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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开发（八） 作者：吴先和 主编：非 鱼 15 下午两点，在宾馆小会议室里，高洁副县长、政府办公室一位副主任等五人代表齐县政府一方，与香港投资考察团就投资问题，进行了商谈。 齐县一方的主角当然是高洁副县长，韩亮县长在饭桌上已经授了权；香港投资考察团的主角则成了钱老板，因为午饭后考察团进行了商量，张晓陆人贵有自知之明，这种场合他是不行的，吴春山更不用说了，最后一致推举钱老板为主角。 小会议室的温度非常宜人。双方代表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面对而坐。高洁副县长还叫宾馆服务人员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瓶矿泉水。 在这种场合上，从某种意义上讲，齐县政府应该算是东道主。因此，先开口说话的当然是高洁副长县。 大家坐好后，高洁副县长就进入开场白：“首先，我代表齐县县委和人民政府，热烈欢迎香港大钱实业和亚太投资两大财团来我县投资考察！”政府官员口才有时候你不得不服，你瞧，高洁副县长一开口不仅说“热烈欢迎”，而且把这两个公司称之为“两大财团”，这话谁听不舒服呢？因此，立刻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高洁副县长接着说：“一天紧张的考察，老板们辛苦了！” 又是一阵掌声。 “下面就双方合作的事，进行先期协商，力争达成一份意向性合作协议书。钱老板，你们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先说说吧！” 这种场合，钱老板历经过多次，他非常熟练地说：“首先，请允许我代表考察团一行，对齐县县委县政府这么高规格地接待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敬意！” 自然也是掌声。 “同时，还要感谢高副县长冒着高温从始到终陪同考察。高副县长，您辛苦了！”走南闯北的钱老板更是不简单，坐在他右边的张晓陆简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齐县是一个好地方。通过一天的考察，更增强了我们投资的信心。我坚信：双方只要心诚，一定会把项目建成齐县前所未有的精品项目。当然，想要打造成精品项目，除我们投资者自身的努力外，更重要的是，离不开齐县县委县政府的支持！这也是我们在深圳和上海投资时，得到的宝贵经验和财富。关于我们请求政府给予项目哪些扶持和关心，下面我想叫我秘书宋博士向高副县长陈述。” 钱老板厉害了吧，他的秘书是一位博士，齐县政府方面的人，听后都为之一振！博士给他当秘书，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这也不夸张，宋秘书本身就是一位博士。不过，在这种场合点出来，有加分的意思。 宋秘书抬头微微一笑，说：“这个项目，我们初步定名为‘齐县商贸娱乐购物中心’。规划书，明天上午就可以给贵县政府。”高洁副县长震惊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项目规划书拿出，这外商办事就是不一样！这博士秘书真的不简单，他足足望了宋秘书半分多钟。 其实呢，这事再简单不过了，钱老板前面搞了这么多的房产开发，项目书的样子在那里放着，现在拿出来改一改，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更何况张晓陆已经弄出了一个报告书，那就更简便了。 宋秘书继续说：“现在我们请求政府协助我们做的几项工作是：一是立项，这个项目必须立项，当然，这立项只是政府一句话而已；二是城建规划，这必须是政府出面才能搞定；三是拆迁，应是政府牵头去拆，我们开发商按照有关规定付费；四是项目运作起来，我们请求政府成立一个项目协调小组，我们有事找协调小组，而不是去找其他人；五是请求贵县县委县政府在土地征收、商品房销售等税费问题上，像其它地方政府一样，给予优惠政策。这个方面，我们可以提供上海、深圳过去给我们的优惠政策资料给贵县作参考，当然，如果贵县能给比上海、深圳更优惠的政策，我们欢迎！六是所有拆迁户的房子必须是还房子，由我们和政府组织人员测量统计，我们只和政府签合同，不同拆迁户签合同，由政府去和他们签合同。七是拆迁户现有房子的装修费由政府出面叫房产中介机构去测算，然后，根据测算的结果，我们统一打包经费给政府，政府去赔偿。交房时，我们交的是糙装修房，而不是精装修；八是在项目实施过程中，贵县相关部门要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绝不能推诿、拖拉不办，使工程无法进展。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在实施过程中，如果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我们还是会找政府的。” 宋秘书的话简洁明快，把要说的话都说到点子上，高洁副县长和他的随行人员不停地记录。并为宋秘书连份提纲也没有列一个，就一口气说了八条而惊叹！ 更感到佩服的是田菲菲。同样是老总的秘书，宋秘书是如此优秀。田菲菲想，如果换上自己，在这种场合下，最多也只能照着事先写的稿子念一遍，而且还不一定念得好！ 至于吴青山带来的那个随从，就更不用提了，尽管她也坐在桌边装模作样地听着，最多也只是一只花瓶罢了。 高洁听完宋秘书的陈述，又闪快地浏览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记录，望了望宋秘书，笑道：“博士就是博士，什么东西也不需要，一下子给我们提了八条，而且条理那么清晰。我在内心里惊叹：商人办事的速度如此之快，令人佩服！什么时候我们这些搞行政工作的，有你们这种行事的作风，那什么事情都好解决了。” 政府方面也是有准备的。午饭后，韩亮县长预计到考察团会提出一些要求的，就私下和高洁作了一些交代。并明确地告诉高洁，在那块地皮上搞开发，洪书记在任县长时就想搞了，但没有合适的投资对象，一直放着。现在有香港上市公司来运作，自然是好事，该表态的一定要表态。听韩县长这么一说，高洁心里就有数了。再说，高洁是常务副县长，分管全县财经工作，县里财政紧张，他心里最清楚。如果把这块地皮搞活，财政收入最少要增加两个亿以上，这还不包括下属部门的费收。眼下房地产是政府的一个钱袋子，谁都清楚呵！因此，高洁更希望这个项目能搞成，成功了，他这个管钱的常务副县长，手里有点钱，也好过一些！ 高洁副县长接着说：“下面就宋秘书陈述的八条，我一条条来答复。现场能表态的，我就表态，表不了态的，就回去反映给洪书记和韩县长，然后，再把决定反馈给你们。当然，这个反馈也很快，最迟不超过明天上午。第一，立项，是必须的，这立项由我们政府来处理，你们提供相关文字就行，在十天内搞定；第二，城建规划，也在十天内搞定；三是拆迁，这个你们放心，事情决定后，拆迁必须是由政府来拆，靠你们开发商去拆迁，那是一句鬼话，好多事你们是搞不定的；四是协调小组问题，这也不是问题，我们会在相关部门抽出人力，成立一个专门协调小组，坐在你们办公的地方，具体协助你们办事；五是土地征收和商品房销售等税费问题。这个问题，我们县已经制订了一系列相关政策，等会叫办公室的同志送一份给你们。刚才宋秘书说，你们把上海、深圳给你们的优惠政策资料提供给我们，这很好，在这里我也表一个态，如果他们的政策比我们更优惠，我可以做工作，会让你们满意的；六是拆迁户还房的问题。我们前面的建设拆迁，也是由政府去操作的；七是拆迁户现有房屋装修费问题，我们县过去是在测量时一起和拆迁户折算清楚，这个也不是问题；第八问题，更不是问题，因为在协调小组中，所有牵连的单位都抽出了人员，谁个单位推诿或者不办，政府是要问责的。上面我这些答复，钱老板，行不行？” 钱老板用他的掌声作了回应，并笑了起来。 掌声过后，高洁副县长也笑着说：“这样好不好，项目合作意向书，就交给宋秘书和我们政府办公室今天来的副主任他俩去完成。我们再来议一议其它事情。” 大的方针确定了，双方自然都很高兴。 钱老板说：“好！” 接着，双方又细谈了项目中其它一些事项。 第二天上午，在县委洪书记的见证下，韩亮县长和钱老板签订了《齐县人民政府与香港大钱实业、香港亚太投资合作开发齐县商贸娱乐购物中心意向书》。县有线电视台记者进行了现场直播。 16 香港亚太投资和香港大钱实业联手，在齐县投资十五亿元打造“齐县商贸娱乐购物中心”的消息，在齐县有线电视台播出后，齐县县城像是热锅里炒熟的豆子，一下子炸开了。 在平民百姓眼里，十五亿元那是什么概念？这个商贸娱乐购物中心要建多大？如今的老板实在是太有钱了！难怪现在有人说，现在的钱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时间内，这购物中心的话题，成了齐县老百姓茶前饭后的话料了！ 当然，最高兴的是电影院附近有房子的住户人家！因为拆迁不仅可以住上新房，而且还可以得到一笔补偿款。特别是一些房子做得大和多层的住户人家，按照有关规定测算下来，要还上几套房子，最多的能达到六套！想想，这是什么机会？恰好印证了一句老话：不怕你生坏了命，就怕你落坏了根。就是你命再不好，如果在这里有了那么一栋房子，拆迁后，你怎么也会成为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富人了。 于是，一些住户为了能够多还一些房子，多补一些款子，便突击扩建和装修房子。 这是县委县政府没有料到的事。 事情发生后，很快引起了县委县政府的重视。县委洪书记、县政府韩县长觉得如果这件事让其发展下去不处理，就会影响到外商投资。 县委县政府立即组织有关部门召开紧急会议，会上明确规定：严禁县城扩建乱建行为，特别是政府已经规划建设的地方，一律禁止私人乱建。自然，电影院这一带就成了控制重点中的重点了。 试想，原来只有一万个平方的房子，现在拆时却有二万多个平方，这到哪里去说理呢？有这种情况出现，外商还敢来投资吗？ 县委县政府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县城建大队去监管，并明确规定，突击扩建的，发现一处，拆除一处，决不能手软。 县城建大队将县委县政府作出的决定，首先制作成公告，在大街小巷上发布。同时，城建大队还会同县有线电视台进行宣传，连大队里一辆宣传车也不停地在街上流动宣传。 如此大的宣传动作，群众心里明明知道不能搞突击性扩建，这样做不仅道义上行不通，法律法规也是不允许的。但是，利益太诱惑人了，票子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已经高于了一切。于是，一些人顶风而上。白天你有人巡查他可以不做，晚上天一黑，立马加工加点，突击扩建。有的在自己的楼层上加层，以至于巡查人员头天看到是一层房子，第二天就变成了二层；有的在原有二层的基础上，用钢架结构一盖，就变成了三层；还有的把屋前房后做到水泄不通…… 城建执法大队没有办法，只好强行拆除。 这天上午，城管大队带着挖土和摄像师来到电影院附近一处执法，因为这里有一家住户一夜之间，在他家后院一块空地上，盖起了三间平房。当执法队带着挖土机开进这家住房门前时，房主一家老少一齐上阵，坚决抵制执法拆除。 这种情况，自然少不了扯扯拉拉。邻居们闻讯前来围观，还有些围观者用手机拍片子。 执法人员当然比这家人要多。为了拆除顺利进行，不出事故，便将这家人一个个地进行限制。 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 执法人员没有想到屋内还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太太。这老太太看到自己的家人都被限制，挖土机“轰隆隆”地从正屋左侧一条路向新做的屋子开去。这意味着前天晚上抢建的三间房子，马上就会成为平地。老太太便使尽全身力气，撞向了挖土机。 只听“咚”的一声，老太太就倒在血泊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执法人员傻了眼，他们几乎是同时松开了自己手中被限制着的人员，违建户一家人一齐扑向老太太。喊天呼地地喊：“城建打死人啦！”。 邻居一见此情，全部帮助这个违建户。有些人还向执法队人员不停地抛起砖头和石子，场面十分混乱。 仅一会，就有三位城管执法人员的头被砖头和石子砸中，鲜血直流。 幸好，有一位路过此处的人，一见此情，急忙打了110报警。 民警赶来后，还是没有起到制止作用。砖头和石子横飞，迫于无奈，民警朝天连开三枪，这才镇住了乱象。 但是，还是迟了，那位老太太这时已经身亡，而城管执法大队也有两位人员倒在血泊之中。 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有人把手机拍的片子，发在一个名叫“每日新闻”的小网上。并配上文字：城管强拆民房，打死手无寸铁老太太。同时，将死者的照片、挖土机的照片、还有执法大队开始执法的照片，全部挂了上去。 这样的消息，谁个不相信呢？ 一时间，网上的愤怒和谩骂，一齐压向齐县县委县政府。 同时，这个消息再次被疯转了，就连几个大的网站也进行了转发。 消息像爆发的洪水，不断地向外溢流。 这时，一些西方媒体也参与了进来。 美国一家著名的报纸，在头版中心位置上刊登一条新闻，标题是这样写的：《中国齐县政府强拆民房，打死一位老太太》，标题下面是从网上截下来的照片和文字。 这么一来，事情闹到国际上了。 齐县一下子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县委洪书记、县长韩亮弄得焦头烂额。 想做一件事，想发展一下地方经济，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上级闻讯，立即成立一个联合调查组，驻进了齐县。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吴先和，男，中共党员，本科学历，从事过教师、记者、编辑、行政等工作，现已退休。著有长篇小说《围城外的情人》，散文集有《秋思》《领悟人生》《微博花开》，纪实文学集《捡来的富翁》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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