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这是一个可以满足文艺青年一切幻想与愿景的季节。穿上过膝的长款风衣,还可以配一顶略显浮夸的帽子,更重要的是你没必要像冬天一样裹成个‘‘人熊’’,臃肿滞笨。肆意地贴秋膘,赤壳油亮放光、流着黄的大闸蟹,正值肥美的鸭鱼,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各色南瓜、紫薯馅的点心,绛红的石榴,酥脆的梨,让胃在这个季节充盈着满足感。香山的红叶,十月的黄山云海。即便没有时间与精力去享受一场旅行,从忙碌的办公桌上抬起头,看见柔和的阳光洒在金黄秋叶上,影影绰绰,也定会将发自心底的笑容挂在脸上。 可惜这样一个‘‘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承载了人们各种文艺臆想的美好季节,在今年西伯利亚寒流提前南下的大背景下,持续的时间可能不会超过十天。其实也并不意外,在大陆的东岸,秋天作为一个过渡性的季节,总是短暂的。“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秋季,本是一个让万物凋零的季节,自己却凋零的如此之快。 幸运的是在文字的国度,那些过往时光是可以被留住的。这样我们才有了机会,去一遍一遍地回味那些名家笔下难以忘怀的秋天了。中国古代文人谈及秋,大多带着一种颓废色彩。虽有刘梦得的‘‘秋日胜春朝’’之说,但乐秋者终究是少数派。这一传统需追寻到楚辞那里,《九辩》有语:‘‘悲哉!秋之为气,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作为士大夫阶层的宋玉用悲秋伤怀,与先民逢秋丰收、欣喜欢快的质朴情感划出了区别,开后世文人之先河。遂有了杜甫的‘‘万里悲秋常作客’’,曹雪芹的《秋窗风雨夕》和那‘‘草木无情,有时飘零’’的《秋声赋》。 这种悲秋之态到了近代才有所扭转。文人们更加注重了内心质朴情感的表达,对于秋天的描写也越来越接地气。郁达夫的陶然芦影,汪曾祺的高邮咸蛋,琦君的月光饼,更不必说老舍那篇蜚声文坛的《济南的秋天》——都让中国文学里的秋天变得有声、有色、有味。 凉风有信、天高云清的日子终将被一场场的冷雨渐渐带走,如同大师们一位位无言转身离去,只给历史与读者,留下那高大而寂寞的背影。时至当下,已很少听说有当红作家会写关于秋的文章了。置身书店,在憋窄的小空间里,充斥着一摞摞心灵鸡汤、猎奇异文,神气堂皇地摆在畅销一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俯下身去,在布满灰尘的底层货架,有三两无人问津的当代散文,亦是娇揉造作的无病呻吟。那些未染商业气息与形式主义的无华文字,已难寻踪迹了。大师的时代同秋一样,也是易逝的吧! 今年的秋季已渐入尾声了,但我并未因此不快。相反,满心欢喜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假若再无四季,一年为秋,想必我也就不再会体验到秋天给予的种种快乐了。就如同大师一般,因其不世出常有,才弥足珍贵。因此,这样‘‘临时’’的秋天,这样可爱的秋天,这样充满浓艳色彩与醇厚香味的秋天,才值得珍藏在记忆里,期待在未来中。这样并不完美、充满变数但又缤纷炫丽的人生四时,才值得一过。
薛泽淇,现为山西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学大二在校生。 图片来源:网 络 文字来源:薛泽淇 文字编辑:汪久艺 图文排版:王 穗 责任编辑:王 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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