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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小伙子！大斌看到我，老远就笑眯眯的朝我大呼小叫。我裂开嘴，顾不上会暴露出两颗尖尖的大虎牙，回嘴道——小伙子好啊，证明我还很年轻，不然你肯定要喊我老头子啦！我们站在夜晚的火车站，一边等那老掉牙的绿皮车，一边随意的胡扯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 大斌说她老婆也剃了一个我这样极短的头，穿了一套黑色运动服出门，常常被误会成男人，回家说给大斌听，倒是凭空多了几个好玩的笑话段子。怎么会呢？我睁大眼睛，那些人眼瞎啊，你老婆长得挺好看，剃什么头也不像男人啊。 我和大斌在同一家单位讨饭吃。我大概是个古怪的人，大斌好像也透着一点与众不同。俩个在人群里都显得有那么一点“卓尔不群”的家伙倒是可以开开玩笑扯扯闲话。我记得，当初无奈去外地讨生活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的人屈指可数。大斌就是这屈指可数之内。不过，也是预料之中。 本来人和人之间，大多萍水相逢居多，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即使朝夕相对更多的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很难有太多互相的关注交集，何况是一直不善交际天然自带冷淡气场的我呢。总之能在你运势低落人生不顺的时候还记得给你打电话的人，都是善良的。我也会一直记得那份难得的善意和关心。 总有三年了吧。那时，我带着儿子第一次和大斌，大斌的老婆，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去郊外玩。大斌当司机，两口子还带了一只小狗，我们把车找地方停好，然后到滨湖公园里顺着小道边走边聊。公园里有租自行车的，可惜我不会骑，只能作罢。 林荫小道很安静，我们走了似乎很长时间，儿子直吵走的脚疼。那天说了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时不时的有灰色的大鸟从头顶掠过。后来，我们又来到巢湖的岸边，偌大的湖面上浮着一些黑乌乌的船，夕阳就卧在离船不远的水面……大斌跑去排队买了几份小吃给我们——油炸臭豆腐。儿子不喜欢吃，顺理成章就全进了我的肚子里了。 大斌开车七拐八扭的带我们去附近的一个农家小院吃晚饭。院子里很干净的水泥地，已经停了一辆看起来很威风的奔驰汽车，据说是这家主人的。地道的农家土菜，很快就摆上桌来。记得其中一盘鱼，非常对我胃口。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大斌悄悄的提醒老婆需不需要去卫生间。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优点，唯耳朵较尖。当时就忍不住暗想，作为一个男人，大斌对老婆是上心细心的。 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大斌来上班。好像快过年的时候吧，一天晚上，同班组的同事们一起聚餐。吃完饭我们一起下楼。闪烁的繁星一样的小彩灯挂满了饭店门前的树木，虽然我素来寡言，但是在这个美好的时刻，也一样夹在一群人里乱哄哄的进行着颇有仪式感的道别。刚从开了暖气的饭店出来，冷不丁遇到外面寒冷的空气，还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哆嗦。 忽然，我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一转身，大斌抱着一条小狗正笑眯眯的站在马路边。原来他就住在附近，晚上无事下楼来遛遛小狗兼散步。我们就这样站在马路边一棵挂了无数小彩灯的树下面说话。大斌看起来还不错，但是仔细听似乎每说一句话都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气喘。大斌说他的心脏出了一点小问题，医生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我一直觉得医生容易夸大病人的情况。倒不是他们故意这样做，而是大部分医生可能比较倾向于告诉病人最糟糕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吧。我觉得大斌应该不是属于那种已经很糟糕的病况。在他休息的大半年里，我见他的微信里陆续晒出了和老婆去各地旅游的照片。 我记得有东北，海南，还有国外的好几个地方。看到他和老婆活蹦乱跳的去各个地方，我既羡慕也祝福。是呵，谁没遇到过难事啊，大斌人到中年，又收获了爱情，家庭，陪伴，活成了青春少年的模样。这时，即使真的有点小病也会被良好的生活氛围化解掉的。 有时，想想，经历过一些小小灾难磨练而依然善良的人，往往是最容易得到幸福的人。真的是这个样子啊。 反正，我觉得大斌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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