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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土语|谈“庹”说“拃”

 品茗客人 2020-10-01

  “”与“”这两个字,知道怎么读吗?你的方言里又是怎么读?

  大约是在二十年前,新华社的一位姓记者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做了一个什么报告。因为是市委书记的特别邀请,本地的媒体自然忙着报道了。平面媒体好弄,一篇文字稿刊登出来了事了:“庹某应邀为我市宣传系统官员作形势报告”。电视台、电台这些要吃开口饭的媒体日子就不好过了。这个“”怎么读啊?太特别,太生冷,一般的字典上他们还不容易查到。与我相熟的一位主任特意电话给我,详细询问这个“”字究竟读什么。他还告诉我,台里的那位学识很渊博的老台长是认识这个字的,可他只会说方言,他用标准的乡音告诉播音员说,这个字读“(音如ta,但是读作入声,短促有力)”,可普通话的标准读音他无法读出。便让那主任来问我了。巧的是,就在那之前的一个多月,我才认识了这个字,将它与我们方言中的意思对上号的;而这位“”某人到本地来报告一事我也是知晓的,自然就脱口而出地告诉了他们,这个字在普通话里读tuǒ,音如“”。

  回到正题。

  我们中国人是随身携带着丈量工具的。先从脚说起来。

  我们的古人在丈量土地的时候,是喜欢用脚来量的。那多是较长的距离

  较小的长度,就用“”和“”了。这是用人的手来量的单位。

  伸开双手,努力地水平着,左手指尖到右手指尖的距离便是一“”。

  这是我们从小就知道用的一个单位。记得在初一学农劳动的夜里——那是要住在农村的,一位同学在地铺上神秘地告诉我们,人的一庹长度是与人的身高相当的。我们都不信,但立马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认可,他还告诉我们,人庹出来之后恰好是一个“正方形”。当时正在热映阿尔巴尼亚的故事片《海岸风雷》,片中家庭中的老大是个“坏人”,他嫌弃这个家庭,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这家里连一根上吊的绳都没有。”就在那一次的地铺上,同学们的夜谈会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那句台词上去了。有人好奇地问:“那上吊的绳子到底有多长呢?”还是那位数学老师,在半梦半醒中冒出来一句方言“至少要一庹长噻!”

  用手来测量的还有一个单位,“”,这个字的读zhǎ,音如“”的第三声。我这里不用“丈量”,用“测量”是比较准确的。所谓一“拃”,是指伸开一只手,拇指到中指(或食指、小指)的距离。这拃,并不是准确数值,只是自己测量一下做到心中有数的,随便你用哪个指头,只要你下次自己有数就行了。可有些时候,一测量便有可能是与人打交道,甚至是要做交易的,就有“行规”了:用拇指与中指,在测量的时候一定要努力地按捺下去,因此,我们这里也有说“一捺拃”或“一抹拃”的。意思是努力将这两指间的距离分享到最大。

  “拃”与“庹”都是自家人做到心中有数的,也就不那么要求严格的了。

  除此之外,人的手这个自带着的度量工具,还有许多时候会被用到呢。

  “今天看到那鱼啊还真是便宜,巴掌宽,却只要六块钱一斤!”——鱼的宽度如此了,长度就可知了。

  “巴掌大的一个地方,能做些个什么啊?”——上海话里有“螺蛳壳里做道场。”我们的方言里没有那么雅,直截了当地用手掌来形容地方之小。

  “给我一根线头,一骨节长就够了。”——这说的肯定是手指骨的一根小骨头的长度。至于多长,不用太讲究,精确度不用那么高。

  现在,人们有了标准的测量工具,手和脚虽然还在用着,但这些词汇倒真的是少用少听见了。不仅如此,连“”“”也被标准的单位取代,“公尺”“公分”“公厘”的单位也被“”“厘米”和“毫米”取代了。

  规范是好啊。可“庹”和“拃”就此从我们的语汇中消失也是相当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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