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为人父母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冒险

为人父母是我迄今为止最大的冒险

文/蔡朝阳

标题这句话是爱丽丝·奥兹玛说的。就是《为爱朗读》的作者。2017年，她在为这书重版而新写的后记里，爱丽丝讲了她生活的新变化，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她已经从书里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妈妈。

尽管作为资深奶爸，我也写过很多警句一般的标题，以至于我的朋友白老师常说我是标题党，但爱丽丝这句话，还是深深地嵌进了我的心底。我扪心自问，唯有认同，做父亲也是我一生最大的冒险。确实是冒险——连疫苗都有危险。偏了，爱丽丝说的肯定不是这个意义上的冒险。

2006年9月2日，是爱丽丝·奥兹玛与她爸爸的3218天读书连胜计划的最后一天，这一天，爱丽丝念大学了，她离开了爸爸，住到了学校。

这一年稍早的时候，菜虫同学出生了。在菜虫同学10个月的时候，我们开始给他念书。即是说，在奥兹玛和他爸爸结束读书的同一年，我们开始了为菜虫读书的日子。而在这时候，我并没有听说过《为爱朗读》这本书，也还没有读过《朗读手册》。

乐府文化新版的《为爱朗读》，还在编辑阶段时，我就跟出版人说，要做这书的中国代言人，因为，我们家跟这对父女也差不多，一直在给孩子读书，朗读。当然，在爱丽丝家里，是爸爸一个人念的，而在我家，是我与虫妈一起念的，有时候回老家，还有奶奶，戴着老花镜，用一口诸暨普通话念。

一直到菜虫读小学，有机会离开爸爸妈妈，独立去参加营队之前，任何一天，都没有中断念书。

《为爱朗读》前言里有个细节，因为有一天，爸爸忘记了给爱丽丝念书，爱丽丝生气了，像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于是爸爸只好补起来。这个经历菜虫也有。大概三岁多的时候，有一晚我们去看一个什么演出，回来很晚了，菜虫在车上睡着了，我把他抱上楼，放到床上，然后和虫妈洗漱准备睡觉，突然听到菜虫在床上啜泣。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猜来猜去，猜了1万个理由，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突然，我灵光一现，问，是不是今天没读书？菜虫点了点头。于是我给他念了昨天没念完的书，于是他安心地睡着了。我看看时间，已经后半夜1点多了。这之后，我跟虫妈，关于念书这件事，就更不敢怠慢了。

这位为爱朗读的爸爸，名叫吉姆·布罗齐纳。我在想，他之所以能坚持每晚给奥兹玛念书，跟他的职业有关。他是一所小学的图书馆工作人员。这个职业薪水微薄，加上不善理财，他们家一直处在经济拮据的状态，甚至连去吃个麦当劳都很奢侈。我也在给菜虫读这本《为爱朗读》，读到这一细节，菜虫觉得奇怪死了：在美国麦当劳和星巴克不是很便宜吗，为什么他们连麦当劳都吃不起。但我要关心的不是物质生活，而是，即便物质上比较匮乏，但是，爱丽丝的童年，却无比丰盈。因为，有朗读。

小学图书馆工作人员这个职业，听起来不那么高大上，但有个好处，就是稳定，不用出差，不必奔波，所以，每晚都会在家里，从而可以有时间每天陪女儿朗读。这一点跟我一样。我做了20年的中学教师，薪水微薄，早上上班比较早，但晚上就没什么事，几乎不出差，所以有时间给孩子念书。当然，后来，因为我要写的文稿越来越多，于是念书这件事就变成妈妈担任主角了。虽然在对外宣称时，还是会贪天之功为己有。

但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因为每一家，育儿的过程，亲子相处的方式，都是独特的。我并不认为为孩子朗读一定是唯一最好的方式。无非在我们家里，一直这么做，坚持到了现在。现在菜虫12岁，朗读还在继续。最近朗读的一本书，是卜正民主编的《哈佛中国史》第一卷。本来想读《剑桥中国秦汉史》，我看了一下厚度，还是选择了卜正民。

有必要说一下，为什么我们会一直不间断给孩子读书。首先是因为虫妈的一种诗意想象。她在成为母亲之前，还处于十月怀胎的时候，就想象过，冬夜的床上，灯光温暖，她给孩子朗读童话的抒情场面。现在，她做到了，并且诗意了12年，也真够呛。有时候她累了，不想诗意了，就会把我叫过去，你来念。而我呢，则有一个毛病，念不到一页，就会打呵欠。当然，还是会坚持念完。

我在介绍说，我们一直给孩子朗读的时候，有很多家长表示不能理解。会有很多疑问。

比如，第一，每天晚上坚持给孩子读书，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出差吗？确实，我几乎不出差。我前面说过了，我的职业很长时间里都不需要出差，虫妈也不需要出差。

第二，每天读书，怎么坚持下来？这个问题其实很有趣，因为念书这件事完全不用坚持。读书若需要坚持，只能证明一点，你不爱读书。所以我说，读书就是吃饭喝水，你会问，你坚持吃饭这么多年了吗？

第三，为什么要念，孩子自己读不好吗？对，孩子自己读当然也很需要。但朗读自有其不可替代的妙处。这是全身心投入的亲子相处。这个时间里，你的全部身心都是属于孩子的。别的时候，你会三心二意，会有效陪伴不够。但在朗读时，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孩子。这让孩子知道，他被看到了，他会喜悦，从而给孩子带去极大的安全感。

所以为什么朗读很重要，这就在于，你通过朗读，创造了一个排他的，全然独属于你俩的独特时间段。并通过这样的朗读时间，你用你自己，以及朗读的作品，塑造了这个孩子。就像爸爸吉姆·布罗齐纳说的那样：你的时间和心无旁骛的关注，是送给孩子的最好礼物。

第四，还有家长问，为什么你们家长朗读，他自己识字了，自己读不行吗？行的。但我们现在不是在谈论为爱朗读这件事吗，我们没有谈论孩子独立阅读这件事。孩子当然也应该独立阅读。但是，朗读，一定会有助于孩子独立阅读。

爱丽丝和爸爸《为爱朗读》的连胜计划，有一个书单，我看了看，跟我们和菜虫一起读的，有很多重合之处。但也有很多区别。比如，其实，菜虫到四五年级之后，我在读虚构作品之外，也读了很多非虚构类作品。

有很多朋友，要我整理一个跟菜虫朗读的书目。这个其实挺费事的。有些，年代久远，我都记不得了。但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书，可以列举。

小学之前，基本上只读绘本。我列过绘本书目。并且我现在之所以还是很喜欢绘本，都是因为菜虫。

上小学之后，因为菜虫思维发展了，会有更复杂的情节要求，就开始读纯文字书。

安徒生童话，读了一些，没读完。

罗尔德·达尔的全集。妈妈给菜虫全部读完，其中有几本还读了两遍以上。

汉声出版的《最美最美的中国故事》，按照书籍的编排，读了一整年。这一年过年，都是按照汉声书里的要求过的。

C·S·路易斯《纳尼亚传奇》，读完了第一册。

JK罗琳《哈利波特》，读完了第一册。

林格伦《长袜子皮皮》

科尼利厄·瑞恩《二战史》，三本，煌煌巨著，全部读完。

一苇《中国故事》

诺曼·斯通《二战简史》

阿西莫夫《银河帝国》读完第一册。

尤瓦尔·赫拉利《人类简史》

尤瓦尔·赫拉利《未来简史》

……

那么，朗读这件事，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知道。菜虫才12岁，在《为爱朗读》里，12岁还只是连胜计划开始没多久。

那么，对于爱丽丝，这种朗读又意味着什么呢？我读完《为爱朗读》，总结出了15个关键词。比如约定、冒险、挫败、分离、成长、青春等。我在寻找机会，希望能一一加以讨论。因为，朗读，对爱丽丝至关重要；而爱丽丝所撰写的这本书，对我来说，意义也至关重要。

但若要说朗读的好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本书的策划人涂涂说的：通过为爱朗读，爱丽丝终于长成了一个平凡的姑娘。这句话，是我听过的，对这本书最贴切的评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