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 托 邦(六) 翠竹园的风景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与大多数竹林一样,绿烟轻柔,林中隐着小竹楼,竹楼边有秋千,秋千上坐一位女子,着浅绿春衫,内衬粉红薄纱长裙,长发松松的换成一个髻,散落的一缕垂到腰间。遇见古装女子算不得稀奇,这只是表达一种怀旧情绪的方式,不同的是这位古装女子不弄琴棋书画,当用青柳藤条翻来覆去的编织和折腾,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甚至一个人打哈哈,这让我想起作者们笔下的傻姑。一时兴起,我故意盯着她看,她抬头,猛然见我,惊讶,半晌回过神来,咧嘴而笑:“林凡。” “你认识我?”听出她的惊喜,我问到。 那女子猛点头,咧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她笑着,花痴一样。我感到好玩,故意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一起荡秋千,那女子没有表示反感,也没有逃开,只是笑着。 “很好笑吗?”我问。 “嗯。”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又咧开嘴。 “这么喜欢笑,是不是看见我了特别开心?”我开始调侃。 她略显媚态,忙用绢子掩口,我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轻啄一口,她笑的更开心了。 “怕不怕?”我在她耳边轻轻问到。 她摇头,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星星。 “喜欢我亲你吗?” 她低下头,咬唇。 “不回答就是喜欢啰。” 她仍不回答,只是笑着。 “你会不会说话?”我问到。 “会呀!”这一次,她抬头看我,回答的极快,很认真的样子,我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又亲又揉。 没有陌生感,没有距离,没有甜言蜜语的过渡,我和她就这样在一起肆无忌惮厮混开来,那女子的房间摆设简洁,象她本人一样没有令人惊异之处,我就沉浸在这种不用研究不用思考的状态里。临窗有书案,我习惯性的来至案前随手翻阅,居然找到些我往年的旧作。 “你也看我的书吗?”我问到。 “嗯。” 我用怀疑的眼光打量她:“能看懂吗?” “拆开来,单个的字都认识,加在一起就整不明白了。” 轰,我晕了一下,取笑她:“看不懂就不要看了,笨。” “一定要看懂吗?看不懂会怎样?看懂了,又能怎么样?” “看懂了就能通过文字了解作者。” “了解了,又能怎么样?”那女子信口开河的乱问,我没法回答。人与人,人与文字,这原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没有章法错综交织的。看懂了文字就真的能了解作者吗?如果他刻意要掩藏呢?比如你对一篇文章进行评论,你能肯定你说的话都是你自己说的吗?亦或是社会要你说的,是特定的价值观要你说的。一定要看懂吗?“懂”与“不懂”是一个陷阱,孤独的人,自己掉进去了不算,还老想着拉人垫背。了解了,又能怎么样?因为相知所以相许吗?然后相守?…… “发什么呆?过来喝酒。”那女子招呼到,我回头,她正斜依在宽大的木榻上,面前的长案上摆了些小菜,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她便很用心的为我添酒。 “嗯,这样子好,象我的娘子。”我笑到。 她也笑了。 “又笑?笑就表示你愿意罗。” 她不回答。 “是不是?”我连连追问,动手去捞她。 她急了:“是不是你不会自己想象呀?笨。” “我自己想象?那你就是我娘子罗。” 她又不再回答。 “是不是?”我再追问。 “你说是就是啰。” 我大笑着,胡乱的叫着娘子,给她灌酒,又让她喊我官人,她死活的不开口。过了一会儿,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好娘子,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说了你也不记得,不说。” “那我怎么称呼你?” “随便,你高兴就好。” “好,那我给你排个序,以后按编号喊。”我恶作剧的调侃:“一、二、三、四、五,嗯,算起来,你应该是我的第五个女人,以后就叫你老五罢。” “哦。”她应了一声,点点头,,随后抬头看我,皱着眉一脸不满的说:“老五?这么难听?” “生气了?”我得意的笑。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手脚不麻利,搞慢了,排了个第五。”那女子认真下了个结论,皱眉低头,又咬唇作努力思考状,又摇晃着脑袋把双臂交合在怀里向上翻白眼,甚至她开始咬手指,看她装模做样我便不依不饶:“那你说说,不叫老五叫什么?”。 那女子想了一下:“老五?……你以后叫我五妹呗。” “妩媚!”我心中猛然一惊,想起那个疯女人,呆滞的目光,诡异的笑容,她说她是我的女人,眼前的女子,就是等着我的妩媚吗? “你是谁?”我问到。 “我是你的女人呀!” “为什么?” “这话没道理,是就是,没有为什么。” “妩媚?你是妩媚吗?”我急切的追问到。 “你傻了,刚刚才算过的,五妹,排行第五的五妹,笨,算术没学好。”她用绢子掩口而笑,一点点羞涩,媚态尽露。 “不管了,反正你是我的女人。”我借着酒劲反身将她压在下面亲吻,五妹笑着,半推半就用绢子蒙了自己的眼睛才依我…… 我不常到五妹的住处,有时路过会去看她,嘻戏闲聊一阵,五妹很调皮,对我又极顺从,也不特别依赖我,闲时就一个人在窗下编织,用青柳藤条编花篮,小小的,还插上几枝桃花,虽是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看上去却也新鲜别致。我一去她就慌慌张张把花篮往身后藏。 “玩什么呢?给我看看。” “不。” “给我看看。” “不。” “听话,乖。” 五妹摇头。 “把你的才艺展示一下,你是我的女人,你得让我了解你,不是吗?”我诱惑她。 五妹摇头。 “听话。” “不。” “为什么?”我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逗她。 “不能给你看。”她说 “为什么?” “左不过是些小女人的把戏,大同小异的,没什么好看。” “那让我看看我们小五妹的把戏是不是和别的女人相似?” “何必呢?花心思看一些没能意义的东西,浪费时间。”她似乎在为我着想。 “那,你说给我听,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换了一种方法问。 “编花篮。” “编了卖?” “不值钱,送人的。” “送谁?” “一个姐姐,叫桃花。” “为什么?” “她的茶馆要开张,我编个花篮去骗喜酒喝。” …… 和五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五妹很少谈及自己,有时间我故意戏弄她她就跑题。没有耐性的时候,我丢下一句“我走了”。她就应一声“哦”,然后笑着抬起手来在胸前挥一挥。 “傻丫头,我要走了,说句好听的。” “想起我的时候,来看我。”她说。 编辑:燕燕于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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