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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弯的光•4︱躺下的雨……

 莆田长谷 2020-10-27

杨健民

1955年生于福建仙游,1980年毕业于厦门大学中文系。现任《东南学术》执行总编辑、研究员(正高二级)。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先后获得“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福建省先进工作者(省劳模)”称号,被福建省委、省政府授予“福建省优秀人才”“福建省文化名家”称号。出版著作主要有:《艺术感觉论》《论茅盾早期文学思想》《香港文学史·近现代部分》《中国古代梦文化史》《批评的批评》《健民读书》《健民短语》《思想的边界》《拐弯的光》等。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美学学会会长、福建省期刊协会副会长、福建省茶产业研究会常务副会长等。

拐弯的光

莆田微生活圈

亲爱的粉丝,如果您喜欢《拐弯的光》,请在文末右下角“写留言”处分享您的读后感,将有机会获邀出席4月15日在莆田举办的诗集分享会,与作者零距离哦……

躺下的雨

这支雨已经躺下。寂静

未被染色,我因此获得

一个空无。记忆被

说服到遗忘

五月,一定是纯粹的

那些跳水的词突然站起

季节里有风的赠与,一滴滴

渗出。叶片横出来

在我之上,像横着往事

以黑光和白夜,以

这二者的残留

抠出弯曲的灵魂,明白

雨是怎样躺下

人是怎样变得真实

2016.5.23

午后的键盘

整个下午,我都在按键盘

按住那些文字,生怕它们跳起来

碰伤任何一个词。最后选择逃离

昨晚有谁肯定没睡,从一个标点开始

穿越这个夜晚的一生。我一早醒来

像一缕惊魂匆匆赶到会场,一座声音

从高处落下:你是沙漏滴下来的

尺,量不出昨夜有多长梦有多长

我的梦很早就丢了,只有天知道

会议终于散场,如同退潮。我像

一片踏上归途的水,没有被风诱捕

风随意地来随意地走,说出我不敢说的

犹豫然后声音一提,与一截时间追尾

我在下午的键盘里生存,用鼻息

跟一座山拔河,以保持呼吸的平衡

一堆逗号在逗我玩,寻找天空。谁在

收拾情人节的残局?有人失忆,有人空巢

还有人大喊:我受到成吨的伤害

东张西望,高楼的阳台像乳房

像沟壑,像甲壳虫四处攀爬

我在键盘上琢磨很久,留下半个

梦中之梦。家里那座阳光书房

等着我去翻阅九十九种不坏的心情

此时有人还在西湖踯躅缅,怀一段湖水

把那颗潮湿的心,淋到忧伤

我说,刀锋从血,湖水从泪

键盘呢?从生从死,又从一个标点开始

2017.2.16

天下西湖

漆,被雨刷上天空,天下

居然有了这个西湖。我听见

整个魏晋都在喊我,除了竹林七贤

还有那一摞脱胎,放牧十里以外的风

脱了胎的桌子和镇纸用一袭体香诱惑我

巴洛克建筑和巴哈的音乐像云和珊瑚

罩住一批不老的情欲,远古被抖成羽毛

我趴在南方雪里把梦撬开,然后连根拔起

沈绍安摘下远年的笑容,抛向乔十光

像一滴雨珠挽住了,另一滴雨珠

白天用夜色抵近我,留下一丝萧萧倾城

我不敢在这里赞美深夜,因为有光

天下西湖如同天下无贼般安静无语

只有树杈纷纷举手发言质问,我的心事

我只好让目光扭动腰肢,侧身躲雨

突然有一声爆裂扯开时间和记忆的文胸

一位漆画家站在汉字下面,手里捏住

没有漏风的修辞像,雨钉入湖水那样严密

我心里暗藏一把刷子,鬃毛早已脱落

那就再脱个胎,为一场远去的虚构修身

2017.3.9

行宫

站在路口,打量一座隐在深处的行宫

十年前的一个记忆。那时的岁月很柔软

一杯酒就会碰出一种不朽,然后

杵在日历的修辞后面,默默欣赏背影

暂时无法抵达的相识,只能轻轻目送

直到一场婚礼像社戏那样抬起行宫

才想起陌生原来是可以驯服的

一幅完成的高挑,就挂在旭日胸前

词语不断地被擦亮,时间只能用来聚散

遥远的故乡变成一枚卧底的邮票

没有邮戳没有日志也没有归期

行宫原来就是行走的生命,不说别离

一纸而立的证书悄悄抵达花前

行宫有了草莓红的命名,不耽于情怀

长发飘飘潜藏着一阙宋朝的小令

韵脚是唐朝遗落下来的,垫在夜之上

雁南飞,行宫在帝都完成一场落脚

迁徙是日夜兼程南来北往的流淌

花落究竟何处?南方的诗和北方的论文

交头接耳,每一个墙角都在等待承欢

2017.3.10

鱼的私语

雨等了我两天,我才把它牵下来

惺忪的脚步歪歪扭扭踩碎地面的伤

阳光房上的玻璃早已遍布瘙痒

我播放一首乐曲,试图改变雨的性别

所有问候都跃出江心,夜幕被攻陷

看不见对岸的风,只有灯光在隐隐雕琢

城市的暗角。车辆在变道雨也在变道

什么不会包围什么?雨留下了一道圣旨

我数着这条江上究竟有多少座桥

每一座桥都被雨吊起来轻轻摇晃

雨落下的标点写满大地,符号很虚弱

我也很虚弱,等待雨洗去我背上的陈年

这个下午有许多客人在我面前泡茶

雨幕透过窗户,一遍遍淋湿不沉的杯盅

茶叶走水,却没有一片愿意返回断桥

我只好对它们说:返回壶里肯定最安全

客人走了,我把最后一滴茶汤咬出骨节

记忆瞬间走火,击中雨丝坚硬的私语

一枚残叶隐匿在唇齿之间,像这个家族

遗失的孩子。我关上门,雨就停了

2017.3.10

断桥

昨日我的诗里有断桥,它是半截韵脚

被拦在话语的栅栏里。茶依然漂浮

断桥是残雪的兄长,是血与血中的面容

桥断在河里,一颗心退回到母亲的心

那一年,我站在法国阿维尼翁断桥边

生生掐断一根草尖,把它带回巴黎

扔进策兰自沉的塞纳河米拉波桥下

一位金发女郎用蓝眼波缝合了我的秋天

“那个秋天意味深长”,策兰这样告诉我

如果早几天,我会把这句诗安葬在断桥

策兰睁开眼,看见他的黑暗还活着

因为光芒在步步逼向他。他是一粒盐

策兰是阴性,的诗是阴性的。夜已很远

如果米拉波桥断裂,策兰就不会沉入

夜是调皮的镜子是颤抖的梦是用来遗忘的

只有断桥,它的发髻才能缠在我的关节

断桥一定是时间的一块疤,溅满水花

一支迟来的箭从梦里射出我的呼吸

什么都可以折可以断,就是心不能断

想到这一句,我突然感到浑身赤裸

我一直在思想的边界徘徊着我的寂静

断桥离我很近,那是词语横穿的地方

一个拉纤的世界,我吞咽着策兰的诗句

把一截断桥含在嘴里,喷出思想的雾 

2017.3.12

阳光房

阳光房是用来储存阳光的,狗这样告诉我

它吠叫两声,阳光房轻轻颤抖了两下

雨天,它把剩下的阳光都吞进肚里

我只能坐在那里,看一枚汉朝的月亮

阳光房堆满了书,我是被知识绑架的分子

历史不断地返青,只有诗歌渐渐衰老

狗叼了一张老唱片给我,远年开始唱歌

我还是把风赶跑了,省得书被翻成落叶

泡一杯茶等待霍金给我讲《时间简史》

结果从书架上抓到的是《简爱》,哦

翻了几页,夜里的太阳趁机探头探脑

狗跑过来吆喝两声,太阳就变成了月亮

狗吠天日,其实它跟人一样需要被照亮

我把这个感想告诉了风,风扭头就跑

后来我想明白了,风根本就不需要照亮

它需要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奔跑和自由

阳光房出奇的安静,雨点留下一批疤痕

我举起目光仰望,用眼神在玻璃上写诗

突然有一座天涯从高空缓缓落下

敲醒风的臂弯,一朵胭脂扣立在头顶

天终于暗了下来,阳光静静躺在那里

一种流淌,正在接近岁月最后的漩涡

当什么都可以慢下来时,我会低呼一声

一定要爱阳光,尽管它会灼烧我的疼痛

2017.3.13

断水

一注水从头顶盖下来

我想为自己断流

挥舞一把未开的刃

砍了三百六十五刀

最终还是没能砍断

只好狠狠把龙头关了

龙头住在我心里

关不住最后一滴

我不是有意的

而是有意在捉弄我

一只鸟飞过来告诉我

还有三分钟就抵达

我把时间咬成两截

吞咽剩下的一秒

六分钟后我还没到

雨在不停地下

命里射出一把刀

阉割了我的昨日

用嘴角的一滴血

擦干满地的潮湿

2017.3.2

半亩花田

我把阳台想象成半亩花田,诗句

流亡在三月的雨丝之上,布满皱纹

前不见三生三世,后不见十里桃花

只有鞭子狠狠甩打出岁月的背影

宽敞的日子设置了丰厚的漂泊

梦像鸟那样,以轻盈驱赶轻盈

花田盛开,泅渡昨夜的一世奢华

我爬回唐朝,把睡眠变成一截断崖

坐在地球上,时间原来无限宽阔

半亩花田没落了就是涸塘一枚

轻轻经过这里,再也没有停留

一回头,遇见一座安静而柔软的琴

其实那只是一种经年的混沌未凿

十里桃花早已烂醉如泥,然后沉入

我知道有些朗读如同一场撞击

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只能照亮遗忘

2017.3.29

天心

常以为有一百个梦宿在烟台,一觉醒来

摸到一个朱子的酒窝,带着远年的温热

其实那只是一扇正在打开的天心

透进来千年的儒学和百年的风

天心的理学早已转向,眼神廓清

一座甲骨文的排行榜,以及一轮古月

把这一个雨天平分给所有的风语者

无论什么词牌,都能说出北宋和南宋

婚纱和博士服都是风的倒影

挂不住北方的海却挂住南方的岸

记忆叫不出任何一根枝杈的名字

只有天心的梦能够勾住每一行自己

身上还有几万字的密码就要迸发

一个长短句煮沸一壶性感的咖啡

闽江不断拐弯,像个报错时辰的更夫

但能在每个绝对时刻报出:天心月圆

2017.3.31

清明

“清明”这个词早年是爷爷教给我的

直到它把他和奶奶先后送进墓穴

我才明白墓碑的意义,不只是镌刻

而在于告诉后人:他们昨日来过

曾经放莫扎特的《安魂曲》给他们

他们听得很累,头顶不停地长草

我想我不能再这么做了,于是摆个

吸烟的姿势,把那些草统统烧掉

爷爷的骨节嘎嘎作响在寻找时间的下落

奶奶用眼神为某个词汇削皮。我知道

有一炷思念一定比烟更长,于是还魂般

狠狠吐纳,让他们离缭绕更近一些

他们不会孤独,孤独是孤独者的墓地

岁月只有掠过或者横穿,才能慢慢熄灭

假如阳光能够刺伤空气,我会留出

一道季节,为适可而止的清明雨开路

2017.4.2

有一种邪恶叫扭过头去

两只夜色的鸟儿不停地吱吱喳喳

耳朵发春了,掠过一片又一片空巢

才走到半路就撞过来一座脑袋

像沟壑一般等待孤独深刻的填补

不需要任何交换就可以拉下仇恨

扭过头去,向春天努一努快感的嘴

这一幕肯定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有一丈红在说:将绯闻进行到底

在时光里等待一种下沉,只有影子漂浮

盯着旋转的手机就像看着羽毛在飞翔

有些事情需要狠狠地说,然后潜水

一不小心就踩过谷雨,那是水的季节

周一有云周二有风周三有雨周四有太阳

歪一下脑袋就到了周五,周末有雷声么

那小子突然来了邪恶,一次次把睡意烤焦

尽管整个中午鸟儿都在肆无忌惮地调情

2017.4.13

插一支梦给朗读者

一位朗读者,泡在布满皱纹的浴缸里

想起了“探花”二字,或者沉溺或者不沉

书页踩在水中央,字眼被挤出水面

对面的人没有合十或者祈祷,她安静地

带着上个世纪得体的忧郁,当然我们不识

只好插一支梦,轮回着看不见的规则

想象着浴缸前面摆放一张华清池的床

凡是贵妃都可能在这里日渐消瘦

一个词成功地跃出水面,等待长恨歌

书本里不断扔出野菊花和康乃馨

所有的静默都在接受朗读者的磨洗

抖尽羽毛的唐朝,终于被宋朝上了锁

其实我更喜欢汉朝和魏晋,一律红尘归俗

那个时候提着一壶酒就可以云游四方

汉朝是剥蚀的城墙,朗读者就坐在上面

对着天空泼词对着大地押韵。仪式感

趴在时间背后,不断地解析那支梦

我在等待嵇康在酒里退潮,退回竹林

我又把这一支梦插给南北朝的朗读者

躲到了魏晋。我的天灵盖已经写满交错

无论庾信还是阮籍,每一个字都将弹出

一道远年的哲学命题:为什么要远行

我究竟属于这里面的哪一座朝代?最后

是屈原送给我一个答案:天问不是问

2017.4.16

旗袍秀

线条是雨丝的飘落,没有裂帛和断痕

目光走秀,鞭打着雕刻成永恒的瞬间

一袭优雅,就足够击败男神的重金属

春天是不安的,时光藏匿体内的魔鬼

雨季比花季来得要快一些,茶在奔跑

有谁长发及腰,梳理着未命名的今日

握住茶盅,一直无法瞄准飘忽的准星

任何一种飘过,都会砸伤男人的眼睛

神盗走树枝的语言,色彩全部被绊倒

梦境如果能够吊起,一定有暗香浮动

世界其实只有一个影子,那就是风行

春天永远无法成熟,一切像单曲循环

这首十四行诗扣在扳机上,一触即发

美貌造就喘息,不小心就在这里迷失

2017.4.20

我的四月

我的四月即将流逝,留下昨日的邂逅

春天在为我老去,这个隐喻长满皱褶

我把生日藏在《史记》的某个角落

一个人握住岁月,让森林在指尖上跑

在高空翻阅大风在大地翻阅太阳

风很整齐地上很乱,掌心已经化雪

某一日的旗袍会,像春风渡把我喊醒

时光总是被遗忘的,只有沧桑不老

人间四月天和莺飞草长是时光最初的禅

春天从来就是一场没有说出的相遇

其实我是一只埋在土里的蝉,老得很快

剩下两根过气的白发,牵引内心的音阶

四月一定是我的《离骚》,濡湿整座季节

挥一把宋徽宗的纸扇,走向板桥的墨迹

繁花三千直到留下最后的一枝荼蘼

我才明白《锦瑟》是真正的开开合合

2017.4.29

离场兼寄屈原

你只是纵身一跃,汨罗江就顺势倒下

直到五月五,才把你和酒壶一起捞出

青蒲和雄黄都变成问号,问天问楚问秦王

“离骚”原来就是离场,昨夜的梦早已脱臼

楚国像一个被锯掉的词,一路爬满蚂蚁

它们在搬运王朝的背影,你最终只能用

江水洗去身世,向芦苇深处预约死期

然后以一苇渡江的姿势,剪断你的沿途

千百年来,你不断加重龙舟的心事

龙舟其实是虚无的,它只能退回遥远

越变越窄的历史,处处中伤雨水的表情

等到某一页长出喉结,节骨眼也就到了

突然想起有一粒粽子还没开苞,就被

花千骨埋入秦王的枕头,留下一声绝响

后世的虞美人再也不唱《后庭花》了

一抱琵琶,一定会比楚歌更加悲怆么

端午是江河的一曲倒悬,美需要忍住

从初一到初五,日子吃水越来越深

九歌在楚天问在心,寄存在岸边的那个王

再也无法回头看你一眼,因为雨来了

2017.5.30

理解一场雨

这场雨从睡梦里泄露出来,没有名字

我想搬一座山为它命名,情欲早已潮湿

伸出手来接住一滴,不小心就捏碎了

幸好头顶又漏下一滴,掩盖了我的无知

已经狠下好多天了,没有丝毫的搁浅

只好把阳光房挪出故地,拖住这个初夏

雨水整除不尽的,依然是南方的浮云

黄昏显然没有血了,广场舞完全失声

雨的文明史,蔓延在地球仪的一侧

还没醉生梦死,就盘坐在我的回忆录里

东风破和发如雪在争宠,一切都是伤逝

这个季节被过度稀释,词汇全身湿透

沉入词语,把拖沓继续借给明天的雨

我突然觉得凋敝,搬不动形而上的自己

啜一口茶,再往水杯里倾下所有的雨

然后告诉时间,迟早也要把你喝得精光

这种天气一定没有尘埃,只有沉默

三角梅在窗外挑逗诗句,却被雨轻轻截住

搬一本《周易》在那里乱翻,卦象浮出

掐指一算,明天加厚的雨还是没有名字

2017.6.18

一言不合

一言不合,就电闪雷鸣就倾盆大雨

我看见一把枪瞄准着黑色的远山

斜飞的雨像烧过的火柴棍穿过身体

在思想之外,乌云绑架了我的名字

水浇灌着天空,转基因的道路四处逃遁

没有我必须去的地方和必须写的诗

只好死命拍打时间,去低估这个午后

然后提着闪电,走进一片空白的书页

七月份的胚胎正在形成,就被湮没

每一句诗都得在否定之否定中重新出发

最初的那一句一定是仓皇逃逸的岁月

把它拽回来,装进属于我的思想的毒酒

无论是无尽藏无尽黑,还是无尽神的角落

能不能让雨在世界上最远的地方稍事休息

交出了日头交出了夜色还需要交出什么

暴戾的南方已经窒息了石头的所有记忆

一言不合原来是滂沱的叫春,却叫出夏天

城市碎裂之前,声音会不会害怕死亡

这一场宋朝的雨,撕不掉的还是夜的日历

我躲在另一个街角缝补被雨横穿的身体

2017.6.28

刚刚

刚刚,2017年忽忽就过去了一半

刚刚,接了个电话是推销楼盘的

我递给时间一支烟,让它把刚刚发生的

坚决地一滴不剩地统统丢进了往事

看到一个标题: “刚刚沙特王储被废了”

如同“刚刚,一言不合,荷马撞见了海伦”

我们的日子疏于洗刷疏于错肩疏于相互委身

就像没有纵深的河,只有遗憾而没有触感

“刚刚”是浮在时间之上的一声浅浅的叹息

那里堆满前天那一场暴雨误闯入的修辞

夜色撩开一个口,收回我的诗的成命

所有的标点都去赶雨,才有今日的放晴

刚刚,我把一堆四处散落的碎片装进瓶子

碎的是记忆,完整的才是日常才是我的名字

有人在说一座城有人在百花巷里寻找猫

那些多余的痕迹,都将变成隐忍的邀约

时间永远是一场“刚刚”,消逝一直在消逝

未被命名的日常,依然是过道里的隐喻

当弯曲的雨狠命追杀城市感觉的时候

我悄悄扔掉的,除了“刚刚”还是“刚刚”

2017.7.1

被收割的消息

车灯穿过我的眼睛

什么都在冥想中弥漫

街道穿过我的邮箱

收发一直是慌乱不堪的

它们居然都是可能的消息

闯入我半生不熟的梦境

呼喊着我的名字

一声,两声

我在一盏茶里卧底

只有黑暗在漂浮

潜伏的力量其实不亚于一杆枪

如果能够伏击那一座时间

我就努力等待一次脉搏

前方不远扳机却总是跳闸

满街都是重金属女人

所有的欲望都在打量目光

我在等待一个消息

却始终没有人能够解题

刚给我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就要走开

为什么就不提起北斗七星

那才是夜色被煮熟的味道

我觉得我的思想有毒芽

会把所有的是非毒死

其实消息只是一场穿过

一场被收割的宿命

我记得手里有森林、马群

还有河流、史诗和神的花圃

夏天也许会让梦变得更加真实

因为过多的水分将被挤出

当蓝色的忧郁爬满全身

挥挥手,把陈年的黑暗赶跑

明日早晨还会那样失重么

取决于今夜的降落

2017.7.4

延伸悦读

莆阳诗群·22︱杨健民诗集《拐弯的光》问世

拐弯的光·1︱绝响……

拐弯的光·2︱我是一条诗的小狗……

拐弯的光·3︱去向……

CK1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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