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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馀年 I 秦玉合:拜年

 长河副刊的书架 2020-09-23

 拜   年

       初一早晨,俺村兴全庄拜年。俺庄是一姓庄,俺们院在村里是小辈,因此,我和院中十来个叔兄爷们儿拜年,几乎家家到,户户不落。庄虽小,但挨个拜下来,也得个八钟头的时间。每年,都是我们拜年拜得最早,天还黑漆漆的,我们便由堂叔带头,按年龄,年龄大的在头里,年龄小的在后边,开始围庄转。每当进了一家的门,堂叔便加大嗓门儿喊,“四大爷,在屋里吗?五婶子,给你拜年了,磕这儿了。”

        主人忙不迭欢天喜地的迎接着,挨个往起扶磕头的人,“别磕了别磕了,非得磕地下吗,见了面就是拜年,都挺好的啊?”                                

        “挺好挺好。”

       这些,大都是堂叔他们在前面应付,而我们几个在后面的,人还没到屋里,只是在当天井里身子稍微一弯,就算是给人家拜了年了。堂叔说,“你们行,拜了半边庄了,膝盖上连土也没沾,我可是实打实地往地上磕。”我们嘿嘿地笑着说,“你没听四大爷说吗,非得磕地下吗,表示这么个意思吧。”

       在接受来拜年的人当中,我们也有逃不过去的,必须得实打实地往地上磕的户,那就是大辈老二爷爷,老二爷爷在庄里是祖宗辈,每年初一早晨,他和老二奶奶起得很早,敞着屋门,冲门的八仙桌两旁,一边一个坐着,等着人们来拜年。我们给他拜年时,老二爷爷不大客气,“磕吧,看俺这帮孙子,有的一年了没见面了吧,我没少划拉了。”

       特别是老二奶奶,有时见一下子来的人多了,会伸开衣襟,“磕吧磕吧,我兜着。”说着喜得,嘴都合不拢了。    拜完了年,桌子上的瓜子花糖,人人必须得尝尝,要不,老二奶奶不让,老二奶奶说,“今年能吃上你老二奶奶的糖,明年还不一定在哪里来哩。”老二奶奶记性也特别,她不记着谁来给她拜年,谁没来给她拜年她却记着,过后老长时间,她还会问,“谁谁感冒了呀,怪得没拜年啊,好利索了吗?”

       紧靠着老二爷爷家,还有一户大辈,老二爷爷的叔兄弟老三爷爷,老三爷爷岁数小,人小辈大,我们也忘不了给他拜年。老三爷爷家有一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三爷爷的丈人,是个绝户,长年住闺女家。每次我们到老三爷爷家拜年,轻易看不见他。

       这年,当我们给老三爷爷和老三奶奶拜完了年后,堂叔说,“哎,老姥爷哩?老姥爷今年没在这儿过年吗?”老三爷爷说,“在这儿过年来,在里屋哩。”堂叔说,“给老姥爷拜个年。”老三爷爷冲里屋说,“爹,大伙给你拜年了。”

       “哎哎,”老姥爷一只脚连鞋也没顾得穿,便赶紧迎出里屋抓住堂叔的手,“不拜年不拜年,谢谢谢谢!”接着说老三爷爷,“烟哩,快拿烟让兄弟爷们儿抽着。”

       “不抽了不抽了。”堂叔带头说着,往外走着。直到我们走出院门了,老姥爷还在后面举着烟撵着,“都抽着啊,连颗烟也没抽,这是怎么说的,这是怎么说的。”

       之后,我们便常听老姥爷说老三爷爷和老三奶奶,庄里兄弟爷们儿不论哪家有事,可别忘了凑前啊,人家都想着咱,还给我拜年,这是看起咱了啊。

一次很寻常的拜年,在一位八十多岁老人的心里,竟产生这么大的感想,以至使他感激不尽。

       拜年,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句问候,一个膝盖跪地的动作,他是庄乡兄弟爷们儿浓厚乡情的表现。拜年,不但能增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还能缓和矛盾,化解前嫌。一年中,不论谁和谁有个勺子碰锅沿,有个差错失言,通过拜年,能一笑了百怨。拜年,是人们相互关照,彼此尊重的体现,拜年,是和谐庄风的象征。

        说着念着,又到年了。过了腊八就是年。

        借新春佳节到来之际,给各位文友拜个早年。


【“庆馀年”征稿启事】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眼见得腊八到了,再往下就是小年、除夕、初一、十五……春节的喜庆气氛越来越浓厚了。

         关于春节,您有什么温馨的记忆?您有什么有趣的故事?您有什么新奇的观点?您有什么美好的期盼?或者,您有什么其他不吐不快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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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征文对作者无地域限制,但为本公众号征文,不承诺一定发表在报纸版面上,且无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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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请在邮件主题标明关键词“庆馀年”,以便检索。

■作者:秦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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