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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丨小说】陶冶《掉线》(上)

 作家荟 2020-11-03

【阅读悦读丨散文】陶冶《乡关何处》

文/陶冶

【作者简介】陶冶,为生存不懈地努力奔波,其实最想做的是用文字将人生的感悟积累。2013年开始学习写作,曾在《自强文苑》《中国魂》《中国文学》《作家在线》《东方散文杂志》等刊物与网络媒体发表。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仲春时节,满世界荡漾着花的芳香,千缘宾馆院内几株迟开的海棠娇艳妩媚,在那株绽满白花的老梨树下显得有些妖冶。天沉着脸,阴郁的空间荡起清风,梨花缤纷,海棠低眉,恰似宝玉“娇羞默默同谁诉”的意境。

施德用门卡划开了宾馆的212房门,与新结识的小女友进了房间,反锁了房门,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又急不可待地脱掉女友的外衣,将年龄可作自己女儿的小女友拥倒在床上。此刻包里的手机“嘟嘟……”地响了,施德松开了已被点燃欲火的小女友,取出了包中的iPhone6,他看到屏幕上显示是“义哥来电”,便按了拒绝接听,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他解下了她黑色镂花的胸罩,那对高耸白嫩的乳房便在他的掌中了。“嘟嘟……”床上的iPhone6又响了,他伸手抓起手机,屏幕上仍显示是“义哥来电”,他不耐烦地按掉了电话扔在床边,紧紧地搂住了裸露着上身的小女友,狂吻着她那张白皙清纯的脸,她闭上了可爱的眼睛,身体在微微的战栗,双手轻抚着施德略显肥胖的的躯体。

床边的iPhone6发出了“铮”的一声短信提示,施德抬头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施德,你儿子在我手里,快把燕子电话告诉我。”是义哥发来的短信。他忽地松开了女友坐了起来。

小女友睁开渴望的眼睛撒娇地柔声道,“哥,你干嘛啊?”

“雨儿,你等一下,我得打个电话。”

施德慌张中拨通义哥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爸爸,义伯伯给我买的薯片可好吃了……”

没等儿子说完他便急切喊着,“义哥,义哥,我是施德,听我说。”

“嗯,我是刘义,你先说。”

“义哥,求你了,看在多年的朋友情分上,你可别乱来啊,欠哥哥的钱我马上给哥哥打过去。”

“哦,好啊,嘟嘟……”电话断了。

施德急切地重拨义哥的电话,可对方像是关了机,总是无法接通。尽管他反复重拨,电话里始终提示“对方电话无法接通”。

房间里空调吹出的冷气并没能阻止施德头上冒出汗来,他那熊熊欲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浇灭。他有些乱了阵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匆匆地徘徊,仿佛床上根本没有躺着裸身的妙龄女子。


施德做梦也没想到他昔日的好朋友会用这种方式向他讨债,他开始反省自己,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刘义,他在悉数多年来刘义对他的好,自责不该赖账不还刘义的钱,不然怎会出今天这事啊!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是啊,六十万对刘义来说是个天大的数目,他这十几年的生意最多也就积累百八十万,六十万都填到我这个坑里了,也不怪刘义去法院起诉,放到谁身上都得这么做,那是他养老的钱!可当时我的确有我的难处啊,不过这两年我是有能力还他的,为什么又没还人家呢?我要养两个家,要让她们过富裕的日子,我又那样喜欢新鲜的女人,要搞定女人就得用钱来铺垫,没钱哪行啊,我的钱拿到手也不容易啊,怎会轻易吐出去呢?无非危及到我的安全,否则……

施德仍在下意识地反复拨着刘义的手机,iPhone6里依旧是不断传回“此用户无法接通”“此用户无法接通”。他坐立不安,惶惶期待。小女友已穿上了衣服,坐在贵妃椅上补抹被施德大嘴蹭掉的口红。

施德是个睿智、精明的人,尽管没念过几天书,二十岁就从乡下走出来在建筑工地学瓦匠,那时的建筑业不像后来搞得如火如荼。他很早就开了窍,开始是小打小闹,向施工单位承包人工费,这样他的腰包开始渐渐鼓起来了。他很会抓人的短板,善于攻其软肋,从包人工费到包工包料,后来竟承包起整栋的楼房。他从最底层做起,谙熟人与工程的关系,左右逢源,他兜里的钱无不花在刀刃上。

他在工程运作中总喜欢打娴熟的温情牌。他生长在北方,知道在秋季北方城里居民要储备冬天里食用的大葱白菜,于是,就在深秋的一个周日里,他去郊外买了最好的大葱、白菜,拨通了建设单位工程负责人的家中电话,“喂,吴处长你好,我是施德。”

“哦,你好,有事吗?”

“那什么,给你送点大葱白菜,都是家里种着自家吃的,无农药无化肥,纯绿色食品。”

“这样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也不值几个钱,我就把菜卸你家楼下,你也不用下来。”

“那哪行,咋我也得下去啊!”

施德卸完菜,吴处长也下了楼,非常客气的请施德上了楼。其实施德的目的就是想熟悉一下门径。秋去冬来,年关里施德携结发妻子按响了吴处长家的门铃……

于是,工程结算时便一路绿灯,施德挣个盆满罐满。

施德不仅懂得攻于心计,在基本建设行业里摸爬滚打久了,也积累了丰富的管理经验,在施工管理上他很优秀,在他后来承揽的高层建筑曾摘得过“鲁班奖”的桂冠,这是国内建筑领域最高荣誉。

后来他还是垮掉了,究其原因,其一是工程款的拖欠;其二是个别开发商赖账;其三是最致命的,一开发商勾结房地产官员,一女多嫁式卖房,然后卷款逃出了国门,尽管十几名房地产官员受到不同程度的党纪国法制裁,而拖欠施德的几百万的工程款至今无处讨回,昔日施工的别墅群犹如弃儿,荒废在无人问津的旷野里。

施德败下阵来,豪车顶了债,办公地点的房子顶了债,施工设备也顶了债,欠下了农民工及管理人员的工资,还欠下了好朋友的债,他把脸一抹搭,手机一关,消声匿迹了。


年近花甲的刘义,站在乐天商场门前,一只手握着掉了线又被关掉的手机,另一只手牢牢的牵着施德的儿子,他叫良良,五岁多了,是施德与小媳妇儿燕子非婚所生。

刘义陷入了复杂的纠结中,戏剧般变化的往事如电影一样一幕幕闪现在眼前。

应该说刘义是施德的贵人,在施德刚起步时就与他相识了,建筑业高大上,施德跃跃欲试,刘义便帮他招兵买马,凭借自己的为人义气、厚道,又在施工单位做过干部,便在人脉圈里为施德网罗将才。当施德钱打不开点时,刘义便是他临时提款机,曾有一年,大年三十施德找刘义要借五万元钱,那是刘义感觉很不爽的一件事。正在忙着年夜饭的刘义接到了施德打来的电话,要他马上去银行给取钱,按老理,这年下是收钱的日子,哪有往出借的道理,何况全家老少十几二十口人都在等候着年夜饭的团圆。可没办法,刘义是个非常义气的东北汉子,也许是十几岁时读《水浒传》的烙印太深,也许是遗传基因,谁知道呢。朋友需要就是自己的需要,想办得办,不想办也得办,刘义就是这么个人,为朋友两肋插刀嘛。

当然施德也是逢人便讲,刘义是最仁义的大哥。随着施德事业的膨胀,难免周转不灵,在刘义处借个十万二十万的便成了家常便饭,有的能及时返还,有的便成了陈债。施德的帝国垮塌前,刘义一直蒙在鼓里,得知施德崩溃后,他仍坚信朋友不会坑他,因他帮助他太多了,胜过自己的亲兄弟,六十万确是他赖以养老的钱,二十多年的至交哪能等同社会上的凉薄。再说他还有豪车,有房产怎会薄了友情?

刘义还是后悔了,后悔他忘记了施德是个惜命之人,在债主的恐吓中他选择了保全自己。刘义第一次认识到他的那个“义”字这么不堪一击,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击得粉碎。在一个一切都以金钱为追求目标的社会里,人们已变得六亲不认。

刘义确实后悔了,他将近两年没有联络上施德,昔日的好朋友像是在人间蒸发了。施德给他出具的欠条快要走出法定的有效期,六十万的欠条将要成为几张废纸,又无法联络上欠债人。刘义开始怀疑自己为人处事的正确性,整天闷闷不乐。终于有一天他悟出了人情的虚伪,他决定去法院起诉。

刘义在开庭那天在法庭上见到了施德,施德对刘义仍是既尊重又客气,像是双方从没发生过不愉快。刘义反倒觉得很尴尬,感觉像是自己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法官以调解的方式,判定施德在两个月内将所欠刘义的六十万款项还清,双方签字画押,庭审结束,人民法院又成功地调解了一起经济纠纷案件,化干戈为玉帛。

两个月匆匆过去了,刘义有些恨这荒唐的时间,因为他尚未见到一分施德的还款,也未接到一个施德歉意的电话,那张盖有血红的带有国徽章子的法庭调解书如同一张废纸。两年的诉讼有效期在刘义的无奈中走到了尽头,只有申请执行方能保持此案的有效。

申请执行倒是很轻松,绝无复杂过程,只不过是案子从此便空挂在了多如牛毛的未结悬案中。

刘义已心灰意冷,今天与燕子的巧遇倒像是绝处逢生。施德的电话让他茅塞顿开,邪恶竟生出莫名的力量,沸腾了刘义浑身的血液。


天下有好多巧事,就像《水浒后传》中说,金兀术大军正愁无法渡过黄河,夜来北风朔朔,寒冷难耐,黄河竟封冻了。《金陵春梦》中说西安事变第二天,何应钦派飞机轰炸西安,西安却被大雾笼罩,无法找寻目标,飞机无功而返。

今天的巧事就发生在刘义身上,刘义本是个不爱逛街的人,下岗以后在科技一条街租了个档口,经营电脑耗材,每天守着档口一晃就是十多年。这一两年生意不景气,从前的关系也都不灵了,有时就提前关了档口去附近新兴的商场里餐饮排挡那喝点闷酒。

刘义进了商场,刚上一楼的滚梯,身后有女子轻声地招呼道,“喂,前面是义哥吧?”

刘义转回头,看到两阶落差下一领着个男孩的女人,低领口处膨胀着呼之欲出的酥胸,恰入刘义居高临下的眼眸,刹那里想起这对丰满的尤物当年是何等的诱惑,让施德挥金如土。“哦,是燕子啊,这是良良吧?真快啊!长这么大了。”

在二楼他们下了滚梯,刘义摸摸燕子领着的男孩头,“虎头虎脑,像他爸,你也没咋变,还那么年轻漂亮。”

“哪里啊,我都老了,过了三十了。”燕子有些娇嗔地说道。

“施德咋没和你们一起来?”刘义试探地问道。

“他呀,可不是追我那阵了,这不,外地又揽个工程,半月、一月的能回来一次,还好,有良良陪着我,也不寂寞。”

“哦,哪天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想见他。”

“好,我一定告诉他,你们哥们那么好,这几年咋就不走动了呢?我问他,他不让我瞎打听。”

“唉……”刘义欲言又止。

“义哥,麻烦你给我看一会良良,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你去吧。”刘义伸手领过良良。

“良良,说义伯伯好!”

“义伯伯好!”良良听话地说道。

燕子去卫生间了。

刘义领着良良原地等了二十几分钟不见燕子回来,却来了几个维修工人让刘义他们离开那里,要做滚梯维护,随即将滚梯口处那块空地用防护板围了起来。

二楼是食品超市,刘义被挤进了超市过道,良良见琳琅满目的食品便嚷着,“义伯伯,我想吃薯片。”

“好,伯伯领你去买。”

刘义给孩子买了薯片回来仍不见燕子身影,良良也在吵着要找妈妈,他有点着急了,可又不知燕子的手机号码,咋办?那就打个电话问施德要一下燕子的手机号码,尽管他知道施德已很久不接他电话了,试一下吧。

于是,刘义才拨通了施德的手机。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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