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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 合 花 天 热  萧河第一次到云南旅游。 萧河知道，飞机从西双版纳起飞降落到昆明机场，就意味着这次旅游将要结束了。导游告诉旅游团的人，明天上午十一点将飞离昆明，但明天上午还要游览最后一个重要景点，它就是闻名世界的云南花卉市场。导游又说，中国各大城市的鲜花百分之八十来自云南，每天空运鲜花的飞机就有十几架，如果谁还没有给亲戚朋友领导带上来自云南的礼物，明天的鲜花市场是你最后最好的选择…… 萧河听了导游的话，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 昨天晚上，不，准确地说，是来云南旅游的每个晚上萧河都跟老婆小悦通电话，俩人心急火燎地聊着话，不是为了倾诉离别之情和思念之苦，而是再三讨论他从云南回来给他的局长带点什么礼物。 在七彩云南，他想到了普洱茶。老婆说：“你那领导的茶叶都往咱家送，他肯定不稀罕。” 在大理，他想到了银器。老婆笑他土帽，现在金子都不时兴了，谁还买银器。 到了西双版纳，缅甸的翡翠让他动了心，可看看价格，又让他伸了伸舌头。他打电话征求老婆的意见，小悦沉思了一会儿说：“要买就买个好点的，反正你就这次机会了，把我们准备买房子的钱也用上吧。” 萧河问卖翡翠的小姐，好点的翡翠多少钱?小姐说：“价位几万到几百万的都有，看你想花多少钱啦。” 萧河让小姐把几万的十几万的上百万的都拿给他看，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也没能看出他们的高低贵贱来。就推说，和老婆商量一下一会儿再来。 其实，此时的萧河矛盾得很。 萧河有个晋升的机会：“他所在机关一个处长调走了。局长对别人说：“小萧跟了我这么多年，也该上上了。”可听说现在当官要送礼。想送，少了怕领导不要，多了又拿不出—— 再说，他觉得他的领导不是那种人。起初，有人给局长送些烟酒，局长都让他分给了机关的同事。后来，就再没见到有送烟酒的了。朋友对他说，现在哪有不收礼的领导，只是不收礼品收现金。老婆小悦也说，听说一个处长得几十万，咱们先不买房，送送保险。萧河也想送，可那几十万是他和小悦省吃俭用攒下的，何况还有一部分是双方父母为了他们能住上楼房硬是不辞辛苦出外打工挣来的血汗钱啊！小悦在电话那边稍一犹豫，萧河就知道小悦心里不是滋味。再说，小悦跟了自己，连个金项链都没有，自己怎能为了前程，给别人的女人买几十万的翡翠呢？ 晚上，萧河给小悦打电话说，他知道局长的脾气，给他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他一定不会接受的，相反，局长还会对他有看法。小悦说：“那无论如何也要带点礼物，表示一下心意。”萧河想了想说：“要不带盆花回去吧!我们局长的爱人喜欢花，特别是百合花，她开的酒楼就叫百合花酒楼。”小悦说：“也可以，那你就在回来时买盆百合花吧。” 昆明的花卉市场太大了，萧河一踏入市场就看得眼花缭乱迷失了方向。好在他就是奔百合花而去的，所以，问清了路，很快就来到了百合花专卖区。在这里，萧河算是开了眼：原来这百合花竟有近百个品种，十几种颜色，价格也是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萧河想：几万的太贵了，上千的也有点舍不得，不就是一盆花吗？最后，萧河选中一盆五百块钱的百合花。萧河感觉这盆花不错，盆是大红大喜的中国红，喜庆；颜色有四种，红、白、兰、黄;叶子绿绿的、肥肥的、齐齐整整。 本来在这里买花可以免费空运到北京，但萧河怕在运输过程中损伤了花叶，就坚持自己打包把花抱回去。卖花的小姐笑着说：“看来你这盆花意义重大，怕有个闪失。萧河点点头，笑了。” 飞机上，萧河一直把花抱在怀里，就连中午发的免费午餐他都没有顾上吃。 萧河想：现在的云南春意盎然，可自己的老家北方的城市却是白雪皑皑，在这么一个季节，在临近过年的时候，给领导送去这么一盆姹紫嫣红的鲜花，岂不等于给领导送去了整个春天！领导一定非常高兴…… 几经周折到了家。 萧河满心欢喜地把那盆百合花亮出来让小悦欣赏。小悦激动得双颊绯红星眸闪烁，她可是破天荒头一次见识到竟有四种颜色的百合花！小悦情不自禁地探手上去轻轻地抚摸—— 这一摸摸坏了，一枚白色的花瓣颤巍巍地跌落下来,萧河和小悦同时惊叫着跳起来…… 小悦花容失色，沮丧地说，都怪自己太毛手毛脚，坏了大事，看来花是送不成了！ 萧河虽然也心疼这盆花，但他更心疼小悦。他把小悦拥在怀里连说不碍事儿不碍事儿的。 萧河是个心细手巧的人，他发现那花瓣并没有破碎，完整而鲜活，于是，拿来了镊子，轻轻地夹起那花瓣，安在原来的位置上，竟然看不出一点破绽! 萧河说，马上给局长送去！ 局长家离萧河家不远，几十米的路。 萧河和小悦敲开局长家的门，局长和局长夫人都在。他们的出现让局长和局长夫人愣了一下。见小悦抱着一盆鲜花，局长夫人说：“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萧河笑着说：“算不上什么礼物，局长派我去云南旅游，见那里的百合花很好看，就给你们带回一盆，要过年了，新鲜新鲜。”局长让萧河坐下喝茶，局长夫人让小悦把花放到卧室的大阳台上。 刚要说点儿话，有人敲门，萧河和小悦知趣地起身告辞。出门见是同一机关的小李，萧河发现他什么礼物都没有带。 到家后，萧河颇有些兴奋，他对小悦说：“看来这次提拔有门，局长真的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人。” 放年假了，萧河和小悦回农村老家过年。 正月初六正式上班，萧河说要提前赶回去，因为局里正式上班前必然要安排空出来的处长位置。小悦拖着不走，她知道萧河当不上处长了，因为她那天往阳台送花，发现局长家的阳台上已有十几盆更好的百合花。为了不让萧河提前伤痛，为了他们能在老家快快乐乐地过个年，小悦没有对萧河说。 果然，在回城的路上，萧河接到了朋友的电话，朋友告诉他局里推荐另一个人作为处长候选人了，那个人就是局机关里的小李。 萧河叹了一口气。 小悦也叹了一口气。 受权发表 天热，刘爱民、高鹏鹰夫妻合用的笔名，二人分别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作协首届签约作家，“草原文学精品工程”签约作家。近几年发表作品一百万余字，其作品获内蒙古第九届索龙嘎奖、2007年草原文学奖、2008年草原文学奖、2009年赤峰市委宣传部文学精品贡献奖、首届“平媒杯”文学大赛一等奖。出版中篇小说集《清场》、长篇纪实文学《克什克腾那些事儿》、《天热小小说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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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什克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