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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于欢有个情人老苏，两人好了快一年，最近却消失不见了。 于欢也很纳闷，前一晚他俩还约在老地方见面呢。当时老苏抱着她绵软的腰肢由衷地赞叹，你这腰身软得像个小姑娘，真是爱死你了。 这话让三十四岁的于欢听得身心巨舒坦，腰身便摆动得更卖力了些。最后的紧要关头，老苏喘着粗气跟于欢许诺，你不是想开家店么？启动资金你算好，我给你出。 于欢心生欢喜，但又不好意思在那个特定的情境里表现出特别的欣喜若狂，只好搂紧老苏的脑袋，在他光亮亮的脑门上狠狠叭了一口。 明天就拿着预算找他要钱。情欲收尾时于欢这么想。  于欢本没想把拿投资款这事做得那么正式，毕竟她和老苏之间生情也不是冲钱而去的。 一年前于欢还是咖啡店的店长。那日店里客流高峰，老苏跟朋友去咖啡店里谈事。服务生忙不过来，于欢便给他们端咖啡。端到老苏那杯时，也不知怎么的，心没来由得一慌，手一晃，咖啡泼洒出杯的边缘，落了几滴在杯盘里。 于欢很慌，老苏却很淡定。 他抽出一张纸裹在食指尖上，一点一点的拭去晃出来的咖啡，面上带着微笑，嘴里还在跟朋友谈着事情。全程轻松自然，没有埋怨，也没多看于欢一眼，整个气场云淡风轻。 老苏当时的动作缓且温柔，声音低而磁性，脸上的笑容淡却极有魅力，于欢一时看呆了眼。 直到老苏把手里脏了的纸巾递到她眼前，说了声谢谢，于欢才缓过神，并在老苏直视的目光里迅速羞红了脸。  后来于欢和老苏赤裸相对，老苏说，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于欢慌乱的小表情跟手足无措的样子，像头闯入禁地的小鹿，一头扎进他的心里。 情话说得好听，情事也做得漂亮。别看老苏比于欢大个十几岁，但在那事上，绝不亚于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把个于欢搞得头昏脑涨，心甘情愿地做了老苏的情人。 2 于欢信奉感情至上，即便是跟老苏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也认为是先有了爱，才没了道德的底线。为了让这段感情更显纯粹，她从没跟老苏要过感情以外的东西。 老苏也相当配合，除了在特别的日子里送过于欢两个奢侈品牌的包以外，再没跟她有过金钱的纠葛。这段婚外情没裹上金钱的“铜臭”，便显得格外可贵。 所以于欢听到老苏亲口说出要给她投资开店的事，是打心眼里的意外加开心。 于欢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很久了。  她二十五岁就进了这家当地最大的咖啡店，从打杂开始，九年，一路晋升至店长。虽然老板特别器重于欢，平日里店完全交给她打理，给了她等同老板的权力和威严，但终究是在替别人打工。于欢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三十五岁之前，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店。 奈何她拼搏这么些年，赚来的钱除了补贴父母兄弟，其余所剩无几。所以梦想一直都是梦里的想象，无从实现。 如今老苏主动张口给她拿钱投资咖啡店，叫她如何能不开心？ 要不要接受老苏的投资，于欢纠结了整晚。 接受，或将意味着她跟老苏的关系不再纯粹，金钱的味道渗透到他们至纯无比的感情之中，将使她将成为一个跟其他小三无异的小三，再没有砝码去无畏地直视她跟老苏之间的爱情。 可不接受又不甘心。再过一年她就三十五了，于欢深知单凭自己的能力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那么接受老苏的好意就是她梦想落地的最好捷径。 思来想去，于欢觉得凭她跟老苏这一年里没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要了这笔投资款也说得过去，何况她并没想让老苏白投资，股份和收益回报是一定要有的。 拿定主意于欢就开始做预算。从选址房租装修招聘，到前期投资及后期的收益率分析，于欢尽可能做得明明白白，她想让老苏除了她的身体，还能看到她的专业能力和一颗诚恳的心。 结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老苏却失联了。 3 于欢给老苏发微信，先是语音撒了个娇，说想你啦，啥时候见个面呢？毕竟关系不一般，她不想把目的太显现地摆出来，迂回一下方显情谊之深。 好半天老苏都没回。于欢有点纳闷，平日里她很少主动找老苏，偶尔发个信息，老苏也是秒回，今天是怎么了？ 隔了两个多小时，于欢又发了条文字信息，开店预算我已经做好了，咱们约个时间深谈一下吧。于欢觉得老苏应该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不方便听语音，即便听了也不方便回。那就干脆单刀直入文字示意吧。起码老苏能明白，她于欢脑子里也不全是情事，还有正事。 可老苏依然没回。 于欢脑子里瞬间浮出数个可能性的画面。是手机忘带了？忙得没时间看手机？还是出了什么事？ 距离她给老苏发信息的时间每多过一分，于欢的焦灼感就增加一分。时间在于欢的如坐针毡里一分一秒流逝，她心神不宁地反复抓起手机查看，摁亮又熄灭，希望看新消息提示，却次次失落而归。于欢坐不住了，她决定给老苏打个电话。 于欢有老苏电话号，但从未打过。一是觉得微信功能强大，能语音能文字还能视频电话，再一个就是，她和老苏这关系能少联系还是少联系。想见面一条微信足以说明欲望的迫切，也间接降低了偷情败露的风险。 可今天，在用微信前后联系老苏无果的情况下，于欢不得不拨通了他的电话。 听到第一声接通长音时，于欢的心小小雀跃了下，她不知道相处一年的老苏在接到她打的第一个电话后会是什么反应？是惊喜，惊讶还是惊吓？ 可是老苏没接电话。随着嘟的长音一声又一声响起，于欢的心好像坐了趟过山车，平起高潮又瞬间跌落，动荡得让她的心都碎成了八瓣。 坐卧不安地熬过三个日夜，于欢这才确信老苏真的失联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直到此时于欢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除了这两样，自己真没其他方式能联系得上老苏了。 4 于欢她妈打电话说她爸的病恶化了，无法咽食，医生建议挂胃管，注射流食确保生命的延续。 于欢埋头哭了一通。她爸患喉癌两年了，从最初的声音嘶哑，到后来的咽食困难，化疗吃药也没能阻挡住病魔的脚步。两年来钱没少花罪没少受。如今病情恶化，干脆无法正常进食，只能遵从医嘱，胃管注射流食。 于欢去翻自己的电子银行。她当然知道她妈打电话来目的不仅仅是陈述她爸的病情发展，更重要的是要钱。人得了癌，不就是拿钱撑着的么？没钱还谈什么治疗保命？ 两张银行卡以及支付宝微信里的余额全加上，数字都没上四万，于欢不由得心凉。工作九年，除了吃喝拉撒租房子，其余大部分都转给了父母，最初赚得少，所剩无几。后来晋升店长收入多了，多少也能剩下点。可就这么点日积月累的数额，在侵蚀父亲的病魔面前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父亲没有医保，这点钱可能也仅够撑个十天半个月的，日后怎么办？于欢有点发愁。 翻完余额于欢又开始清点自己的人脉关系，想从中筛些有用的人脉出来，筹措点钱用来给父亲治病。可这年头人跟人之间都是君子之交，处得再深刻点的，或许能过命，却未必能过钱。所以找人借钱太特么难。 于欢在这时又想起了老苏。 她想如果老苏在，会不会理解她的难处主动提出给她些钱？不不，他们的关系如此敏感又尴尬，牵扯到钱的话就不纯粹了，那样她又成了个啥？可即使不直接给，也大概率会借吧。只要肯借，她的燃眉之急便得以缓解，日后她会想办法尽快还给老苏的。 于欢好像短暂失忆一般，忘记老苏已经失联好几天了。 她尝试着再给老苏发信息，这回拣了个折中的措词，说好几天没音讯了，你没事吧？？？问号连打三个，加重了语气里的迫切，既显了她对老苏失联的焦急，也表现出她对他的关心。 信息依然如石沉大海。于欢终于按捺不住地又拨通了老苏的电话，还是没人接。 于欢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失衡了。她不肯面对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老苏真的联系不上了。她既不甘心又不得不思考的事情，就是他为什么会在答应给她投资的节骨眼上忽然失联？ 结论只有一个，他故意的。 5 跟老苏好歹也一年了，是分是合给句痛快话，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算怎么回事。于欢觉得她不能再按兵不动了。 她隐约记得老苏老婆是开美容院的，店面在他们这个城市里最红火的市中心商业街，应该很好找。于欢决定主动出击。 站在装修高档的美容院门口，于欢有些发怵，她忽然搞不清自己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无耻小三上门要人吗？不，她还没那个胆量以小三的嘴脸直面老苏老婆，更没立场张口向她要人。 她只能以咨询美容的顾客身份来看看，看看能不能从老苏老婆身上找出点老苏尚好的蛛丝马迹。 于欢被美容顾问热情地邀请进店，端茶倒水，半跪式地服务让她周身不自在。她坐在沙发座里的屁股不安地扭动几下，抬头环顾店内四周，小声地问了句：老板娘在吗？ 美容顾问连声说，在，需要我帮您找吗？ 于欢气短，找出来干嘛？能开门见山自我介绍，说我是老苏的情人，我找不到他所以来找你了吗？真是笑话。小三打上门一般都有筹码，要么挺个孕肚要么重要把柄在握，她凭什么？就凭她有老苏的微信跟电话？ 她尴尬地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就是听说你们老板娘人极好，想一睹她的真容。 里间又出来一个美容顾问，手里挂着个奢侈品牌的包，脸上欢天喜地的模样招呼着她的同事们：快去老板娘办公室，又发福利啦。 于欢瞅了瞅那包，呵，跟老苏送她的牌子一样，到底是两口子，还真特么一样大方。 于欢套美容顾问的话，你们福利真不错，还发名牌包呢。 美容顾问低头笑，可不是么？不过这种福利也不是经常都有，得看我们老板娘的老公又踩翻了几条船。 什么意思？话题涉及到了老苏，于欢的心动了几动，赶紧追问。 美容顾问自知话多，便敛了笑敷衍于欢，嗨那包都是假的。那什么，您选好要做的套餐了吗？ 6 于欢忘了自己是怎么推掉美容顾问的热情推荐的，总之她从美容院出来后，起伏的心情一直未能平复。 从美容院的一派祥和，从老苏老婆还能照常发福利的样子来看，老苏没事，起码没出大事。于欢稍稍放了些心。 但转念再回味美容顾问的话，踩翻几条船……假的名牌包…… 她不自主地周身发冷起来。 于欢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又思忖了一会儿，便朝家的方向小跑而去。  老苏终于有音讯了。他给于欢发了条信息，说有空吗？见个面吧，想你了！ 手机满屏下落着闪亮亮的小星星，好像都在为老苏那句想你了喝彩助兴。以前的于欢或许会雀跃，但现在，完全无感。 她准备拉黑老苏，又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拉黑，跟他当初不明不白地失联有什么区别？要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不是吗？ 但于欢压根儿没想要答案。她只是最后说了句：你送我的包，我拿去让你老婆发员工福利了。然后微信电话拉黑删除，这辈子都不再跟他有瓜葛了。 做完这些于欢觉得心情贼畅快，郁结在她胸中很久的闷气终于有了倾泄的出口，她解脱了。 那天从美容院出来，于欢就对老苏的失联原因更为肯定了，没出事，没生病，没死更没伤，而是他后悔自己精虫上脑那一刻说出的话。没错，就是后悔跟于欢说出资开店的事了。 他不想兑付承诺，便玩起了失踪的把戏，想让自己蒸发在于欢的世界里。他原以为于欢会闹，会想方设法把他找出来，却没想到于欢会那么顾及情面，除了发几条微信打几个电话，再无动作。 时间一长，老苏紧绷的心态放松下来，便又想念起于欢柔软的腰身了。正心痒难耐时收到于欢信息，说：我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投资的事算了，我还是好好做我的店长吧。后面还加了个调皮的表情。 老苏心想这冷处理还真特么有效，能让于欢这么快地改变想法，知难而退。 没了被于欢追逼要钱的可能性，老苏干脆放宽了心，于是又给于欢发了那么一条求见面的微信。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于欢根本没那么傻。 那条不想开店的信息不过是于欢最后用来试探老苏的方法，她赌上自己对老苏的真情实意，赌老苏的失联和答应给她投资没有关系。可真相却啪啪打脸。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那两个名牌包。于欢把它们拿到奢侈品回收店去鉴定，全是假的。老苏就用这两个假名牌包，骗取了她一年热乎乎的身体和热巴巴的心。 对于欢来说，当了老苏一年的小三，不过是当了个寂寞。除了情事上的快感，其余一无所获。 不过这又能怪谁呢？于欢自嘲地笑，自己也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好好谈场恋爱，却偏要去当别人的小三。拿了两个假包打了自己的脸，这不是活该吗？ 还好及时止损。至于那两个假名牌包，于欢的确想过扔到老苏他老婆的美容院，可又不想让自己成为美容顾问们口中被踩翻的船，所以思前想后，还是扔进垃圾筒了。 假包跟老苏一样，只配滚进垃圾筒，滚出自己的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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