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彭家大院

彭家大院

作者：方竹

据说我的祖上是唱大戏的！

那时候，人丁兴旺，组成一个庞大的大戏班子，从不需要一个外姓人家。

在明初洪武年间，明初大移民、明朝大移民路线从江西省到湖南。

江西填湖广，一直都在民间流传。现在很多地方还流传着“江西老表”的说法。

据史料魏源的《湖广水利论》里记载。是以江西为主的长江下游人口向中游地区迁徙的移民运动。

而我的老祖宗就是从江西迢迢千里而来的两兄弟，一路迁徙，一路跋涉，走到乌龟山脚下时，他们才停下了奔波的脚步。大概就是看到山清水秀的肩膀岭，雷公溪，乌龟山：屏风九叠云锦张，影落明湖青黛光，金阙前开二峰长，银河倒挂三石梁，香炉瀑布遥相望，回崖沓障凌苍苍。

两个人一协商，在一惊一叹中，忍不住就爱上了这一片安静的山水世界，一心一意决定在乌龟山脚下，安营扎寨，繁衍生息。

几年之间，两兄弟抱团取暖，竟然还算幸运，顺利娶妻生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转眼就各自儿孙满堂了。如同蒲柳，春来发芽，开花结果，秋来，遍籽随风生发，落地生根。

老曾曾祖父有了九个儿子，九个儿子又分别成立家室；小曾曾祖父也有七个儿子，也慢慢各自成家立业。当时的小户人家，逐渐成了家业恢宏的彭家大院。整齐划一的院落，都是经过规划设计，屋檐翘脚，雕栏玉砌，门楣石柱画图构架，处处大气磅礴。

一排排青砖瓦房，坐南朝北，冬暖夏凉。清一色的宅院，给人安定团结的繁荣景象。

老曾曾祖父的三儿子，头脑灵活，反应灵敏，常常感叹老父亲讲述经年累月走南闯北的故事，还有很多流传已久的民间传说。耳濡目染，左思右想，暗自思考自己的人生路，就想怎么把这些故事，流传出去，流传下去。

他想到了唱大戏。

他不仅想通过说唱演的方式，将民间传说故事搬上戏台子，而且还想以此为家业，代代相传。

于是如法炮制，老曾祖父，携同他的子子孙孙，一齐投入到唱戏大业。

整个家族可演生、旦、净、末、丑，父亲母亲，兄弟姊妹，才子佳人，文官武将，状元皇帝。戏班子一出去，人马齐备，浩浩荡荡，如迎亲，如婚嫁，热闹非凡。

搭戏台，扎木桩，大戏开场，三天三夜都不会退场。从前是只有千日功，没有千日戏。

当时的农村谁也不会轻易落下一场大戏。

意思是天天的事情是做不完的，但是逢年过节的大戏却非常难得。

一个地方，一年都难逢到唱大戏一回，只要有大戏看，人们就会奔走相告，不惜远道而来，只为看一场大戏。

看一场大戏，就是四邻街坊最乐意的事情。

不出几年，彭家大院的大戏班子，闻名乡野，声震四方。若逢大户人家请寿戏，前前后后会忙活十来天。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整个家族大大小小的人以唱戏为生。

我最小的曾姑奶奶，常常饰演多种配角，妻子，女儿，母亲，样样精通，台上台下都是一枝花。

在戏里，大家的角色需要互换，大祖爷爷有时候扮演曾老祖公的孙子，大哥，父亲。台上是父子，台下是兄弟；戏里是夫妻，戏外却是父女。

为了演好适合的最好的角色，儿子常常做了父亲的爹爹；女儿常常做了爷爷的妻子。

整个大家族，在角色扮演与配角的搭配上，超出了辈分大小，按我们当地人说的：乱了辈份！一个儿子，常常饰演父亲抑或是爷爷；一个爷爷常常扮成孙子或者弟弟。

这样唱来唱去，演来演去，不知道什么原因，人丁兴旺的家族，后面竟然逐渐衰落，并且各种各样的诡异事件发生，勉勉强强过了一些年，当年叱咤风云的彭家兄弟，只有三房得子，而且还是几个蹶子破子，傻子与白痴的人也降生了！

眼看就要绝“后代根”了，老祖宗是心急如焚啊！

一时间，愁云惨雾。

当年何等气魄的彭家才子村，人丁兴旺，一派繁华。只因走南闯北唱大戏，竟然衰败如山倒，当时只剩下了一个老祖光曾爷爷。

风生水起的唱戏大业，逐渐败落中断：萧条异代不同时，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整个院子，愁云密布，却又不得其解。最睿智的老曾祖父，也哀叹声声。

不一日，一个白发老者，摇扇纶巾，风尘仆仆，像似一场路过，但是一看就是一个懂风水学的高人。

他竟然是不请自来。

他先是四处勘察宅院，仔细考量，慎重其事地告诉我的老祖光曾爷爷说：儿子演老子，折了寿，女儿演夫妻，乱了人。自然而然损了整个家族风水。

老曾祖爷，恍然大悟，如菩提灌顶，但也只好忍痛割爱，同时当机立断，解散了唱戏班子。

据悉，唱戏的箩筐，家什，打烂毁坏之后，燃烧了三天三夜，没有熄灭。

那一番情景是何等的壮烈与心痛。

从那以后，慢慢败落的家族又奇迹般地慢慢兴旺起来，连当时过继给远房亲戚的老祖父，后面也生了七房儿子。

只是他的子孙，很少记得回到彭家大院里来了！

【作者简介】彭芳竹，笔名方竹，邵阳县河伯乡人，现居长沙。从小爱好文学，在《湖南教育报》、《长沙晚报》、《邵阳日报》、《邵阳晚报》、《邵阳广播电视报》、《邵阳人》等发表大大小小散文随笔诗歌百余篇。喜欢在文字里徜徉自己，并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