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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 | 爱吃鸡蛋

 丁中广祥 2020-10-26


【往期回读】

蒋勋细说红楼梦合集

二姑娘打洋伞   楝树下为爷爷梳背

当年那些学生   七亩褶子

布达拉宫里的虔诚   打草鞋

草堆洞里的温暖与快乐

爱吃鸡蛋

郭村  蔡欣

作者蔡欣:江都郭村人,90后。自幼热爱写作,时有作品在报刊发表,并有多篇获奖。自言:写作是快乐的源泉,是一生的修行。

今天的我,已是一位大姑娘,但每每临近端午,我眼前都会清晰地浮现一个画面:一个小女孩,脖子上挂着红色网袋,袋里装了一只鸡蛋,小鸟一般欢跃着……

一条青草丛生的小土路,随着夏天的风铺展开来。我跑向哪里,路就铺到哪里。不能跑得太快,太快了心爱的鸡蛋会碎掉。鸡蛋是我心爱之物,自出生以来,用奶奶的话说,“吃了有一箩筐”。幼年时家境并不富裕,奶奶从一位老师那里得到一个“好方子”;“好方子”是老师看报纸知道的。奶奶时常这样展开她的讲述:“那天去合作医疗社挂水,人家一位老师也在挂水,她天天看报纸。她告诉我:报纸上说,蛋黄有营养,小孩吃了聪明。老师有文化,说的肯定不得假。我一直记在心里头,回来天天煮给你吃。”

我吃鸡蛋也很凶,每天至少一个,有一次一天吃了六个。母亲说:“还吃了呆掉呢!”后来就控制个数,幸而我没有呆掉。

吃鸡蛋,我爱吃其中的蛋黄。蛋黄有一种原始生命的味道,松松的、软软的、细腻腻的,偶尔中间有一丁点没有煮开,仍保留液体状,嘬一口有初生的腥咸,如幸福的热泪。

鸡蛋我不喜欢煎炸,总觉得这样的方式残忍且油腻。那煮鸡蛋就不“残忍”吗?也并非如此。只觉得吃食物本来的味道,才对得起味蕾和身体。且煎也麻烦,煮鸡蛋则简单多了。

最爱吃“鸡蛋茶”。爷爷锅里放一大碗水,奶奶烧火。水沸后,爷爷从锅边缓缓滑入至少两枚鸡蛋。煮沸后盛起来,放入大小一致的葱花段,再均匀地放入适量的油盐胡椒;油可用香油,猪油更佳。这就是爷爷拿手的鸡蛋茶,一口鸡蛋一口茶,一口生命的欢呼,一口灵魂的洗涤。

全家都知道我爱吃鸡蛋,二十几年没有断过。我也不知道我是何缘故如此爱吃。人应该会有一段来自祖先的记忆,吃食是最传统的生命的记忆。可能上一代或者上上代人爱吃鸡蛋,却舍不得吃,这样渴望绵延一生,变成基因,在一代又一代的长河里,悲壮成使命。

就像我的奶奶,没有上过太多学,但极其崇拜有文化的人。她听到“老师”、“报纸”这样的字眼便凝神谛听,宛若圣旨般牢记于心。纵使在异常艰苦的岁月里,也要卖鸡蛋凑钱坚持让父亲完成学业,可是鸡蛋终究来不及供应父亲的弟弟完成学业,这成为她一生的心疼与歉意。至于到了我和妹妹这一代,她经常嘱咐父亲们“无论如何,能上就要让孩子上下去”,经常叮嘱我们小辈“多吃鸡蛋聪明”、“用心读书,要有水平”。

听说,我家的祖坟在学校里,祖先应该也有学业有成的期翼。所以每年的端午,才要牢记艾草的清香、白粽的原味、火红的绳络,才要牢记蛋黄里一遍遍的梦想,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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