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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581年，鲁成公十年，龙年（庚辰年）。今年是周简王做周天子的第五年，按“逢五露脸”的原则，让他出来刷刷周王朝的存在感。这一年，《春秋》又变成了“晋国史”。年初，晋国让卫国去入侵郑国，夏天，在老国君晋景公生命垂危的情况下，新国君晋厉公带领着鲁、齐、宋、卫、曹五个小兄弟去讨伐郑国，打完架回来，老爹死了，该给老爹办丧事了。不知道晋厉公对老爹的死有多大的哀痛？但却强迫前来吊唁的鲁成公为自己的老爹送葬，这种强人所难的行为，损晋国形象，犯鲁国忌讳。晋景公的死，很窝囊，死在厕所里；很离奇，做了两个梦。《春秋左氏传》讲的故事中，晋景公的“梦境”可能是虚构的，但巫人和宦官被杀则是事实，两人都死在“话太多”上，桑田巫人判断出晋景公死期并说了出来，宦官说出梦里背着晋景公升天，这对生病的国君来说，是犯忌讳的话，而这两位都缺心眼，从实说了出来，最终召来了杀身之祸，真正应了“言多必失，祸从口出”这句俗语。读史及此，闻者足戒！ “十年，春，卫侯之弟黑背帅师侵郑。夏四月，五卜郊，不従，乃不郊。五月，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齐人来媵。丙午，晋侯獳卒。秋七月，公如晋。冬十月。” 孔子老先生用59字记载今年6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晋景公去世前创造了一个打破“领导干部终身制”的纪录。 （一） “十年，春，卫侯之弟黑背帅师侵郑。” 鲁成公十年，春季，卫定公的弟弟黑背帅军入侵郑国。 郑成公被晋国扣留，郑国人不想法救自己的国君，而是跑去讨伐许国，借此向晋国显示他们不想救国君。春季，晋国让小兄弟卫国去入侵郑国，教训一下郑国，最好让郑国灵醒了、屈服了，转过念来顺服晋国。这是晋国老大心里的如意算盘！ （二） “夏四月，五卜郊，不従，乃不郊。” 鲁成公十年，夏季，四月，鲁国五次占卜郊祭，都不吉利，就不从事郊祭。 将必然的祭祀，建立在偶然的占卜之上，这样做显得有点不明智。祭祀这事儿，就讲个“心诚则灵”，如果要等到“灵验”了再去祭祀，就不用祭祀了！
（三） “五月，公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曹伯伐郑。” 鲁成公十年，夏季，五月，鲁成公和晋厉公、齐灵公、宋共公、卫定公、曹宣公一起进攻郑国。 看来春季让卫国去教训郑国，卫国没有搞定。夏季，晋国领着鲁国、齐国、宋国、卫国、曹国一班小兄弟又去教训郑国，郑国国内形势在内外压力下，发生着急聚的变化。 郑国的公子班（子如，名班）听到了叔申（公孙申）的策划（去年“郑人围许，示晋不急君（郑成公）也。”详见【闲话春秋】之一百五十）。三月，公子班立公子繻（ｘū，郑成公庶兄）为国君。夏季，四月，郑国人杀了公子繻，立了髡顽（kūnwán，郑成公太子，后来的郑僖公），公子班逃亡到许国。晋国卿大夫栾武子（栾书）说：“郑国人立了国君，我们抓的就是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处？不如进攻郑国，把他们的国君送回国，以此求和。”晋景公有病，五月，晋国立太子州蒲为国君，即晋厉公，会合鲁成公、齐灵公、宋共公、卫定公、曹宣公诸侯进攻郑国。郑国的子罕（公子喜，郑穆公之子）把襄公宗庙中的钟赠送给晋国，子然（郑穆公之子）和诸侯在脩泽（郑地，在今河南新乡市原阳县西南）结盟，子驷（公子騑<fēi>，郑穆公之子）作为人质。五月十一日（辛巳），郑成公回国。郑成公回国后立即对乱立国君的人进行清算，六月初八日，杀了叔申、叔禽。君子说：“忠诚是美德，所忠的人不合适尚且不可以，更何况本人又不好呢”（君子曰：“忠为令德，非其人犹不可，况不令乎？”）？申叔的谋略可能是忠于国家的，但不是忠于郑成公的，所以忠不得其人，最终害了自身。 这一大段，大致讲了晋国做的两件怪事：一是当初想方设法拘留郑成公，现在又得想方设法送回去，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要拘捕他，省了多少事情；二是老国君还没退位，新国君已经称年号，晋景公还活着，太子州蒲就已经称晋历公。在当时，活着的时候就立子为君，就是“父不父，子不子”。不过，这应该是打破“领导干部终身制”的典范！
（四） “齐人来媵。” 鲁成公十年，夏季，齐国送来陪嫁的齐国公女。 齐国现在送来为伯姬陪嫁的公女，是不是有点迟了？伯姬可是去年就出嫁到宋国了。送陪嫁的女子是不记载的，这里为什么记载呢？这是为了记载伯姬。齐国是姜姓，鲁国是姬姓，按当时的礼制，异姓是不送陪嫁女子的，现在不但送了，而且送晚了，这是不合于礼的。 （五） “丙午，晋侯獳卒。” 鲁成公十年，夏季，六月初六，晋景公姬獳死了。 晋景公，姬姓，名獳（rú），一名据，晋文公之孙、晋成公之子。公元前599年－公元前581年在位19年，组织会盟6次，可以算是晋国霸业的中兴之主吧。 晋景公的死很富有传奇色彩，可以作为花絮来了解一下。晋景公病重，梦见一个厉鬼，长发拖地，捶胸跳跃，说：“你杀了我的子孙，这是不义（厉鬼是赵氏的祖先。公元前583年，晋侯杀赵同、赵括，所以发怒。详见【闲话春秋】之一百五十）。我请求为子孙复仇，已经得到上帝的允许了！”厉鬼毁掉宫门、寝门走了进来。晋景公害怕，躲进内室，厉鬼又毁掉内室的门。晋景公醒来，召见桑田（今稠桑，在今河南三门峡市的灵宝市函谷关镇）的巫人。巫人所说的和晋景公梦见的情况一样。晋景公说：“情况怎么样？”巫人说：“君王吃不到新收的麦子了！” 晋景公病重，到秦国请医生。秦桓公派医缓（病急有医缓，这名字可真有意思！）给晋景公诊病。医缓还没有到达，晋景公又梦见疾病变成两个小儿童，一个说：“他（医缓）是个好医生，恐怕会伤害我们，往哪儿逃好呢？”另一个说：“我们待在肓的上边，膏的下边，他拿我们怎么办！”医缓来了，果然说：“病不能治了，病在肓的上边，膏的下边，灸不能用，针达不到，药物的力量也达不到了，不能治了。”，这便是成语“病入膏肓”的由来。晋景公说：“真是好医生啊。”于是馈送给医缓丰厚的礼物让他回去。六月初六日，晋景公想吃新麦子，让管食物的人献麦，厨师烹煮。景公召见桑田巫人来，把煮好的新麦给他看，然后杀了他。景公将要进食，突然肚子发胀，上厕所，跌进厕所里死去了。有一个宦官早晨梦见背着晋景公登天，等到中午，他背着晋景公从厕所出来，于是就以他为景公殉葬了。这可能是最明显的祸从口出吧，巫人以高明明巫术被杀，小臣以说出梦境而惹祸。 一世英明，死在茅厕。天在上、地在下，谁也别牛。出来混的，欠下的帐总是要还的！只是有很多人还得别人看不见罢了。 （六） “秋七月，公如晋。” 鲁成公十年，秋季，七月，鲁成公到晋国去。 鲁成公到晋国参加晋景公葬礼。这种国君亲自吊唁的方式，在当时是非礼的，即使现代社会也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这种情况让人想起“如丧考妣”，通俗地讲，象死了爹娘一样。鲁成公已经做得够多了，但晋国人更贪心，只吊唁不够，还要留下鲁成公，让他送葬。留下没问题，关键是怎么留？！直接扣留鲁成公给自己的国君送葬似乎说不过去，于是晋国找了个很流氓的理由：晋国对鲁国“从晋从楚”的态度和立场有所怀疑，所以留下鲁成公不让回国，要等到晋国派去出使楚国的籴茷（dífá）回来以后，事情才能弄清楚。籴茷是一开春就被晋景公派遣到楚国去的，目的是回报去年底楚国太宰子商（公子辰）的来访，促成晋楚修好结成。
（七） “冬十月。” 鲁成公十年，冬季，十月。《春秋》无大事记载，但仍然按照“四时具备、方为一年”的规则，记载时令。 《春秋左氏传》记载，冬季，安葬晋景公。鲁成公送葬，诸侯都不在场。鲁国人认为这是耻辱，所以《春秋》不加记载，这是隐讳国耻。 读点春秋，知点礼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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