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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连载(240)《子罕篇》第31章,“唐棣(dì)之华,偏其反而。”

 挑灯看剑AAAAA 2020-09-29

经史合参读经典
日积月累学圣贤

【原文】

“唐棣(dì)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原文朗读】

【注释】
唐棣(dì)之华,偏其反而:唐棣树的花呀,偏偏与其它树相反,一般树的花是先合后开,唐棣的花却是先开后合。唐棣,也叫棠棣,一种植物。华(huā),既同“花”,又指华而不实。偏,偏偏。反,相反。 
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唐棣花先开后合,花瓣近在咫尺,却不得相合。好像花瓣在窃窃私语,我难道不思念你么,实在是我们住的太远了。 
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孔子对这几句诗有感而发,花瓣离得这么近,却说离得太远了。引申到人事上,你嘴上说思念,其实心里并没有思念,若真的思念,哪有什么遥远可言?
【白话翻译】 
有一首古诗说:“唐棣树的花呀,偏偏与其它树相反,其它树的花先合后开,唐棣的花却先开后合。近在咫尺的花瓣在窃窃私语,我难道不思念你么,实在是我们住的太远了。”
孔子有感而发说:“花瓣离得这么近,却说路途太遥远了。那不是真正思念啊,如果真的思念,又怎么会觉得遥远呢?”
【解读】  
1、孔子用唐棣之华作比喻,告诉我们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应该心心相印。
在上一章中,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是说追求大道,越往下走,志同道合的朋友就会越少。
到了本章,孔子接着用唐棣之华作比喻,告诉我们,真正的朋友要心心相印常常思念,不要像唐棣花那样虚情假意华而不实。
2、本段话非常难理解,千百年来众说纷纭。
难就难在对“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如何理解,先说已有主流解读令人疑惑的地方。首先,对几个关键字的注释。其一,单纯把“”等同于“”。其二,把“”字通假成“”,翩翩起舞。其三,把“”通假成“”,上下左右翻转。其次,对“唐棣”树种的考证,唐棣也叫作棠棣,也有人考证为郁李树等。
我们看一看钱穆先生如何注释的:《诗经》上说:“唐棣花开,翩呀翻呀地摇动着。我心岂不想念于你呀!但我们的居室相隔太远了!”先生说:“只是没有想念吧,真想念就近在心中,还有什么远的呢?
其它的解读大多与钱穆大师的差不多,但还是令人费解,有以下几点疑惑。其一,“唐棣之华,偏其反而”,把“华、偏、反”几个字都通假了,要知道西周离现在才3000年,文字已经很丰富了,并不需要那么多通假字,况且“华、花、偏、翩、反、翻”这几个字的定义很清楚,各有各的字义。其二,把“唐棣之华,偏其反而”解释成“唐棣花开,翩啊翻啊地摇动着”,并不能引申出下一句“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其三,找不出“岂不尔思,室是远而”这句诗的出处和寓意,孔子也就无法发出“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的感慨。
所以,要准确理解孔子的这段话,就必须先弄清楚以下几个问题。其一,“唐棣之华,偏其反而”是一种什么情景。其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是谁说的,有什么寓意。其三,弄明白了前四句诗,那么孔子“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这句话就很好理解了。
3、“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的出处和寓意,“唐棣之华”是什么形状?
这四句诗是逸诗,何为“逸诗”?就是没有收录到《诗经》中的诗词。孔子编撰了《诗书礼易乐春秋》六经,其中的《诗》就是《诗经》,诗经原有3000多首,汇集了从西周初年到孔子春秋时期几百年的所有诗词,孔子将其删减整理,只保留了305首,在谈到删减的原则时,孔子说“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没有正式编入《诗经》的诗词,我们称之为“逸诗”。
要了解“唐棣之华”是一种什么情形,我们可以先从《诗经》的305首诗中去找一找答案,然后再去理解上述四句诗就容易多了。《诗经》中共有两首诗提到了“唐棣之华”,还有一首诗提到了“宜尔室家”,与本章中“岂不尔思,室是远而”的意境比较相似。
第一首诗,是《诗经.国风.召南.何彼襛(nóng)矣》,全文是“何彼襛(nóng)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雍,王姬之车。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其钓维何,维丝伊缗(mín)。齐侯之子,平王之孙”。此诗是对周平王之孙和齐庄公之女喜结联袂的颂歌。
第二首诗,是《诗经.小雅.唐棣》,全文是“唐棣之华,鄂不韡韡(weǐ),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póu)矣,兄弟求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傧(bīn)尔笾(biān)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dǎn)其然乎”。
有了《诗经》中的两首诗作参考,我们大概就知道了,唐棣的确是一种花,至于对应今天的什么花,交给植物学家们去论证吧,我们暂且不用管,我们只要弄清楚它大概的模样,又有什么象征就行了。就像我们都知道,牡丹象征富贵,兰花象征高雅等。 
唐棣花与别的花截然相反,别的花都是先合后开,而棠棣花却是先开后合,这就叫“偏其反而”。从花开到花合尚需时日,花瓣和花瓣虽然紧挨在一起,但毕竟还没有合在一起。就像连枝同气的兄弟,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却离心离德,好像相隔千万里,这就是“岂不尔思,室是远而”的意境。所以《唐棣》诗中写道“莫如兄弟,兄弟孔怀,兄弟阋于墙”,最后从离心离德回到了同心同德,还描写到“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帑”。 
4、“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孔子从唐棣花的开合,联想到朋友间的志同道合,再延伸到对信念的坚守上。
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是想象花瓣在对话。好像花瓣在窃窃私语“我也想念你呀,只不过我们离得太远了”,这当然是夸张的比喻,因为花瓣和花瓣离得实在太近了。但古人巧妙地把它比喻到人事上,是说虽然离的很近,但心却离得很远。
所以孔子评论说,你虽然嘴上说想念我,其实心里并没有真正想念。如果真的想念的话,即使万水千山你也会过来。那么孔子仅仅是说亲人朋友之间的思念之情吗?并不是。
本章是《子罕篇第九》的最后一章,第一章说“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全篇都在说孔子把自己的命运和天命使命连在一起,上一章还说能坚持到底的少之又少。所以在最后一章做一下总结,并与第一章遥相呼应。
首先,对于个人来说,不管这条路如何艰难,都要坚守信念。在《述而篇第七》中,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只要你存心求仁,何远之有?仁离我们近在咫尺,只是你不曾用心去追求。只要按照仁的方向不停地走,总会一步一步地接近,在不经意不自觉间,仁就已经来到了你的身边。
其次,是说志同道合者要真正心心相印,这也像一首诗中所写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给我们人生的启示】
每个人都会有远大的理想,但往往在遭受挫折后会丧失信心,孔子告诉我们,不要丧失信念,不管路途多遥远,只要你充满信心,就不会觉得它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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