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宏宇 【作者简介】刘宏宇,常用笔名:毛颖、荆泓,实力派小说家、资深编剧,北京作协会员。著有《管的着吗你》《往事如烟》《红月亮》等多部长篇小说。主笔、主创多部影视剧本,其中《九死一生》(30集谍战剧)、《危机迷雾》(38集谍战剧)已在央视、北京大台播出,《婚姻变奏曲》(30集情感剧)、《阿佤兄弟》(电影)已拍摄完成。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第十二集 朱家正堂·日·内 木香给红姑敬茶,红姑伸手接。 木香忽然咬牙,茶具猛往红姑怀里杵去。 特写:特制茶具冲向红姑,蹭过她接茶的手。木香神情阴损,红姑抽手。茶具向红姑怀里倾覆。木香“哎呀”惊呼。茶具倾倒,盖子脱落,红姑飞速接住。茶具里面夹层紧接着脱落出来,木香脱手,夹层带着里面的沸水倒向红姑。红姑手里茶碗盖漂亮旋转,凹面冲上,居然接住茶具夹层,另一手牢牢抓着木香手腕。 朱世南:咋搞的?烫着没有?来人! 木香:是我不小心……(试图挣脱,刚一发力,就露出痛楚神情) 红姑看似关切地拉她手腕:我看看,烫到没有。 木香咬牙忍痛,装出没事样子:没事没事…… 丫头来收拾,红姑托着手里的茶碗盖子和里面的茶具夹层以及热水,越过木香的头脸递向丫头:可得小心。这要是万一烫到……(故意在木香近前歪了一下,木香吓得差点儿叫出声) 朱子桢木香卧室·日·内 朱子桢给木香手腕子擦药酒:好狠毒的女人! 木香焦躁甩开,疼得咧嘴。 朱子桢:我就觉得没用,你看不是!自取其辱! 木香:她整治我你看着高兴是吧?! 朱子桢:那倒不是。 木香:哼,说的好听!(揉手腕)这么狠毒的女人,你还敢动心思? 朱子桢:不敢不敢……嗨。什么敢不敢的,我根本就没…… 木香凛然瞪他。 朱子桢:那不是……都为了分家才…… 木香:现在怎么办? 朱子桢:啥咋办? 木香:装什么傻啊?当然是分家了!折腾了一大通,白忙!如今人也进门了,茶也奉了。打算怎么着?认下这个小妈,孝敬到死? 朱子桢:啊呸!孝敬她!我…… 木香:发狠有什么用!给老娘拿出像样的办法来! 朱子桢:你以为我不想啊!事到如今,恐怕,得从长计议了。 木香:从长?要多长?我可告诉你…… 朱子桢做祈求状:好了好了!我晓得!我也急!想想……想想……前面没办好,多少也是因为太操切。这回…… 木香:要不这样。你那个学长讲的主意…… 朱子桢看她。 木香:老头子再宠,经营家兵这样大事,大概也不许她掺合吧。 朱子桢:那倒是。可你不是讲,那主意…… 木香:我没讲过那主意不行!就是嫌慢、啰嗦。现在不是变了吗。(揉手腕)第一合没搞成,再搞不是讨老头子骂!不如你去当乖儿子,帮他办些正事…… 朱子桢点头:也好。那…… 木香:按你学长教的,你揽了差事,那边勾连了他,中间放开空当,先多多少少敛起来,再找别处的缺漏…… 朱子桢点头:嗯。真是得从长计议…… 敲门声。夫妻俩住声。 (OS)丫头:少爷少奶奶,夫人来了。 朱子桢木香齐声:夫人?!(同时反应过来,惊讶对视) 朱世南书房·日·内 朱世南翻账册,桂娘在旁伺候。 朱世南点着账册抱怨:这些账房都怎么搞的?半年不查,就弄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桂娘推茶近前:这些事,是不是让少爷多操些心…… 朱世南:哼!他不操心,我还安稳些! 桂娘:少爷不小了,又娶了亲。搞不好哪天就有喜信儿,眼看开枝散叶,老爷再不让他历练…… 朱世南白她:你晓得啥?娶亲……(气闷摇头)木家女娃,不是我想的那样哦。 桂娘:啊? 朱世南:旁的不讲,早晨奉茶的事,你也看到了。(看定桂娘)你看,她是不是存心要红姑难堪? 桂娘干笑:存心也好,不存心也好,红姑那么年轻,高高坐着受礼,放了谁也…… 朱世南:再年轻也是长辈!这点儿礼数都不尽!(摇头) 桂娘:好在红姑没计较。这乡下女子,粗野归粗野,可场面上,还将就的过去。 朱世南瞪她:粗野粗野……这话以后少说! 桂娘歉然地:是! 朱世南:要不是她粗野,你我能逃过那一劫? 桂娘:也是的。 朱世南:所以……少想少提什么乡下粗野,伺候周到了! 桂娘:是!(关切地看朱世南)看来,老爷这亲娶得,顺意啊…… 朱世南撂开账册:那要看怎么讲了。(脸上挂出不快) 桂娘想问,没敢。 朱子桢木香住处正堂·日·内 红姑推开丫鬟奉上的茶:乡下人,有口清水就够够的了。(瞟满身满脸不自在的木香,对朱子桢)大白天的,大少爷不用出去做事? 朱子桢:啊?我……这个…… 木香:你不晓得,这样的人家,做事不比乡下人,必得出工下地,很多大事,在家里也一样做的。 红姑认真想了想,点头:想来该是。(笑吟吟看木香)手没事吧? 木香强忍不发作,下意识揉揉腕子:没事。怪我不小心。 红姑起身走近她,伸手抓她胳膊。 木香急忙躲闪:没事没事…… 红姑:有事没事,我看过就晓得。(不由分说拉起木香胳膊) 木香轻呼一声,体态别扭,可还是让红姑端起胳膊查看。 红姑轻轻抚摩,忽然在小臂某处捏了一把。 木香:哎呀!(极痛楚) 红姑:你看。 木香按耐不住,大力甩开红姑,猛起怒视:我说你这可以了吧?别以为仗着老爷,就随便想捏鼓谁就捏鼓谁,想怎么捏鼓怎么捏鼓!(手舞足蹈)这家里不只老爷一个!这里也不是你们村子寨子! 红姑镇定退开半步,看她。 木香挥手猛指:看仔细了!这里随便哪样,就是猫儿狗儿…… 红姑:不疼了吧? 木香:不关你事!(继续比划)你看好了,这……(忽然凝住,看自己刚刚还不时揉搓的手腕,活动活动,惊讶) 红姑微笑:不大疼了是吧? 木香惊奇地看她,又活动腕子。 朱子桢似乎明白了什么,疾近,对木香:还不快谢谢! 木香不肯说话。 红姑莞尔一笑,对朱子桢:方便写字吗? 朱子桢一愣:写字? 红姑指木香:现在不大疼了,不保过后不疼。少奶奶不出工,不下地,筋骨比我们村子寨子里的娇嫩,我手头没有现成跌打药膏,方子倒简单,背得,你记下来,随便哪里也抓的齐…… 朱子桢恍悟:好好好!(吩咐丫头)笔墨伺候!快! 盘龙垭小竹楼·日·内 满身满脸伤痕的丁三刀惴惴对李莽:血糊漓啦的,真认不清! 李莽:连衣服都看不出? 丁三刀:全扯烂了! 李莽:花豹子吃人?多少年都没听说过了,怎么那么巧,就摊到龙虎身上了?他一身功夫,就算遇上花豹子发疯,也不至于吃得脸都剩不下吧! 丁三刀:我琢磨,许是龙虎受了伤,短了气力,身上血腥气招来野兽,这才…… 李莽:可惜了一条好汉!到头来,落了这样下场。(目光迷离) 旁白:丁三刀的说辞,漏洞百出,让李莽害怕。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一张致命的黑网,正向他扑过来。更可怕的是,这张黑网,竟是他自己编织的! 朱家东套院·日·外 朱子桢送红姑出门,木香不情愿地跟着。 红姑:熬出药汤,每天蘸着擦三遍,每遍不要少了一炷香工夫,用力,不要太快,擦个三五天,大概就没事了。 朱子桢:记下了。 红姑站定,瞥他:干啥你要? 玉青惴惴走近红姑。 朱子桢:啊?啥? 红姑:你这是送我,还是怎么? 朱子桢:啊,送!当然要送了! 红姑:送什么送。做不用出工下力的大事去吧。(挽住玉青离去) 朱子桢作揖,做恭送姿势。 红姑玉青离去,根本没看见。 木香冲过来,一把扯住朱子桢耳朵:闻屁哪!没骨头的! 朱子桢忍着不叫,一路挣扎着跟着进了屋,刚进门槛,就发出痛楚惨呼。 东套院~穿廊~正院·日·内/外 听到朱子桢惨叫及与木香的争吵,玉青偷笑。 红姑瞥她,也笑:出点儿气了没? 玉青倏而止住,垂首:做下人的,哪敢有什么气…… 红姑:下人下人。你会不会把头昂着? 玉青更埋头。 红姑:本想给你好好出口气,让她这辈子抬不起那只手来! 玉青骇然。 红姑:可看他们那倒霉样子,又不忍心了。 玉青:他们倒霉吗? 红姑:你觉着他们过的好吗? 玉青:还不好啊!吃的穿的用的,还有…… 红姑:人要精神,穿麻布也精神;要高兴,吃红薯野菜也高兴。没精神,不高兴,再好的吃穿也换不来。 玉青想了想:对啊!夫人…… 红姑:叫红姑。 玉青:不敢! 红姑:那就叫姐。反正别叫夫人。 玉青:是。(怯怯地)姐? 红姑高兴地笑,亲热拍打她:这多好!多亲热。 玉青:姐……我……我…… 红姑:说。 玉青:让我伺候你吧。 红姑:我不用人伺候。 玉青:我是想……想…… 红姑想了想:啊,你想跟我一起,是吧? 玉青点头。 红姑:好啊! 玉青:那就这么定了? 红姑:定?这……还要去问谁吗? 玉青:你是……夫人……你讲了,想就行了吧。 红姑拍脑门:哦,对,我是夫人……(凄然苦笑)夫人……(搂住玉青往正堂) 玉青局促,又不敢挣脱。 盘龙垭小竹楼·日·内 丁三刀已不见。11-53的守卫“甲”、“乙”扶李莽吃力坐起。 李莽无力叹息:这人哪,什么都好拖累,就是自家身子骨拖累不得!越养越不中用! 守卫甲:大当家别说泄气话。一定养的好。 守卫乙:可不是。我看着,大当家气色一天天好呢!(搀扶李莽,故意做吃力状)还重了呢!(冲甲使眼色) 甲会意:可不!是比先前胖了些。 李莽惨笑:胖……(让二人搀扶着缓缓往窗边,看二人)你们胖,是好事。我要是胖了……(摇头) 他们走到窗边,李莽冲甲点头,甲推开窗。 李莽贪婪地呼吸、看景:成天守着我,烦不烦啊? 二人错愕,面面相觑。 李莽:你们也松快松快,跟老六吧。 甲:大当家!我……我们…… 乙:大当家,我们弟兄愿意服侍你! 李莽看他俩,有点儿感激地:我记得,你们是亲兄弟吧? 甲:姑表,大当家。 李莽看窗外:姑舅亲,亲连亲,打断骨头扯着筋……混到了这地方,弟兄还能在一块儿,不易。(看定二人)好生捧着这份缘分! 甲、乙:是…… 李莽:去跟老六,让老六挑四个人换过来。 甲乙迟疑一下,诺诺地:是…… 黔山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日·内 一高级警官坐在正位(背影),张警官笔直站在他面前。 侧面一警官端公文朗读:匪患不除,政令不通,商旅不旺,黎民不宁!今责,张良银,(张警官啪地立正)暂领黔山警务总责,尽速扩充兵员,清缴顽匪!此令! 张警官:请上峰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正位高级警官起身:我知道,这道令下来,不是封官,更像催命。(挥手打发宣读者离开) 张警官:卑职一定…… 高级警官:你放心。只要干出一两件漂亮事。这局长位子,就算坐稳了。 张警官:谢长官指教! 高级警官:张局长,满有门路的吗!不知托了哪路神仙,这么快,就来了令。 张警官:这个……(尴尬,局促) 警察局门前·日·外 不少外来警察往里搬运成箱枪械弹药。 (OS)高级警官:现在,远近都知道,你张良银立誓剿匪,一改黔山局面。上峰特别派发了一等一的武器,还有专门的剿匪特警。风光啊! (OS)张警官:上峰如此器重,卑职一定干出样儿来! 朱家朱世南书房·日·内 朱世南合上账册,瞪大眼睛看站在面前的红姑:买回生堂? 红姑:赵先生走了,那儿就空了。我晓得的,那里家什药具都全。黔山就那一家医馆…… 朱世南:可没郎中了啊! 红姑:起了庙还怕没和尚? 朱世南:讲的容易。就咱这地方,哪路和尚愿意…… 红姑:一时没有也不要紧,有我,有我爹…… 朱世南:你? 红姑:我好歹晓得几位药。我爹懂跌打损伤。 朱世南:你是不是想把罗七爷弄到眼跟前,好有照应? 红姑:是。也不是。 朱世南:不是? 红姑:没有医馆,城里城外这么多人,好歹帮帮人,不是好事? 朱世南:可你爹他…… 红姑:医馆开了,再慢慢找能坐堂的郎中就是。我爹忙不过来,还有我…… 朱世南:你不行! 红姑:我是不行。可平常头疼脑热,总还多少…… 朱世南:不是讲那个。是…… 红姑:那是啥? 朱世南: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啊?你嫁进朱家,就是朱夫人。 红姑:朱夫人咋了?哪条写着朱夫人不能给人问病开方? 朱世南:我这儿就写着呢!(冷下脸)你现在嫁了,不是乡里野女子了。怎么好到处抛头露面? 红姑:哦,嫁了人,就蹲了大牢了?连出去做点儿事都…… 朱世南:对了! 红姑:你! 朱世南:这是规矩!规矩懂不懂? 红姑:不懂! 朱世南:不懂我可以教你! 红姑:你有那闲心,教我识多些字更好!我连个药方子都写不来。 朱世南:怎么还不明白啊! 红姑:谁不明白啊!不就是嫁了你,进了啥国姓公的家,就不能见人了吗? 朱世南:明白还…… 红姑:我就要做事! 朱世南:你敢! 红姑:看我敢不敢! 朱世南:你……(气得发抖)你…… 红姑:我咋?不中意?(抄起一摞纸胡乱丢在朱世南面前,粗拉拉磨墨)写休书!(拿笔蘸墨,杵到朱世南面前)写啊! 朱世南气的发抖: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红姑:不写是不是?我替你写! 她扯过纸,狠狠拱了拱朱世南,差点儿给他拱翻,俯身在朱世南身边,认真提笔,却不落下。 朱世南气结无言,浑身哆嗦。 红姑:是不是先要写老大的休书两个字? 朱世南: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红姑:岂有此理?咋写? 朱世南叨咕: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红姑:你不教,有人教!(抄起纸,擎着笔往外)黔山城这么多人,还就你一个会写字的不成…… 朱世南:给我回来! 红姑站住:肯教我了?还是你写? 朱世南气的无奈,胡乱挥手:好好好!怕了你了!不就回生堂吗。我答应!答应!你想做啥,凭你高兴!这总行了吧! 红姑返回,途中无声偷笑。 朱世南颓坐,叹息: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哦…… 回生堂医馆门前·日·外 老匾新妆,鞭炮齐鸣,很多人聚着看热闹,有的欣慰,有的迷茫。 罗七爷笑容可掬地拜谢,钱大勇在旁。 回生堂诊室·日·内 外面还在热闹。 红姑、巧妹在收拾,诊室陈设依旧,却干净明快了许多。 顺娃进来放东西。 巧妹:哎哎哎,看看,咋样? 顺娃笑吟吟看。 红姑清点他手里的书籍物品:齐全么? 顺娃点头。 红姑指房间:没大变样吧? 顺娃看巧妹,不知该怎么答。 红姑:我是问,赵先生哪天回来,要看到还是原先的样子。 巧妹:姐,不是你买下了么? 红姑:不是我买,是朱老财买。 巧妹:那还能……赵先生他……谁晓得,还…… 红姑:一定会回来! 顺娃不觉一惊。 红姑端详房间:搞不好,过不些日子,就回来了。 顺娃大惊,看红姑:你怎么晓得? 红姑缓缓看他,盯得顺娃发毛。 红姑忽然绽出笑容,缓缓转开,拉起堆在脖子边的红色大绸巾,缓缓遮上脸:我就晓得…… 回生堂正堂·日·内 小盛子一身光鲜地给罗七爷磕头:七爷! 罗七爷:快起快起! 红姑裹着头巾,蒙着脸从后堂出:愿意在这儿帮忙么? 小盛子怔怔看她:是……是红姑姐姐么? 红姑撩开蒙面布:认不得了? 小盛子:认得认得!愿意愿意! 红姑重新蒙面。 罗七爷:还蒙着啊?爹都说了…… 红姑:不为你。 罗七爷纳闷。 红姑:他不是嫌我抛头露面了吗。这不,头裹上了,脸盖住了。没话讲了。 罗七爷苦笑:这丫头!朱老财有的受了! 红姑:这不是顺着他吗。 罗七爷:对对对!顺着!顺的好! 红姑:真要依着我…… 罗七爷:依你怎地? 红姑笑,叨咕:没让他叫你爹就是让着他了。 罗七爷:可别!他真要叫,我可吓跑了! 众人哄笑。 红姑却阴下脸。 众人见状,急忙止住笑。 罗七爷一脸愧疚,轻轻拍打红姑:苦命的娃…… 红姑笑:苦啥!(对众人)大喜日子,都哑着干啥?顺娃,弄酒!大勇哥,招呼人!盛子吃肉!东家今天又大喜了!吃个够! 朱家正堂·日·内 朱世南张警官宾主坐。 朱世南:一定出力!一定一定!张警官放心!哦不对,该叫一声,张局长! 张警官:可不敢!还没正式委任。成不成,看这一仗了! 朱世南:只要真用在剿匪上,我朱某人从来都是不吝惜的!你尽管放心!真能平了匪患,这往后…… 张警官起身拜礼:真要是能得朱老爷襄助,此战,必捷! 朱世南书房·黄昏·内 朱世南欣慰看朱子桢:这就对了!办点儿正事儿!好!凭你跟林青贤侄的同窗之谊,我看准办的好! 朱子桢:那我就…… 朱世南欣然写着什么:明天一早就去大账房支银子。 朱子桢:大账房? 朱世南:是啊。这么大一笔,必要从大账房走。不然会乱。 朱子桢脸上掠过阴云,惴惴看朱世南写毕,用印:木香她…… 朱世南盖印:又咋了? 朱子桢:她……这不是去贵阳吗,她也想…… 朱世南:想回娘家看看呢,就在情理之中。(拿起写好用了印的提款凭据递给朱子桢) 朱子桢急忙伸手。 朱世南忽又抽回:不过,老子跟你讲清楚啊,这钱,是办正事儿的!不是拿给你们胡乱糟蹋的! 朱子桢不耐烦地:晓得了!(一把抢过凭据,匆匆收藏,嘟囔)就看着钱亲。 朱世南不满地:你个混账东西!钱一到手就给老子犯浑是不是? 朱子桢:懒的跟你讲! 朱世南收藏印章:娶了这么久,肚子没动静,还东游西逛的。 朱子桢:你……(忽然凝住) 视线里,朱世南正关上一个小柜子,上锁,钥匙往袖子里收。 朱世南白愣儿子:咋,讲错你们了? 朱子桢:没错!你都对!(嘟囔)你不也娶了,弄个肚子我看! 朱世南:混账! 朱子桢做投降姿势,疾出。 朱世南起身还想骂,钥匙落地。 他气馁地坐回,弯腰去够钥匙,够不到,坐起喘息,恨恨看门外,低声叨咕:弄肚子……嘴上轻巧……人毛儿都还没碰着呢! 朱世南卧室·夜·内 豪阔中装点着喜气。 朱世南一副临睡模样,靠在床头。 穿着整齐的红姑把他落在书房地上没够到的钥匙递给他。 朱世南大惊,一把抢过:哪来的? 红姑:吓我一跳! 朱世南急忙揣起钥匙:咋在你手上? 红姑:好宝贝啊! 朱世南:讲! 红姑:那么宝贝,丢在地上就不管了? 朱世南:地上? 红姑:去书房,你不在,这就在地上明晃晃躺着。 朱世南:哎呀!(拍脑门)真是的!你……你…… 红姑:我咋? 朱世南:没……没啥……多亏你捡到了。 朱子桢木香卧室·夜·内 木香收拣首饰,打理行装,很兴奋。 朱子桢拿着朱世南写的提款凭据,悠哉悠哉。 木香:一点儿小钱,看把你美的。别这么没世面好不好? 朱子桢:小钱?一万大洋这可是!一万啊! 木香:老头子不晓得有多少个一万呢! 朱子桢:我晓得他有,可也有不了太多个吧? 木香:当了半辈子少爷,家底都搞不清!废物! 朱子桢:我不管,反正,这一万…… 木香忽然停下,看朱子桢。 朱子桢:看我干啥?老头子讲了,这里面,一分钱都没你用度!(做出防备姿态,防着木香撒泼) 木香冷笑:看把你吓的! 朱世南卧室·夜·内 红姑收拣好杂物,转身看朱世南。 朱世南正往床里角落藏钥匙,发现红姑看她,立刻僵住。 红姑:我碍事了吧?(转身往外) 朱世南草草把钥匙藏在枕下:站到! 红姑站住,背对他。 朱世南下床走近,途中还回头看了一眼压着钥匙的枕头。 他转到红姑面前,殷殷地:我晓得,我老了。这门亲,你心里本是不中意的。 红姑平息自己,平静地:中意。 朱世南:那更好。反正不管你中不中意,拜了堂,我什么都答应你了,这夫妻,总要真真正正做一回吧! 红姑:我不要做,真的是为你好! 朱世南:这……这咋是为我好呢!你…… 红姑轻轻点他额头,朱世南僵住。 红姑手指从他额顶,沿中线缓缓划到眉心:那天逃命,你这里一道血沟。自己看不到。 朱世南猛然抓住她手。 红姑任由他抓着:那是血风的样子。有血风的人,不能动真气!要忌色、怒、悲、狂……不然,啪地崩开…… 朱世南吓得松手,倒退:真……真……真的? 红姑:不信你去找人看啊! 朱世南:我找谁看去啊!由你哄喽! 红姑:哄你呢是吧?(逼近) 朱世南倒退。 红姑忽然解领口扣子:不怕你就来! 朱世南:别别别!怕!(捂住红姑解扣子的手,粘在红姑胸前) 红姑拨开,扣好扣子:也别怕的要死。你那相,照我听到人讲的,该还能治。 朱世南欣喜:真的? 红姑不理。 朱世南:那……那那……咋治?啥样的人能治? 红姑:我就能治。 朱世南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她。 田野·日·外 不少农人在耕作。 远处山峦险峻,近处也不平整,有几分嶙峋,土地却肥沃。 红姑拉着朱世南攀上坡,可见远远崎岖小路上停着轿子。 朱世南气喘不已:这就是你讲的治病啊? 红姑:才这么几步就趴下了? 朱世南连连摆手:饶了我吧!我可从没…… 红姑:从没看过种田是吧? 朱世南点头:谁看那个。 红姑:听到人讲,老早,就有人写了啥诗,专门讲你这样的…… 朱世南:诗?啥诗? 红姑瞪他:不晓得!反正就是讲,吃的肚子要撑破了的,吃不了要扔掉的人,都不晓得谷子咋来的。 朱世南点头:哦,我晓得了……那诗是…… 红姑:晓得有啥用!这些人,要都不做,你饿都眼花了,还诗呢! 朱世南:别那么刻薄,咱们家,对庄户挺宽的。 红姑:那这些人还那么穷。 朱世南:要不怎么说要剿匪呢。 红姑:搭的上么? 朱世南:搭的上啊。这片,是祖上传下来的茅土之田(注:“茅土”典出《汉书》——莽新时期,积重难返。王莽改革失败,为笼络臣下和诸侯,赐予土样,称“茅土”,是一种象征性的分封。后世以“茅土”或“茅土之田”比喻帝王或大贵族对臣下的象征性恩典,多赋予土地形式,是虚的,须受方自力争取才能落实)…… 红姑:啥土啥田? 朱世南:嗨,讲了你也不懂。 红姑:那拣我懂的讲啊!谁要你非娶田里人。 朱世南:反正就是讲,这些田,本该是我家的。可没太做实。 红姑:那是不是,也有一些些算他们的?(指耕作中的农人) 朱世南:算是。可土匪要抽红,原本他们该得的,又交了大半,剩下的,好年景,勉强糊口。年景不好,就…… 红姑:这我就晓得了。土匪挨村挨寨讨。不给就强。(恨恨地) 朱世南:所以讲…… 红姑:盘龙垭抢的最凶!还杀人放火……(攥紧拳头) 黔山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日·内 几个警察围着桌上的地图研究。 张警官居中,指地图:猫儿山做做样子。真招儿使在这儿!(用力捶下去)盘龙垭! 众人唏嘘。 张警官:盘龙垭是最大的一股。铲平了它,能震慑其余! 警官甲:猫儿山未必怕哦。 张警官:就算不能一举铲平,真拼力给一下子,它也大伤元气。到时候,猫儿山就露头拔尖儿,成了最大的。可猫儿山的根基,不如盘龙垭。卢永海又年轻,一旦做大,必然嚣张。到时候,还没到咱们,别家儿就得扰他!咱再趁乱…… 几人领悟,点头,纷纷称赞“高明”、“厉害”、“将帅之才”…… 只有一个年轻些的瘦弱警官皱眉不语。 张警官看他:小佟,你觉着呢? 佟警官:哦,局座高明! 张警官:老张!别喊局座! 佟警官:是。老张,高明!可我刚刚在想,就咱们,打盘龙垭…… 张警官:嗯!这是用心了!没错!盘龙垭险要!别说就咱们现在,就是上面再给加多一倍的人枪,也冲不上去。 佟警官:那怎么办? 张警官:有多大肚皮吃多少饭。靠咱们,当然干不成。诸位,刚刚上峰来信儿,此次剿匪,有军队襄助!据说是能征善战的带队,还有重家伙! 众人惊呼。 张警官:上面还说,军队来了,归地方调动。 佟警官:这就好了!盘龙垭当然交给他们,咱去猫儿山打响儿! 张警官瞪他一眼。 众人唏嘘议论。 佟警官连忙紧闭嘴,埋头看地图。 朱家红姑书房·黄昏·内 专门腾出来的套间,里外都在布置。红姑招呼,帮家丁丫鬟的忙。 书房的形状已很明显,只是书架书橱都空落落的,没几本书。 红姑书房外小跨院·黄昏·内 院子紧邻朱世南的主院落,位置稍偏,地位上不该是主人居处。 院子不大,只一侧有回廊,中间空落落的没有花草。 朱世南拄文明棍看家丁里外忙碌,桂娘在旁,一脸不苟。 玉青忙里忙外很兴奋。 屋里传来红姑声音:这些不要!厚的怕死人! (OS)家丁:那不是能放满架子吗。不然空着多…… (OS)红姑:空着就空着。看不懂,摆在那儿,白糟蹋! 桂娘:真搞不懂,大字不识几个,还弄个书房,真是那叫啥……猴子带帽子怎么来着? 朱世南:那叫沐猴而冠。 桂娘:是吗…… 朱世南瞪她:放肆!她是猴子啊! 桂娘惶恐:不是…… 朱世南:几本书而已,她喜欢,就由她。反正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她真肯坐下翻翻书,懂不懂,识不识的,好过到处疯野! 桂娘:老爷这是拿她当孩子哄哦! 朱世南:她可不就是孩子。 桂娘看房里,撇嘴。 朱世南伸展一下:你还别讲,让她扎扎针,牵着四处跑跑,这身子骨还就是……(伸懒腰)哎呀!爽利多了! 桂娘:粗手大脚的,可不敢让她由着性儿扎! 朱世南卧室·夜·内 朱世南盘腿坐床上,赤背冲外,背上布满粗细不同的针。 红姑轻轻运针,很认真。 朱世南:桂娘跟我讲,不让你随便扎。 红姑:不是随便扎的。 朱世南:桂娘她就那样,有啥不到的,你…… 红姑:懒的理她。操闲心! 朱世南:操闲心?我还是她? 红姑:都是!(给他披上轻巧的绸布,支支棱棱的) 朱世南:舒爽多了……(惴惴地)还睡书房? 红姑小心给他起针:别想东想西的。想多活几天,活的舒坦,心里就别犯野! 朱世南转身:怎么是犯野呢! 红姑扳他:好生着! 朱世南急忙转回,负气地:明媒正娶,怎么是犯野呢! 红姑:说心里,不是面儿上! 朱世南:你这是伺候爹呢! 红姑:我可没这么伺候过爹! 朱世南缓缓转向她:哎我…… 红姑轻轻扳转他:闭、嘴…… 朱世南:不闭嘴!就晓得让人闭嘴!这个家…… 红姑:你作主!晓得! 朱世南:我是娶女人,不是寻郎中! 红姑蹭地猛然拔下一根粗针,朱世南叫苦。 红姑:再啰嗦,禁你了啊?! 朱世南:鬼扯!你真会禁人? 红姑:不信哪——让你连想想那事儿,都浑身难受!不撞墙活不成!要不要试?! 朱世南:不不不!(软下来)怕了你了……我这是……嘿! 红姑偷笑,手伸进蒙着针的绸布,轻轻运针:啥也别想啊…… 朱世南:那不就睡着了。 红姑:睡着就睡着,我这粗手大脚,还搬弄不了你。 朱世南叨咕:粗手大脚……(皱眉)哎,问你,那天,到底咋回事儿啊? 红姑:哪天? 朱世南:啧,就是那天吗,你告诉桂娘,去找水,就不见了…… 红姑:你以为水好找啊。喊一声就来了? 朱世南:不是。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怕你…… 红姑:怕啥?不是好好的。 朱世南缓缓转头看她:好好的? 红姑避开他目光。 回忆镜头: 抢亲当晚,猫儿山卢永海密洞。 卢永海赤膊,红姑站他身后,手指诡异地在他背上摩挲、按压。 卢永海:伤在肩头,你这是…… 红姑:闭嘴!(手下忽然发力按压) 卢永海痛楚:啊!啊!!(胡乱揉掐胸腹处) 红姑:忍一忍! 卢永海满脸豆大汗珠,强忍不动。 红姑的手在他背上缓缓运动,鬼森森地:想要从此不疼,就失了力气。想要留下力气,就得忍着十天半月一阵疼。选吧。 卢永海咬牙:真的假的? 红姑:想要真的有真的,想要假的有假的。 卢永海:怎么讲? 红姑:我的亲事,再不情愿,也是定下的。再怎么,也得交更前赶去,不然,误了他家,也害了爹娘。 卢永海:跟我啥关系? 红姑:废话吗不是!你不抓我,哪有这事? 卢永海:你真能治我这病? 红姑:这不是病,是禁术。 卢永海:啊?!真的? 红姑:不瞒你了,就是我下的。 卢永海瞠目结舌。 红姑:踏实让我走,你还有救。不然…… 卢永海:我凭啥信你? 红姑:爱信不信!(猛地拍他后心一掌) 卢永海闷哼一声,呕出一大口瘀血。 回忆镜头结束。 朱世南追问:啥叫好好的? 红姑唰地掀开绸布,利落起针:好好的就是好好的。啥也没多,啥也没少!听明白了?!(手下有些重) 朱世南强忍:明……明白……明白……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日·内 王步云火刚齐刷刷向张警官敬礼。 张警官: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啊!没想到是二位! 王步云:张局长,前次…… 张警官:二位能来,我这心里就更踏实了! 王步云:我们这次来,是配合地方的。一切听张局长调遣! 张警官:哎,不是局长,要等…… 王步云:听说了,这仗打的好,正式委任。 张警官有些尴尬。 王步云:放心!咱们联手,兄弟敢打包票,你这局长,当定了! 盘龙垭匪巢大厅·日·内 老六惊讶地对报信喽啰:剿匪? 喽啰:三刀哥在下面探得实实的! 老六:多少人? 喽啰:不少!很下了本钱的!听到讲,还有官兵! 老六:啊?!警察加了人还不算,还官兵?! 黔山警察局局长办公室·日·内 王步云:盘龙垭? 张警官:我们觉得是要主攻盘龙垭。还没最后定。 王步云:怎么? 张警官:这不是等你们吗!(狡黠地看王步云)幸好还没最后定。 王步云想了想:那就定吧。 张警官一愣。 王步云:我们此来,全听地方调遣。这是军令。军令如山! 张警官:这……王……营长!王营长是本地出身,山形地貌,也都知晓的。我倒还想讨主意。要是有更好的法子…… 王步云:更好的法子就是,主攻佯攻,不分先后,同时进行! 张警官:这…… 王步云:我们就是为打这仗来的。从出发那一刻起,就当是开仗了。随时可以动! 张警官:不愧是尖兵营啊!佩服……佩服…… 王步云:打漂亮了再讲这些也不迟。我意,佯攻要显露,主攻要隐蔽。我们来了,再怎么隐蔽,也难免露出风声。兵贵神速!不等他们琢磨打探,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警官:王营长的意思…… 王步云:事不宜迟。从我而始,什么亲朋问候都放在后面,就等你张局长一声令下! 张警官骇然:这……这……倒显得我们慢了…… 坎坷官道·日·外 四下是荒芜的丘陵。官道年久失修,到处水洼碎石。 沉重的牛车吱吱呀呀缓行。前面三个疲惫家丁,歪歪斜斜挎着步枪,样子很外行。后面一乘两人轿子疲疲沓沓,轿子吱呀作响,似乎不堪重负。 轿帘掀起,朱子桢露头,一脸疲惫愁闷:这得啥时候才到黔山啊! 行进的轿子·日·内 木香:急什么,不是都算好日子了么,早早送了回去,也用不上。 朱子桢:能不急吗。这么晃晃悠悠的,你不难受啊! 木香闭目养神:忍忍吧。这才刚开头呢。往后有你跑的。 朱子桢:这空头银子,也不好挣啊! 木香轻蔑一笑。 朱子桢:哎,快到的时候,别忘了把你那些东西单独卸下来。 木香:干吗?让我自己背啊? 朱子桢:让老头子看见,你可仔细着…… 木香:看见就看见,都是我娘家带的,关他半个子儿的事! 朱子桢:说的霸气。当我不晓得,你娘家抽风啊,带这么些东西! 木香:朋友送的,行吧? 朱子桢冷哼。 木香:哼什么? 朱子桢:朋友……鬼晓得! 木香凛然,惴惴偷看朱子桢。 回忆镜头: 稍早前,贵阳木香娘家木香朱子桢住处。 鲁师长李林青在,似乎不大投机。 鲁师长冷冷地:这些话,师部去说! 李林青:到了师部,卑职恐怕就不这么说了。 鲁师长:随你便!哼! 木香风风火火回来:舅舅!(发现李林青,面露喜色)哎!你…… 鲁师长:你们认识? 木香:子桢的学长啊。 鲁师长:学长?(凛然瞥李林青) 李林青谦谦一笑。 鲁师长对木香:子桢呢? 木香:还在外面玩儿呢!这可好,不够他玩耍的。 鲁师长:哼。耍……好,耍你们的!(对李林青)记住我的话! 李林青谦恭地:是。 鲁师长对木香:我军里还有事,后天赶得上送你们就送,赶不上就不送了。 木香:舅舅忙。不敢劳动。 鲁师长:好生着。(气哼哼瞟李林青)走不走? 李林青:我等等子桢。 鲁师长重重哼一声,绕过木香,铿锵而去。 木香惊惧看他背影,李林青无声凑到她背后:好吓人哦。 木香吓一跳:哎呀!(急忙躲开)你才好吓人!(瞥见角落里的一堆包裹)这都啥啊?我舅带来的? 李林青:是我带来的。 木香:你?啥东西? 李林青: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吃的玩的,我也不太会挑拣。想着你们反正有脚力帮着拿,就索性多搞一些…… 木香:太客气了!你……这下,他该又得意了! 李林青:不都是给子桢的。 木香兴奋看他。 李林青指几个显眼的盒子:这些带给老伯。剩下才是子桢的。 木香有些失望。 李林青缓缓凑近,低声:自然也少不了给弟妹的心意。 木香不理。 李林青:怎么说呢,我没家室,不懂女人家喜欢什么,就胡乱买,也不晓得合适不合适,还怕子桢误会…… 木香看他:误会? 李林青:一些洋玩意儿,我想着弟妹会喜欢。可又一想,子桢不善那些,黔山又没有。倒像是要他不好看似的。 木香霍然起身:我不跟他讲! 李林青:啊? 木香自觉失口,急忙掩饰:哦……我是说……不用跟我讲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不用…… 李林青:早知道子桢不在,就一并拿进来了。 木香:什么? 李林青:不是说怕他……那什么吗,我把东西留在外面车子里了。 木香:车子? 李林青:朋友的,借来用用。 木香:洋汽车? 李林青点头。 木香:你会把弄那个? 李林青:一点点。东西多,我不像你们,那么多人听使唤。 木香:能看看你的洋汽车吗? 李林青:不是我的。不过,看看没问题。弟妹要是不害怕,坐坐也没问题! 木香:不怕!(一脸兴奋) 回忆镜头结束。 朱子桢回头看木香,木香急忙闭眼装睡。 朱子桢无奈,焦躁地再掀轿帘,喊:还有多远啊?不用再睡野地了吧?快点儿! 盘龙垭匪巢大厅·日·内 匪徒们进进出出,搬运物品、枪械。 丁三刀、老六坐卧不安。 老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是黔山最大的山头,拉这么大架势,不会一点儿不碰盘龙垭。 丁三刀:可狗子确实是往猫儿山那边哨探。这边没有! 老六:那就更不对! 丁三刀:我晓得,声东击西吗!可你再想啊六子,他声东击西,咱就不能也…… 老六看四下忙碌的匪徒:三哥想做啥? 丁三刀:狗子奔猫儿山,咱要是也奔猫儿山…… 老六皱眉:趁火打劫? 丁三刀:万一他们来对付咱,也让他扑个空!猫儿山气色顺,咱就上!里外夹攻,灭了卢永海狗日的!官面儿上还说不好算份儿功劳呢!顶不济,也落个清净! 老六:真要收拾了卢永海,官家也难打得动咱了。 丁三刀:就是这话! 老六思索:走可以!咱都走得!可大当家的…… 丁三刀皱眉:是啊,大当家…… 猫儿山匪巢中心·日·内 卢永海对报信喽啰:去吧。接着探! 喽啰退下。 几个匪首聚拢过来。 甲:大当家,咋办? 乙:还能咋办!打啊! 丙:咱这儿没有盘龙垭险,狗子真拼命打上来,不是不行啊! 丁:是啊!真打上来了…… 甲:多埋他几道,照死里打!狗子没那么大气性。一死人就得软! 丙:你刚没听到啊,不光狗子,还有官军压阵哪! 乙:怕个鸟!拼了就是! 丙:嘴上轻巧。 卢永海:别吵了! 众人住声。 卢永海:走! 众人齐声:走? 甲:走哪儿去? 丙:唱空城计? 乙:不能走啊!这山寨,是老当家的…… 卢永海猛然瞪他,目光如刀。他立刻噤声。 卢永海:我没讲走了不回来。 丁:往哪儿? 卢永海皱眉:往哪儿也不能等在这儿! 盘龙垭小竹楼·日·内 李莽冷冷看老六和丁三刀:主意是好主意。使得! 老六:可大当家…… 李莽缓缓闭眼:我这样,活着比死了强不到哪儿去。 丁三刀:大哥!别这么讲!你是山寨之主,你…… 李莽:你们都去,我留下!命好呢,还能再见。命不好,就下辈子见! 老六:大当家!你……不!弟兄们宁死,也不会丢下你…… 李莽苦笑:真要那样,你们就不来跟我讲了。 老六丁三刀愕然,齐齐埋头。 李莽:山寨,弟兄,都该保。可说到底,还是弟兄要紧。没了人,山寨保不住。有人,丢了地方,还能夺回来,都为我一个废人拼死了去,那才是蠢蛋! 丁三刀:要不这样,大哥——让老六带人走,我留下跟你…… 李莽摆手:用不着。 老六:或者,趁着早,先请大当家的离开,然后咱再…… 丁三刀:只怕来不及。地方也不好找。(皱眉,看李莽和老六,沉吟地)不过六子,你倒提醒我了,(看李莽)咱这儿沟沟坎坎的挺难蹚的,大哥要是不嫌委屈,找几个贴心弟兄护着,就藏在山里啥地方,只要藏的好…… 李莽闻言一凛,脸部微微抽搐。 老六皱眉,看丁三刀,缓缓转向李莽。 李莽平复,微笑:难为三刀这么用心…… 丁三刀有些不自然。 老六不察:有啥地方呢?不能太憋屈…… 丁三刀:我倒是晓得,后山有个挺浅的天坑,下面地方不小…… 老六机警看他。李莽面如止水。 黔山东门·黄昏·外 王步云火刚率队隆隆出城,带着重机枪等重武器,路人侧目。 朱家红姑书房·黄昏~夜·内 红姑正点灯。 玉青拉着巧妹跑来,都喊“姐”。 红姑一愣:你俩咋凑一块儿了? 巧妹:玉青带我进来的,不然找不到你。 红姑:咋了?是爹有事还是你有事?还是医馆? 巧妹:都不是。是……我看见二师兄了。 红姑:二师兄? 巧妹:哎呀,就是王步云。 红姑;我晓得是王步云。哪儿见的? 巧妹:街里。带着好长好凶一大队兵…… 红姑一惊,叨咕:剿匪。 巧妹:啥? 红姑:朱老爷说要剿匪……他们奔哪儿了? 巧妹:那哪晓得。我喊他都像没听见,好多人,踏的街都颤呢! 红姑眼珠急转:虎哥……他们要去……跟虎哥要是打起来…… 巧妹:啊?! 红姑:告诉爹了么? 巧妹摇头:爹回去看娘了。 红姑颓然坐下。 巧妹焦急地:姐? 红姑沉吟地:他走他的,你喊他不应,就当没看见…… 巧妹:啊?(看玉青) 玉青惴惴看红姑。 (叠画) 红姑胡乱翻看一本书,心神不宁。 巧妹凑过去看,心浮气躁。 玉青伺候茶水。 (OS)队伍行进声。马蹄声。嘈杂人声。 旁白:深宅大院里的红姑,不能确切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可冥冥中,她能感觉到,这一夜,一定会发生大事。 (叠画) 入夜,巧妹歪在红姑肩头睡着,红姑也打盹,书掉了,惊醒。 玉青在灯下做针线,急忙放下,拣书。 旁白继续:因为,王步云来了。她并不了解王步云,可还是不情愿地认定,他的出现,将会带来凶险和死亡…… (叠画) 深夜。红姑独守枯灯。 巧妹踏实睡在竹榻上,盖着被子。 玉青歪在藤椅里,盖着红姑的衣服,睡得很沉。 桂娘推开一线房门,发现玉青睡觉,气冲冲进来要叫,红姑制止,手势、神情严厉。桂娘惴惴退出。 红姑冲过去关死门,又打开,呆愣愣看门外。 旁白继续: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内心真正不安的到底是什么。朱家的院子实在太深太大,困的人不知所措…… 盘龙垭垭口·夜·外 枪声密集,火光飞窜。 一块怪石后面,王步云悉心观察局面,忽然命令:停止射击! 12-36 山道·夜·外 匪众疾奔。 老六追上丁三刀:三哥! 丁三刀:那边还打呢? 老六:差不多了。我让弟兄们留一半儿子弹,分拨儿撤。 丁三刀:好! 老六:大当家的藏好了? 丁三刀:放心。 密集枪声传来。 丁三刀兴奋地:听,猫儿山! 老六:等等! 丁三刀:咋了? 老六:没咋,听听仔细。 队伍停下来,老六丁三刀侧耳聆听。 老六不安地:我还是不放心大当家的。 丁三刀:放一百个心吧!除非…… 老六:啥?(警惕地看他) 盘龙垭后山浅天坑(同11-54)·夜·外 坑底,李莽无力靠住洞壁,身边四个匪徒持枪警戒。 匪甲:咋不响枪了? 匪乙:是啊!大当家,该不会是…… 李莽:他们发现山寨是空的了。 众匪惊愕。 盘龙垭垭口·夜·外 大怪石及附近,几挺轻重机枪高度戒备,对准垭口。 一些士兵手脚并用往垭口里攀登。 火刚不安地对王步云:万一有埋伏怎么办? 王步云:应该不会。他们相信这道天险。要么拼死守住,要么就干脆引咱们进去。可刚刚……我看明白了,都不是。 火刚:我说万一。这要是里面给一梭子,爬上去的弟兄,可就…… 王步云: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火刚凛然。 王步云:注意那个破碉。让你那个神枪手瞄着,哪儿发火往哪儿招呼! 火刚:是!(疾去) 盘龙垭后山浅天坑·夜·外 李莽:他们会上来。 匪甲:我去撂倒他几个! 李莽:昏话!不要命了! 匪乙:就算不要命了,也得保着大当家的! 李莽:我倒想让你们都走。 几人齐声:走?! 李莽:我一个人在这儿,弄不好更安全。 话音未落,一块大石从天而降,嘭地把匪甲砸得没影儿了。 剩余几个匪徒纷纷举枪:谁? 李莽:别开枪! 一个黑影倏而落下,凌空嘭嘭嘭几脚踢翻几人。 李莽惊呼:千万别开枪!不然全完蛋! (OS)阴森沙哑的声音:不开枪也都得完蛋! 两个匪徒的枪顷刻间被打飞,唯一持枪匪徒刚拉栓指过去,黑影倏而跳开,他枪口正对李莽。 他一惊,急忙转向,黑影一脚袭来,嘭地踢中他太阳穴。 李莽:好身手! 黑影利落打晕几个匪徒,背对李莽矗立:你看得见? 李莽:听声儿。 黑影:好耳朵啊! 李莽:黑天挡眼,挡不住耳。更挡不住心眼!(“眼”字读大音) 黑影缓缓转身:心眼?(“眼”字读大音) 李莽:功夫再好,也不能包打天下。做人行路,还得靠心! 黑影逼近:你的心呢?掏出来我看看! 李莽:可以!不过,看着八拜为交的情分上,最后卖我个人情。 黑影:八拜为交? 李莽:难道你龙虎没跟我李莽磕头拜过把子? 龙虎一惊,蹲下欺近:你早听出来是我? 李莽:能听出功夫,还会听不出人? 龙虎:你想怎样? 李莽:这该我问。我晓得,欠了债,总要还。其实,从你上山来的那天,不,更早,是从你,拿那五杆枪来借道儿的那天起,我就晓得,会有这么一天。 龙虎一惊。 李莽:干的漂亮,没看错你!(惨笑)老实讲,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的都不耐烦了…… 龙虎:你那么想死? 李莽:你要是我,就会晓得,死,不是最难受的。 龙虎:那还让我卖什么人情给你! 李莽:不为我。(指几个匪徒)是他们。我该死。他们不该。我想死。他们不想。 龙虎愕然。 孟家村坝子边缘崖底·日·外 孟老大的坟(参见2-38)被草草临时打扫了。 龙虎破衣烂衫,端放血淋淋的布包袱(李莽人头在内)在坟头,跪拜。 王步云驱马而来,立定在不远处。 龙虎察觉,缓缓起身,不回头。 王步云下马,牵着走近:虎哥。 龙虎稍稍激灵一下,随即镇定:到底让你找到了。 王步云:兄弟心意相通吗。 龙虎缓缓转身:该做的,我做完了。要杀要抓,随你!哥成全你立功。 王步云轻轻摇头:你还好多事没做呢。 龙虎苦笑。 王步云指坟头上包裹着的人头:李莽吧? 龙虎回瞥一眼:如假包换! 王步云:不怕他手下找你寻仇? 龙虎摇头。 王步云:那就回去,做了他们的新寨主!从今往后,盘龙垭地盘,就归你了!(上马)记得么?我早就跟你讲过! 龙虎怔了怔:盘龙垭怕是没了。 王步云:没错!不过,那是战报上写的——尖兵营经一夜苦战,尽逐盘龙垭匪徒,荡平匪巢!回去收拾收拾就是。(打马疾去) 龙虎怔一下,疾追:步云! 王步云不回头:战报还会写,黔山警方同夜荡平猫儿山匪巢! 龙虎追着喊:啥? 王步云喊:我部还有重要任务,后会有期!(远去) 龙虎停下,皱眉,自语:重要任务?(茫然看王步云消失方向,叨咕)啥叫任务? 第十二集完 (图片来自于网络) 尊重原创,文末点个赞呗! 《作家荟》微信号stzx12345678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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