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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曰：“然则有鬼乎？” 曰：“有。 沉有履。灶有髻。 户内之烦壤，雷霆处之； 东北方之下者，倍阿鲑蠪（lóng )跃之； 西北方之下者，则泆（yì ）阳处之。 水有罔象，丘有峷（shēn）， 山有夔（kuí ），野有彷徨， 泽有委蛇（yí ） 。” 齐桓公在沼泽区打猎，管仲替他驾车。 桓公见到了鬼，就拉着管仲的手说： “仲父看到什么东西吗？” 管仲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桓公回去之后，失魂落魄，生起病来，几个月没出门。 齐国一位书生，名叫皇子告敖的， 前来看望桓公，对他说： “您是自己伤到自己， 鬼怎么能伤到您呢！ 因愤怒而结聚的气， 如果向外发散而不收回， 就会使人疲累不堪； 如果往上升而不下沉， 就会使人容易发怒； 如果往下沉而不上升， 就会使人容易忘记； 如果不上升也不下沉， 就会积在身体当中的心里面， 然后生病。” 桓公说：“不过，有鬼存在吗？” 皇子告敖说： “有。污泥中有履鬼；炉灶里有髻鬼； 门户内扰攘之处，住着雷震鬼； 东北方墙下，有倍阿鲑蠪鬼在跳跃； 西北方墙下，住着泆阳鬼。 水里有罔象鬼；丘陵上有莘鬼； 山中有夔鬼；旷野有彷徨鬼； 沼泽有委蛇鬼。” 桓公说：“请问，委蛇鬼的形状像什么？” 皇子说：“委蛇鬼，体型像车轮那么大，身高像车辕那么长， 穿紫衣戴红帽。 这种东西，讨厌听到雷车的声音， 一听到就拱着手站起来。 看到他的人，将会成为霸主。” 桓公听了开怀大笑说： “这正是我所见到的。” 于是整理好衣冠， 与他坐着谈话， 没过多久，病就不知不觉好了。 《傅佩荣译解庄子·达生 19. 8》 人看到鬼往往会受到惊吓，所以民俗上说需要收惊。齐桓公于此的情形，类似所谓的疑心生暗鬼，即自己吓自己，有没有鬼的存在，还是个问题。 皇子告敖首先谈“气”，认为气应该不断流通，否则将会影响身心健康。这是正确的养生观念，因为人的身心状态原是一个整体。 本文以鬼为喻，形容生动，人有疑惑不解开，就会造成问题。对桓公而言，皇子告敖是来开导他的，其开导的内容恐怕只是编造故事。 皇子告敖谈到的十种鬼，皆属于古代的民俗信仰，大都依附在特定环境中，今日已不易深究其来源及样貌，只需当成一种传说即可。 桓公所见的委蛇鬼，才是重点所在；至于是否真的“见之者殆乎霸”，或者只是皇子告敖为开导桓公心理困境的托词，则不得而知。只需了解，他的目的是要解开桓公内心的疑惑。 庄子在这一章写到了“民间十鬼”，也显示出庄子的闻见之广。 ——傅佩荣 图 | 蔡志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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