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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生于痛与幸福

 晋诺工作室 2020-09-18

19.根据以下材料,选取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如果置身地狱,免遭痛苦有两种方法:接受地狱,成为它的一部分,直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在地狱里寻找非地狱的人和物,学会辨别它们,使它们存在下去,赋予它们空间。

地狱是一个熔炉,融进了痛苦与幸福,承担痛苦的同时寻找幸福,方能为幸福接纳,进而接受痛苦,化痛苦为寻常,那样便也就活在了人间。

世上大多数的人并不经历轰轰烈烈的一生,苦乐离合,都与世寻常。而真正经历炼狱的那些人,最终若是摆脱了痛苦,必定活出超然之态。

悲剧是把美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在正值人生最美好年纪的二十岁,他瘫了双腿,人生似乎就这样消了音,一切凝滞在这里,虽名曰铁生,却无力坚强若钢铁地活下去,史铁生从人间坠入了地狱。

在本应读书、工作、享受生活的时光里,他百无聊赖,惶惶度日。在李谷一甜美的歌声中砸起了东西,在北海赏菊的回忆中悼念着过去,无边的痛苦只带来更多的痛苦,没有逃离的出口。而史铁生之所以能成为史铁生,即是他并不止于痛苦弥望的寂色,而是推着轮椅向前走。

拐一个弯,晃进地坛——那个连驳落的墙垣都似乎在等待他这个心待慰藉的孩子的园子。在树影下读书也好,凝视半空的蝉云、摔开万道金光的露珠也罢,他在地坛找到了活着的道理,生命的希望。他说“死是一件不必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个必然到来的节日。”那剩下的,只有如何活着需要去考虑。形似“灵明无着,物来顺应”的生死观让他参悟了人生的同时也参悟了痛苦,当他意识到“有我车辙印的地方也都有母亲的脚印”,当这个深陷痛苦的人在寻觅幸福的过程中懂得回望,意识到了因他而痛苦之人的痛苦,他便在走上一条接纳痛苦的道路。

直至此时再回望地坛,那个日夜在园中歌唱的小伙子,那一个照顾智障妹妹的哥哥,那一对傍晚互相搀扶着散步的老夫妻,那不知何处而来的唢呐声……谁的人生没有缺憾与痛苦?人间便是这痛苦与幸福大大小小交杂的地方啊,被扔入地狱的自己终觅得一处静心之地而能接纳痛苦,摆脱痛苦,这也是人生的罪孽与福祉。

他理解了痛苦。

史铁生过世也近七年,他终迎来了那“必然到来的节日”,脱去了痛与幸福所有的束缚。而他与地坛活在了人们心里,他在地坛中的身影定格成了永恒的画面,生命未因死亡而息止,他永生于天堂。而仍在人间的我们,当降入地狱之时,回想他的一生,也便有了寻觅幸福从而接纳痛苦进而理解它、摆脱它的勇气,也便能钢铁般坚强地生活下去了吧。

沈周霄,晋诺工作室成员。教育硕士,本科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于西南大学教育学院。从教十年,钻研务实。逐步形成了民主和谐的“聊课式”课堂风格。“读书是让眼前模糊的世界变得清晰”,是他对语文学科“文以载道”的新的理解。“课堂是学生体验与感悟的乐园”,是他教学实践遵循的基本理念。 先后荣获2008、2011、2014年张家港市青年教师把握学科能力竞赛一等奖,2011年张家港市青年教师基本功竞赛一等奖,先后有近10篇教育论文在《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等刊物发表;并有诗歌、散文发表于《扬子江诗刊》、《南风》、《牡丹》、《参花》、《唐山文学》等省级文学刊物,一些小品文散见于苏州日报、张家港日报等报刊。

点评一:

文章总体思路还是比较清晰的:承担痛苦,化痛苦为寻常,寻找幸福,那样即便深处地狱也活在人间;然后就是回顾史铁生的精神成长历程,“面对痛苦,走进地坛,超越痛苦,找到幸福”;最后揭示了史铁生一生的意义所在——当普通人也降入地狱之时,回顾他的一生,就能获得活下去的勇气。

作者的思想比较成熟,能够正视苦痛,明白人生的幸福在超越其有限性的道理;文章的内容比较详实,作者列举史铁生的事例,能够写出细节,如“在李谷一甜美的歌声中砸起了东西,在北海赏菊的回忆中悼念着过去,无边的痛苦只带来更多的痛苦,没有逃离的出口”等。

不足之处在于:一是语言还不够简洁,表达不够清晰,如“地狱是一个熔炉融进了痛苦与幸福”,那么这是说幸福也是在地狱中存在的,还是说超越了地狱的痛苦才能抵达天堂的幸福?这样的语句有好几处;二是思想的表达不够清晰,扣题不够紧密,本文应当是写“地狱与天堂”这一话题的文章,但文中对地狱与天堂的概念不曾诠释,依据作者的文字,是否可以这样说,痛苦就是地狱,幸福就是天堂,而人间就是幸福和痛苦交杂之地,如果能够界定其内涵,那么主旨的表达会相对清晰很多,说理也就更清晰。

再次,作者能不能更深刻地追问,是什么能让我们超越痛苦,史铁生是怎样超越了他的痛苦的,是对“生与死”的追问,对“爱”的感悟,对“残缺”的理解还是什么?这样一层层追问下去,文章就能更有深度了,而不止于复述史铁生的生平经历上。

当然,作为一篇考场作文,在有限的时间内写成如此,已是难能可贵,希望作者能再接再厉,继续写出更多的佳作。

地狱与天堂

文/沈周霄

史铁生在《自言自语》中写道:“人生来就有欲望,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他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这意味着痛苦。”什么是地狱,痛苦就是地狱。而地狱的痛苦,常常是来自于欲望的不可满足。一个像史铁生这样的残疾人,他无法站立行走,他想要站立时,他就站在了痛苦的边缘,坐进了地狱的熔炉;一个贫穷的人,他无法实现经济的独立,他想要富裕时,他就承受了痛苦,坠入了地狱;一个满怀才情的人,他生不逢时,他也许可以有千金裘、五花马,但是“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酒可以让他消愁,他想要实现人生价值而不能实现时,他就处在了地狱之中。

地狱,是一个环境,但真正的地狱其实是你我的心境。这个道理只有当更大的灾难降临的时候,人们才会感受到。其实能够坐着也是一种幸福,因为终究有一天,而且必定有一天我们每个人都会失去这种坐姿,在那时我们又会感慨曾经的痛苦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而被我们在埋怨和哀嚎中虚度了。前苏联著名作家帕斯捷尔曾说“艺术从来只有两项任务,一是坚持不懈地探讨死的问题;二是通过探讨死来寻求生。”死亡是我们每个人必然的宿命,而悲惨仅次于死亡的可能就是残疾,而正是这样的宿命让史铁生比一般人更深刻地思考了生与死的问题。他说“节日已经来临,请费心把我抬稳”,他说生既尽欢,死亦何惧?他把死亡看作人类有限性的必然,就如同残疾是他的必然一般,那么,这样对于死亡和对于残疾的痛苦,也就减轻了。不幸是人生的常态,不然为何那么多人会说“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样看来,顺境就是命运的恩赐了。看透了生活的悲剧,再热爱生活,这是史铁生的理想主义,又何尝不是人类共同的理想主义呢?

欲望是永恒存在的,欲望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也是永恒存在的,这中间的鸿沟就是痛苦。那么有没有除了痛苦之外的幸福,之外的天堂呢?有!美国作家阿尔博姆的《相约星期二》中的摩尔教授的观点很有启发性:“死亡不过是一座桥,是到远方去旅行,肉身是无法永恒的,永恒的是人类的精神与爱。”天堂是什么,天堂其实也是你我的心境,是一种精神与爱。《我与地坛》结尾的思索令人惊叹,“必有一天,我会听见喊我回去。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当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吗?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是啊,我们只有把这精神与爱壮大、点燃、传承,这才是我们人类共同的天堂!

世界是不完美的,生命是不完美的,时空是有限的,人生是有限的。这似乎是一个注定的悲剧。但如果换个角度去看,这又是我们抵达天堂的动力。因为渴望健康,我们锻炼身体,我们创造科技;因为想要财富,我们努力工作,我们树立理想;因为渴望爱情,所以要让今天的自己比昨天更优秀;因为要实现自我,所以我们要去改变世界,创造美好。正如史铁生所言:“生命就是这样一个过程,一个不断超越自身局限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遭遇痛苦,我们超越痛苦,我们遭遇局限,我们超越局限,从而感到幸福。”这么看来,没有地狱,又何来天堂?苦难是人生之必要,欲望是人生之必需,抗争是人生之必然。惟其如此,生命才能由被动变为主动,由磨难走向幸福,由地狱抵达天堂。这样的生命观,不是消极的阿Q精神,而是一种积极的进取态度,我想,史铁生正是明白了这些道理,才会最终理解了上帝赐予他的残疾,因为正是这些让他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幸福的能力,可以让他觉得哪怕是安静地在荒园里冥想,看看如雾的蜂虫,都是快乐的吧。于是,他感慨道:“抱屈多年,一朝醒悟:上帝和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史铁生的作品中蕴涵者深深的悲剧色彩,但他不是悲观主义者。残疾是史铁生的宿命,而死亡乃至时空的毁灭都将是人类不可避免的宿命,没有什么可以永恒,没有什么可以一直荣耀,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悲剧,但唯其悲剧,更见生命的不屈、伟岸和壮阔波澜,精神与爱的高贵永恒!

一旦死亡的压力转化成一种动力,一旦人生的绝境转化成一种机遇;那么我们都身处地狱,而活在天堂!

周华军,江苏东台人,晋诺工作室成员,一个在课堂中寻找快乐的语文老师。

点评二

首先,看文题《铁生于痛与幸福》,将这个题目简单还原一下,就是“史铁生的不幸与幸福”,这样矛盾冲突就好容易理解一些,至于史铁生如何不幸?如何幸福?以及如何突破不幸的重围转而迈向幸福?且看下文。

首段,对“材料”进行自己的解读,不落俗套,机械套材料,这一点看得出作者知识储备丰富,且很有见地。承担痛苦,接受痛苦,化痛苦为寻常,方能寻到幸福,文章观点随之而出。

二三两段扣题引出本文描述的对象史铁生,以及他的“痛”,“从人间坠入了地狱”,用史铁生自己的话说“从此职业是生病”,“白昼的清晰是有限的,黑夜却很漫长,尤其是那心流所遭遇的黑暗更是辽阔无边”,人生之大不幸,我们不禁要问?二十岁美好年纪,幸福何在?

以下两段,重点阐述史铁生“推着轮椅向前走”,在痛苦中突出重围。不过,如何在痛苦中突破重围,寻找到幸福?这一点窃以为是文章的精彩之处,作者却匆匆一句而过,“他在地坛找到了活着的道理,生命的希望”,实乃憾事,恰若参禅,只道悟道后的清净与自在,却不提定中的种种奥妙,简言之,人物内心的困惑、挣扎、突围全无。

如若将这一过程阐述到位,那么“死是一件不必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个必然到来的节日。”我们便知晓史铁生完成了一次突围,一次净化,一次升华;“‘灵明无着,物来顺应’的生死观让他参悟了人生的同时也参悟了痛苦”一句便不再玄虚;“当这个深陷痛苦的人在寻觅幸福的过程中懂得回望,意识到了因他而痛苦之人的痛苦,”更能让人深切领悟到史铁生不仅参悟自己的痛苦也参悟别人的痛苦,因为他从痛到幸福的过程是鲜活的,有灵魂的。

第六段,“接纳痛苦,摆脱痛苦,这也是人生的罪孽与福祉”,读此顿时感觉痛与幸福,不幸与幸,其实只在一念之间,痛苦无法拜托,只有接纳方得从容,又一次感慨作者思想的深邃。

尾段没有纠结在史铁生的痛与幸福,联系仍活在人世间的我们,或者说仍在地狱中挣扎的我们,应当从史铁生的突围中也鼓起接纳痛苦,寻觅幸福的钢铁般的勇气。由此,作者也完成了一次突围,读者也实现了一次净化。

总而言之,作者没有停留在社会层面,而是关注人本的困境,不再“不问灵魂在黑夜里怎样嚎啕”,这和史铁生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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