贸易量），除了几乎承包了全岛所有的旅游纪念品外，还有衣架、毛巾、杯子等各类小商品。 仅靠小商品这些低端、可替代性强的「中国制造」，是构建不出一个现代制造业大国的形象的，更无力构建中国国家的正面形象。 因为我们自己，在岛上买的「中国制造」小商品，都出现了拆包装即破损，「不锈钢」三个月不到就锈迹斑斑这样令人尴尬的状况。 很遗憾的是，尽管是世界家电第一大制造国，除了 TCL 的电视，就难看见其他中国品牌的踪迹，这里基本上是美国品牌的天下。 华为、OV 兄弟、小米，岛上也基本是看不到的。有医院的同事问你们中国人手机用三星么，我说三星在中国都快退市了。 满街的车，丰田、本田、铃木、现代，车身上，不时能见到写着关于载重之内信息的日文。 岛上一个著名旅游景点的游客中心，用十几种文字写了「欢迎」，但是竟然没有中文。 想想在法兰克福国际机场，你会差点误以为中文是机场的官方语言之一。 这些很直观地反映了，什么叫「中国影响力有限」。 反过来也很容易理解，类似巴巴多斯这样的国家，有限的市场容量使得很多国内企业没有多大兴趣花力气去开拓，更何况还这么远。 小商品可以依靠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带到世界各地（在世界各地的很多小国，华人靠着低端中国制造几乎垄断了小商品的批发零售），但是到了高值产品时，这种模式就难以复制了。 02 到医疗行业，国内药械企业还处于在国内跟外企贴身肉搏的阶段，基本没有力气抽身出击海外。 医疗药械领域海外的「中国制造」，还是低端产品。 2011 年我在 UCSF，曾经在手术室见到一柜子的「中国制造」。 全是帽子、口罩、手套、一次性防水铺单、一次性手术衣。 但是我意外地在受援医院手术室里发现了不是这些低端产品的「中国制造」。 来自迈瑞的无影灯、麻醉机和超声。 我最开始以为是中国政府捐的——因为每年都会捐赠一批医疗器械。 但是后来一次偶然遇到了他们的销售人员（因为他过来给麻醉医生介绍新产品使用方式，我的手术竟然以这种原因被停掉了，可是我做的是局麻手术啊），才发现这些器械是医院自己买的。 销售人员从巴拿马过来，来自迈瑞在中南美洲十个国家海外分公司之一。 我问过手术室的护士和医生，他们都对迈瑞有很高的评价，但是没有一个知道，迈瑞是中国的。  03 真等我们这批捐赠器械里的超声机到达时，一开箱挺让人失望的——作为一台便携式超声，体型宛如上世纪台式机屏幕一样硕大，一种年代感扑面而来。 捐赠中的大部分，还是低端医疗产品：帽子、口罩、鞋套、消毒液…… 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对于某些国家，也许真是连帽子口罩手套这些基本医疗器械都是缺乏的。 但是到巴巴多斯这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国家，完全可以趁机进行中国优质高值医疗器械的强势输出，建立对中国制造产品的全新印象，从而逐步实现中国产品对欧美产品的替代。 捐赠医疗器械最完美的就是和援外队员的专业能够结合，能用上，能用好，还能为未来布局提供进一步的想象空间。 但是现实来看，有难度。 04 每一年捐赠品类的订单是交到医疗队去定的，让在国内只是从事一线临床工作普通医护人员的医疗队员去从海量的药械清单中进行选定，是超出能力的（说起「海量」这次词，我们中间曾经填过一个问卷，对捐赠药械进行评价，每一个药械，除了要评估质量之外，还要填写是否与受援国需求符合度、海外市场有无该产品、该厂家有无海外业务等其他几个问题，并且要做出「保留、删除还是替换」的结论，对替换的产品要写出中文品名、剂型、规格型号、单位、有效期、建议替换的厂家等信息。也就是每一个药械，至少要填写回答 5 个问题，如果选了替换，还要填写更多的 10 个信息。而问卷中的药械有 1736 种。这是我见过最扯淡的问卷了。一个至少要回答 8000 多个问题的问卷，有多少人有耐心认真填写呢？）。算上中间订购、发货、运输、收货、捐赠这些时间，最后基本都是上一批医疗队订下一批医疗队捐赠的药械，这种配合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我们医疗队的情况算比较好的，那个时间点下一批医疗队已经组建，可以进行沟通。我们这一批捐赠的器械，就是我们上一批队员跟我们沟通过的，所以我还选了一些跟我开展工作相关的器械，但是由于海运时间长，加上前面曾经提到过的受援医院人为耽误，导致我拿到的时候，援外基本已经要结束了。 即便有沟通，很多时候还是有困难。每一年国家对拟捐赠器械有金额限制，所以需要填报者自行计算总额不超额。如果对于目录外药械进行采购的话，需要自行询价，保证预算在总金额范围内。这一系列措施，可谓有力地保障了口罩、帽子等低值普适用品成了主力。  05 说到捐赠还有个有趣的插曲。 重庆太极集团在 2018 年捐赠了大量的藿香正气。被受援医院以看不懂说明书为由拒收。「release exterior, resolve dampness, regulate qi and harmonize the middle」，这种每个词都能看懂，但连起来完全不知所云的话，简直可以把老外逼疯。 为了不至于在仓库里过期，我们在各种场合送藿香正气液，还处理掉了大量因为类似原因而沉睡库房的中成药。 巴巴多斯人民对赠送东西还是挺开心的，基本上每次都能快速地一抢而空。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真心接受和认同。 作者：自得麒乐 编辑：燕白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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