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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

 淮阴语文 2020-11-18

两小无猜

                     文/三月

       两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路过我的启蒙学校。几排破旧的红瓦房,墙脚布满了深褐色的青苔,墙面久经风吹日晒,历尽岁月的沧桑,已经风化。房顶上随处可见散乱的瓦砾。四周密集茂盛的白杨树下杂草丛生。我的心瞬间掠过一丝凉意,伴着寒风冷彻脊梁。
       
我竭力地寻找记忆里的母校,土围墙不知在何年没了踪影。我们玩耍的快乐场所——操场没啦!校园里的一棵棵老柳树呢?粗壮的大槐树呢?还有槐树枝丫上吊着的一个大铁铃都随着那些树木而消失了。学校早已废弃,他像一个孤寂的老者守在那里一年,二年,三年……
   

      岁月就像汩汩流淌的河流一去不返,然而,这时我却盼望有奇迹出现,我童年时的玩伴,他能路过这儿吗?哪怕早已互不相识,或是擦肩而过,我也心甘情愿。

       是的,就是在这条小路上,我抱着书包,踢着路边的狗尾巴草,一步一回头……不行!这样还是走得快了点,干脆退着走,我怕很快就要转弯,一转弯就会看不见我恋恋不舍的学校,还有学校里的那个他,我童年时的玩伴。我多希望他能站在校园外目送着我,然而我太天真,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甚至有点怨恨那个下了“逐客令”的数学老师,离小升初考试还有三天呢,就把两个报考重点中学的学生给“撵”回家。那条短短的乡间小路,我却走了很久很久,最后才明白再美好的情景终究会散去,我不再犹豫,一转头飞快地跑回家。
   

       升学后,新的环境里,我似乎忘了那个男孩,但是,没多久我才发现我忘不了,感觉班级里的男生都怪怪的,特别的陌生。更没有对新学校男生有着某种好奇,仿佛他们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一直沉默不语。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个男孩,瘦瘦的,小麦肤色,薄薄的嘴唇,微细的眼睛,眼睫毛短短的。他的个头略高我一点,课间操竟然排在我的前面,下课时玩着玩着就跑过来找我弹玻璃球,有时两个人相互耍赖。我们在一起折纸掼包,我总是输多赢少,我又开始耍赖,但从没打架,他有时气的面红耳赤,也只好作罢。下次还是不约而同的在一起玩耍。我们一起跳绳,踢毽子,他竟然忘记他是男生。而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生,因为男孩子的游戏我样样会做。特别开心的是在阳光明媚的三月初,我们一下课就会跑到校园后面的沟坡上拔茅尖,口袋里装得鼓鼓囊囊,我们扒着茅尖,吃得津津有味。我们追逐戏闹,那天真烂漫的笑声时常回荡在校园四周。他的学习成绩一般,时常抄我的作业,每次看他抄作业我内心窃喜,美滋滋的,我希望他什么事情都来求我帮忙,我就是要比他优秀,要胜他一筹,我才有自信和成就感。
  

       有一学期,他的课桌被老师安排并在我的一起,我暗暗自喜。他更方便抄作业,我也喜欢一抬眼皮就能瞄见他,我要把他收在我的眼底。我要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一天中午,他拿走我文具盒里的一支新铅笔,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也不懂我是什么心理,他拿去写字我反而比自己用还高兴。谁知他把我的笔又给别人,而且小刀削了还剩一半。他还给我笔的时候,我随手扔了。他很尴尬,我第一次看见他脸色泛红。他默默地跑到操场边上的小店里买回来一支新铅笔还给我,我好没趣,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一支铅笔就这样在我和他的课桌上来回地还来还去,最后,我和他谁都没拿。铅笔便宜了那些调皮的男生。没过几天我们忘了前面的不愉快,又一起学习玩耍;一起跑到学校附近人家去按井水灌入酒瓶,放点糖精喝得那么开心;一起去偷拽地里的麦穗放在手心搓揉几下,用嘴一吹,吹去麦芒,剩下来青青嫩嫩麦粒放入口中,嚼着甜甜的,美美的……

       他家在学校西边不远,我家在学校东边较远。每次放学回家我们的路是相反的,我多少次有意无意地回头望着那个穿着浅粉色小衬衫的男孩离开隐去,我都会想,要是我们两一个队里多好,可以一路唱着儿歌玩到家。
   

       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以他的成绩只能考入邻村的一所中学,我如愿的上了我理想中的学校。一个暑假,他们学校补课,同学邀我一起前去,我十分肯定他就坐在后面。我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回头。虽然从没有过流言蛮语,没有耳鬓厮磨之嫌,就是感觉自己突然就长大了,不再是弹玻璃球、掼掼包、拔茅尖时那种天真烂漫毫无猜疑的孩童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到那两小无猜的童年时光。下课后,男生女生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大群,聚在一块谈笑风生。突然,不远处有人叫那男孩的名字,我情不自禁的回头寻视,一群男生中我却分不清哪个是他,仅仅两年,怎么都长得一样的,高高的个头。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疏远,渐渐的陌生了,不再是我童年两小无猜的玩伴。

       从那以后,我和那个男孩再没有遇见。我们渐行渐远,慢慢的只剩下他的影子留在脑海里。

       十年后,偶尔会想到:那个男孩,他长成什么样子?应该高高的个头,应该胖了。二十年后,还是偶然想起童年的玩伴,他现在做什么?早已成家立业了吧,可能很早就不住学校西边那个家了吧?中学时,我去过他们队里,去找我要好的同学。我望着他家的门口,希望他能出现,就像琼瑶小说一样来一次偶遇,哪怕熟视无睹,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个微笑也没有,都没关系。那只是我的一面想法,有关他的消息很容易向同学打听到,但是我从没去询问过,也许是故作清高。很早以前,曾经听母亲无意中说过,那个男孩来过我家,我只是听,当然母亲全然不知道我的想法。我不问任何有关他的话题,我明白他来我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工作。他也许早已忘记那个纯真年代,天真的我们做着天真的游戏。我又何必想得太多。就在几年前,我的好友聊天时无意中说到那个男孩,因为她们惊奇他做爷爷了。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读书早点成家立业本来理所当然。只是幽幽地感叹:时光啊,跑得太快!

       又一个偶然,堂姐拉我入群,说是小时候的同学。结果发现都是高年级的哪有我熟悉的人。无意中我看到了孩时我的玩伴的名字。不管群里有多热闹,我们之间没有互动,没有点开对方的想法,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也许他就在离我不远的一个城市,那又怎样,我们是两条平行的轨道,是人海茫茫中来来往往的过客。我恍然醒悟,原来是做了个童年的梦。梦醒时,心已释然,再无纠结。往事沉默,无论它曾有多快乐,绚烂,最终只成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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