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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实:卖马

 愚伯的自留地 2020-11-25

文:南山松

图:来自网络

在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大集体模式的生产队已不复存在,以前所置办的农机具、用具及牲畜等财产作价,平均分配到各互助小组。

互助小组主要以农户自愿结合的形式组成, 我们联合了八家,由伟超牵头任组长,成员有伟华、建华、康兴、卫红等。通过抓阄,我们组分得生产队最大一个石磙和一匹大马。

这马全身红彤彤的,体大膘肥,鼻梁正中间有一道白色的印记,既漂亮又威武,真可与小说中三国关二爷的赤兔相媲美。它嘶叫一声,大概能听三五里远。

最初我们先委托一户喂养。但值班,每天必须两户。因马太烈,一户难以完成任务,草料全组负责。过了几天,大家发现饲养马匹不是简单的喂料就可以的,它需要耗费大量精力,还需要一定的技术, 一直喂着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卖,要处理。

说起卖马,这对当时的农家人而言,可是一件大事。于是经商议,全组八家一个不能少,都要参与。于是,我们像运动员入场式一般,两人一边一个牵着缰绳,高举手背,嘴里吆喝着,让众人闪开。在集市上,我们是一小时换两次班,那马看到别的马就乱拧圈子,不可有一点点疏忽。

前几次赶会卖马中,现在想来有笑话,也有惊险。记得第四次赶张五楼会,有一位老者挎了半鸡蛋路过,那马正在绕圈儿,只听“咣”的一声响,那马一抬蹄子把从老人胳膊上的箢子,给踢了下来,老人也随即倒在地上,我们几人慌忙上前,将老人扶起,还好人没伤着,只是惊吓。

于是我们安慰了一番。一数鸡蛋,共拿去50个,一下烂了31,老人脸阴沉着,非要我们赔15元钱。我们再三争辩无济于事,老人态度坚决,不依不饶。调皮的卫红,眨眨眼,伸了伸舌头,说:“这老头儿好难缠呀”。

组长伟超上前对老人好话多讲,“您老放心,不要怕,钱,我们是要照付的。”结果还是我们凑齐了15元递给了老人,这时老人才有点儿笑意,在一片“您老走好!”声中,微笑着和我们告别。

逢四九日,便是鱼城会,我们一早出发,早早到达了牲口市。就听一人吆喝:“吆嗨,谁要能买下这马,非得准备副棺材板不可”。看那人倒八字眉,嘴上长着山羊胡子,一看就只是爱惹是生非之辈。

于是我们几个就围了上去,身材强壮的伟华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你说这话啥意思?”“你为什么说这话?”起先,那 “山羊胡”人还挺凶,拒不认错。伟华举起的巴掌眼看就要扇他脸上,那人一看情势不妙,毕竟我们八九个人,也是人多势众。

于是,“山羊胡”奋力挣脱了我们的纠缠,边吵边退,还硬着头皮咋呼,“你们等着,我找人收拾你们”。卫红也提高嗓门回应,“你别走啊,我们现在就分个高低”。最后还是让他溜掉了,后来听说那人是鱼台县周堂的牲口经纪,一贯在这里欺行霸市。

市场上牲口的交易,还真是一门小学问。牲口的价格,没有明码标价的,价格都是经济人之间,在袖筒里用手指抠出来的,卖方说八,买方则不动声色,做个捏七的手势。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袖筒里完成,外人是无从知晓的,即使生意不成,也不影响卖家继续叫价。

我们的这匹马经过几个集的试价,得知大概能卖460元左右。在交易过程中,也许康兴想试试才学到的抠手指议价,擅自与买方扣了手指。在这方面,他是一知半解,结果买方一人付钱,两人就把马接了过去。

待我们数钱时,发现只有400元,这明明还差几十元啊。“钱给清了哦,是你们的人同意的!”买方说。

我们都把目光投向康兴,他才支支吾吾的告诉我们,是他与买方扣错了手指,大家于是愤恨的一起责怪他。他也非常悔恨的耷拉着头。没办法,我们只能反悔,向他们要马,买方当然拒绝了。

我们就说要到鱼城派出所报案,他们态度也不示弱,最后还是邻村经纪人道武,看我们这种局面,主动出面和买方沟通,好说歹说,对方答应再增加了50元。我们双方这剑拔弩张的气焰才平息了下来。

为了消除几天来的疲劳,放松下心情, 我们买了三元钱的熟花生作为犒劳,找个阴凉处席地而坐。大家正在吃着, 一声马的嘶鸣声从北面传来,那是我们马的叫声,刚送进嘴里的花生米竟然忘记了咀嚼,我们不约而同站了起来,眼睛凝视着街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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