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本旧日记》 （短篇小说）之二 成本厚（四川） 一九八六年七月二日 雨 “王慧呢？”我问。 “不在家！”她回答得很干脆。 我寻视一番，发现王慧那间屋子的门关着。我正要上前敲门，被她妈给阻住了。 “你走吧，她真的不在家。” 我懵了。沉思片刻，转身走了。还没跨出大门，就听到“咯吱”的开门声。我向后看去，王慧正被她的妈拦住。我心里受不了，离去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哼！癞哈蟆还想吃天鹅肉，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慧的屋外不远处有口井，井边有人打水，是石媒娘。她是专门给未婚青年男女牵线搭桥的人，我认识。她在自言自语。我看四周无人――这不就是冲着我说的吗？这是为了什么？我究竟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呀！ 我磕磕撞撞地跑回家，父母亲一顿好教训：“这是局长儿子逢人便说要娶的姑娘，你也敢惹。” 石媒娘和局长儿子早就来警告过我的父母了。这下我才明白，人们在议论，说是我和王慧早来晚去的，随时都是有说有笑、形影不离的，一定不“正经”，没有“问题”鬼都不信。因此，人们总是提醒王慧的妈…… 人们哪！你们太偏见了，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哭了，紧闭着门…… 一九八六年七月九日 晴 今天她来了，像不好意思。她向我道歉，并用手指按了按我的胸。我看见她的手背有伤疤――这不是那天敲桌子碰的吗？我心里怪难受的。 她劝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嘴长在人家身上，要说就让他们说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走自己的路，去参加学习和考试吧。”我还说什么呢？只管点头。 有关我们学习的事，就在这些天里，王慧已向母亲说通。她身边只有母亲这样一位亲人，她爱母亲，因此母亲也很宠她，时时都依她。她向母亲保证：她和我很“正经”，一定没“问题”，发誓下次一定会考出好的成绩来。 这下可好了，我们都发誓了，要是真的还没考及格，我们就投河！ 考试时间快到了。想起考试就觉心跳。不过这次准备是充分的。要记的都记住了，要理解的都已经学懂了。 “没问题了吧？”争对着《现代文学作品选》的论述题，她问我。 “有点点……” “什么，还有点点？” “有点点把握。” 她向我竖大姆指，表示祝福。只不过祝福过早。我知道，如果不是她费尽心思，带动我与她共同学习，我花的心血会更多。她提倡读书先理解、后综合，等将厚书读薄了，再记忆。经过我们共同努力，已先将厚书读薄了，并把应该记忆的内容抄了下来。实际抄写也能促使记忆，它比只动口不动手的效果更佳。 不是“万事开头难”吗？这一次我们只学了一科。可是现在我们才体会到，就是一科也不轻松。看来这次应该有把握了。回头看去，自学考试真涩。但苦涩加汗水也会换来乐趣。乐趣可帮助记忆，记忆加深理解，理解学会运用，运用就是收获。一旦走到了这一步，心里多高兴啊！我突然给她一个拥抱。她好像早有觉察似的，立即用双手将我推开。怎么的呢？我的同乡、学妹加朋友，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激动啊！我不住地盯着她，她用手指凿了一下我的太阳穴，似乎在提醒我的轻浮。 一场考试下来，犹如五雷击顶。太不争气了，今天的考题，多半不会做。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消息闭塞。《现代文学作品选》已经改了教材，我们全然不知。我和王慧相互叹息了一回。尽管都发过誓，她抛开这个不提，我也不是好汉，不肯投河。 王慧并不悲观。因为不是不努力，这是天不佑我。 “我们下次再来！” “我们下次再来。”我附和着，大脑里有些茫然。 在回家的路上，她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一边走一边沉思，撞着了行人，引出对方的秽语，也没在意…… 一九八七年三月二十日 阴 两次失败之后，王慧变得谨慎起来。在上次考试归来的路上，她就作了周密的思考。刚回到家里，她就去信和省城主考院校取得联系，买了他们的新教材。并信函报名参加了他们的函授，我又沾她的光。我们共同学习这套函授教材。函授教材有章节辅导、有作业题、有重难点释疑、有练习题答案，还有考试得失分析和自学经验介绍。这为我们学习找准了方向和目标，收效比以前好多了。对这套函授教材，我们感到“相见恨晚”。 听说主考院校还要组织考前总复习。是教授讲课，多棒啊！我们都想去省城听课，尝尝读大学的滋味。可是路途遥远，交通阻隔，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王慧马上去信诉苦。想不到呢！不久她收到了一盘讲课录音磁带。打开录音机听了一遍，我们同时都欢呼起来。她“旧病”复发了，在我背上“擂鼓”，我也发出“唉哟唉哟”的尖叫。 与此同时，她还寄钱给主考院校买了近三年的各科考题。对考题认真分析，找准考试范围和考试难易程度，然后抓紧时间，掌握重点，查漏补缺，理解记忆，稳步前进。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考试不会再失败吧！ 一九八七年六月三十日 晴 高兴啊！――考试终于取胜了。我们考了相同的两科，我这两科都只比及格分数多了几分。她每科都比我要高十多分。考前我们就有约在先，谁是优胜者谁请客。今天自然是她请客。她不仅请我去餐馆里吃了我最喜欢吃的牛肉汤，还特意陪我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手拉着手逛公园。 我好感动，我的心里好甜好甜…… 一九八七年七月十四日 阴 昨天我和王慧约好，今天上午在一起学习。 王慧今天却失约没来，只给我带来一张纸条，还没来得及看那纸条上的字，王慧妈又专门打发人来警告我，不许我再次踏进她的家门。又是怎么呢？王慧妈的态度竟比六月的天气都还变化得快。不许我踏进她的家门也罢，为什么言语比石媒娘还狠，这真是一个猜不透的谜。 打开王慧的纸条，终于释谜了。 原来商业局局长的儿子要正式“聘任”王慧为妻了。昨天便托石媒娘给王慧家送来了聘礼。 石媒娘是能言善道的，她先把我和王慧的情况说得不堪入耳，然后再对王慧的妈说：“你察觉没有，慧儿的腰都变了，你还不着急、不早想办法吗？” 石媒娘自然就引出了局长的儿子，夸词比以前更妙更感人。这可把王慧妈说得由开始的愁眉苦脸倾刻就变成了心花怒放。石媒娘授之王慧妈的“无毒不丈夫”。石媒娘道：“赖寒木就是‘癞哈蟆’想吃天鹅肉，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王慧妈觉得这样未免太过分了。石媒娘就替王慧妈打发人来，狠狠地挖苦了我一番，骂我“穷光蛋”、“屄脸厚（见不得人的肮脏脸、厚颜无耻）”、“痴心妄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给我点“颜色看看”吧。要说“痴心妄想”我还有些接受，可是我不是“屄脸”，并且脸也不厚呀！ “癞哈蟆”、不是东西的“穷光蛋”、“屄脸厚”、“痴心妄想”，面对别人的挖苦和谩骂，我好悲哀，我的心里好酸好酸。 作者简介： 成本厚。微信名：久康叟。四川省南充市营山县人。毕业于四川省南师数理专业和四川省教育学院中文本科。从教四十余载，现已退休。还是三十多年前，在当时的《南充日报》、《四川农民报》、《信息报》、《綦江文艺》、《剑门》等报刋杂志上发表过散文、小说和小诗。由于工作的原因，从此罢笔。从去年下半年始，偶尔写点自己的见闻和感受，只为释放心情，心舒愉悦而已。  社长 主编：风云 编辑：花倾城 孟晓宇 江南月 顾问：天涯客 后期校对：Annbelle 墨语 法律顾问：关中毅 平台主播：伟先森 笑春风 阳光 编委成员： 火凤凰 随遇而安 蓝天白云 冷暖风 海鹰 孤雅独芳 星落雨夏 古风悠悠 寒冰 柳暗花明 雪儿 解语花红 若水 诗和远方 潇湘访雨 投稿加主编微信：WACMVB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