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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固有常矣， 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 禽兽固有群矣，树木固有立矣。 孔子想把自己编修的书籍，存藏于鲁国西边的周王室。 子路建议说：“我听说周王室的典藏官， 有一位叫老聃，已经离职回家了。 老师想要藏书，不妨去请教他。” 孔子说：“好。” 孔子前往拜访老聃， 而老聃不同意他这么做， 于是孔子引述六经，想要说服老聃。 老聃打断他的话，说： “太冗长了，我只想听听要点。” 孔子说：“要点在于仁义。” 老聃说：“请问，仁义是人的本性吗？” 孔子说：“是的。 君子不仁就无法成就为君子，不义就无法立足发展。 仁义确实是人的本性，此外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老聃说：“请问：什么叫做仁义？ 孔子说：“内心和乐，兼爱无私，这是仁义的真实表现。” 老聃说：“噫，后面这句话很危险！ 谈兼爱，不是太迂腐了吗？ 说无私，其实还是有私心。 先生是想让天下人不要失去养育吗？ 那么，天地本来就有常轨，日月本来就有光明， 星辰本来就有行走，顺着自然途径前进，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又何必拼命提倡仁义，好像敲着鼓去追赶逃跑的人呢？ 噫，先生扰乱了人的本性啊！” 《傅佩荣译解庄子·天道 13·7》 “兼爱无私”本是美事，但在老子看来，兼爱不仅迂腐而且劳苦不堪，无私若是存有目的，则仍难免于私心。 所谓“兼爱”就是一律平等的爱。 依“兼爱”界说仁义，又肯定这是人之本性，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事实上，儒家也没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因此，与其说庄子批判儒家，不如说他批判的是这种想法。 儒家原来也讲究真诚，却因为提倡仁义，最后流于虚伪，沦为一种口号。所以，刻意去做，反而损失本性。 这一段的重要之处在于老子与孔子的对话，孔子把“仁义”说成是人的本性，要理解为“做到仁义是人性的要求”。 如果仁义是人的本性，为何只有君子才能做到？ 老子是哲学家，所以立刻要求澄清概念，否则说了半天，完全没有交集。孔子回答：“内心和乐，兼爱无私。” 但老子认为太难做到了，如果一个人很无私，又希望别人知道他无私，那就有私心了。 ——傅佩荣 图 | 蔡志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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