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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 只有到腊月，村里才会感觉到升腾气息。平时好听些叫养老院，不好听就是回归队。每个村总有一个特殊的人。他似乎很老，又似乎很年轻。似乎很大方，又似乎很吝啬。似乎很可爱，又似乎很讨厌。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像个男人，又像个女人。他伟岸、刚毅、担当、坚强，又柔和、妩媚、艳丽、销魂.......没有人能看到他，所有人却都知道他在看。没有人听到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听。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做。他掌握着村里人的一切，又像什么都不想掌握。村民年轻时，怨他像个妖怪几十年；年老时，又宠他像个神仙一样。 二红在很小在村里时，就隐约感觉到他这种神秘召唤的存在。离开后，这种感觉随着年龄增长更加强烈。像一只迷失多年老候鸟一样，越来越强烈感觉到本能的缺失。就是在这种魂不守舍的纠结中，一晃就又过去好几十年。孙外甥都大了后，二红终于可以找些最初本能的需要。他有种可笑的感叹，属于自己的时光是不是七十岁以后才可以么？不是拽到，应该是落魄。很久以来，这只在城里觅食的候鸟终于明白，存放灵魂的应该在村里，大山、树林、黄土地、小溪、老井、泊池、野沟，梯田、荒地.......才是归宿。 回到村口，不禁老泪纵横。他仿佛看到童年在追赶一只爱打架的老公鸡。他仿佛看到美丽阿娇的回眸浅笑。他仿佛看到在捡驴车上掉下的谷穗。他仿佛看到麦场旁全村人打死的好几米长的大蟒蛇......这条大蟒蛇成为他人生最特别的记忆。大蟒蛇据说是褪皮的时候，被人们发现。怕伤害到村民，村里青壮年组织起来，在一次大热天，大蟒蛇出来乘凉的时候被村里青壮年给打死。死后很久，都没有人收拾。人们从它身边走过，都没有看到一样。只有他，喜欢沿着泊池旁边小路往下猛跑，看到大蟒蛇骨头，好像要对他说什么。 有段时间，母亲发现他眼神迷离，就请法师给他“叫魂”。所谓法师是两个寡妇，一个在家里点上香、摆上供品，让二红跪在供桌前，拿起锣大声吆喝“魂”在哪？就往门口走，一直走到院口。这时，另外一个法师胸前挂一个鼓敲起来。大声吆喝：妖魔鬼怪都闪开，二红小儿莫贪玩。锣鼓声声两罗汉，铛嗵阵阵是明路......两个人铛嗵铛嗵敲了起来，从院开始走到各个阴深深地方，转了一上午都没有找到。中午吃完饭后，刚点上香，只听敲锣的大喊一声：别跑！两个人敲锣打鼓就冲了出去。 一直跑到泊池旁边坡底下，两个人又敲了半天，大概就是在大蟒蛇不远的地方......两个人敲锣打鼓的节奏不断变化，大约十几分钟后，有气无力敲着锣鼓回到二红家。两个法师回来后，指着二红脑袋大声说：归位。打瞌睡的二红一下子被惊醒，吓得大哭起来。而两个法师一个上吐下泻，一个躺倒椅子上睡着了。二红父母一听儿子哭后，眼睛闪出机灵的光芒后，扑通跪倒在法师面前。等了很久，两个法师才清醒过来。 法师说这次费了很大力气才从蛇怪中抢出，估计用很久才能恢复元气。你家孩子“灵”气足，蛇怪居然被他说服离开。好像有什么交流就不知道了，以后要多给蛇怪些祭品，将来孩子才能平安。二红母亲拿出些钱给她俩，她俩居然没要就走了。二红父亲回来听说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大骂她母亲搞封建迷信，是不是花了很多钱？听到两个法师只是拿了些供品走了，才放下心来，但是拒绝给蛇准备祭品。 二红母亲还是背着他父亲悄悄做了些东西，就是为了儿子有个平安。母亲离开的时候，二红还很小。回光返照的时候，母爱还是全部，用手抓住二红的手敲着床。从此后，二红有多了一个疑惑。母亲最后留下一个动作，这个动作清晰的刻印在脑海深处。没事的时候，就用手敲敲床或者其他硬物。母亲走了，锣鼓镲声响过以后，二红突然觉得母亲就在锣鼓声中去到另外一个地方。每当想起母亲的时候，就去寻找有锣鼓声响地方。 伴随着锣鼓声声，二红开始了他的长大。父亲就是个唢呐手，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母亲在的时候，父亲好像是不存在一样。母亲死后，才发现有个父亲。父亲有个伙伴叫唢呐，父亲除种地红白事外，每天都和唢呐交流着什么。父亲用细杨树枝或者柳树枝拧几下，把中间抽了，就让他吹......渐渐得他也迷上了这个伙伴。父亲和他说，他一直在帮唢呐寻找一样东西却总是找不到。他用了几十年，后来才知道唢呐响处有另外一个神秘世界。父亲说，母亲就在哪个神秘世界里，吹唢呐到一定时候就能和母亲交流。 父亲因此吹唢呐有一个母亲的界限。母亲在时能把所有的人吹笑，母亲走后能把所有人吹哭。父亲想到母亲，就一个人提上唢呐到山顶上吹一场。有人说，父亲可以把山鸟草虫吹哭。二红却没有这种悲伤，因为他始终相信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只要在锣鼓声中就能看到母亲。有次，跟着父亲去给一家做红事，遇到梦中的阿娇。喜事完了，阿娇偷偷跟着他俩来到村里，还要嫁给他。父亲把阿娇送回家里，接着，提亲。却被阿娇家拒绝，两个光棍汉不是好人家。二红，突然有了一股由里到外刻骨的悲伤。 一老一小的悲伤，把村里搅得一片狼藉。父亲合作伙伴有个敲锣打鼓的，主动把闺女送到家里。村里又热乎起来，锣鼓声中一家亲。洞房花烛夜，新娘讲了一个故事。有一天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中被条大蟒蛇一口吞掉。大蟒蛇说要把她嫁给一个善良的朋友。她问：为什么？大蟒蛇说，它是村里的保护神，想化作一条蛇想感受一下村里人的想法，结果被打死了。心灰意冷，就要慑取小孩的魂魄。小孩魂魄问为什么抓他，因为没有好人。你怎么知道?我试过。好人还需要试么？大蟒蛇被小孩问倒，就放了小孩。二红听得出神的时候......新娘子打断他说，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逗你玩呢！ 后来，很俗套了。婚后一次煤矿招工，他先，然后他家人都去了城里.......恍惚中恍恍惚惚中他突然又看到大蟒蛇，他就问：这是村里么？大蟒蛇叹道：无锣鼓声处非故乡，说大山深情皆传说。赤子烈女游四方，有心无力可奈何......一阵风把他从思虑中唤醒。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站立在大蟒蛇被打死的地方？！远远的远远的阵阵锣鼓声，铛嗵铛嗵铛嗵的想起，还有唢呐声声像是在讲述一个个很久很久的传说...... 图片源于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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