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工业时代中精神美的捍卫者

 译言 2020-12-07

薇拉·凯瑟,1873年12月7日出生在美国弗吉尼亚州,幼时随父母迁居到内布拉斯加州,在这里,世界各地移民们正在开拓荒土,付出了汗水甚至生命,薇拉目睹他们在面对艰难困苦时的勇敢无畏,了解了他们思恋故土的乡愁和对未来的期望,也见到了物质文明的创造对传统道德、精神文明的冲击,这些成为她一系列以拓荒者为题材的小说的灵感和素材。从内布拉斯加大学毕业后曾任中学教员、记者和杂志编辑。1912年开始专事写作。早期作品受亨利·詹姆斯的影响。后来听从女作家沙拉·奥纳·裘维特的劝告,以自幼所熟悉的西部边疆生活为题材,创作富有地方特色的作品。1922年获得普利策奖。薇拉一生中共发表了十六部中长篇小说,五十五部短篇小说,两部诗集,一部散文集,以及其他论著八部。这十六部中长篇小说包括《啊,拓荒者!》、《云雀之歌》、《我的安东尼亚》、《一个迷途的女人》、《教授的住房》、《死神来迎接大主教》等。

她的语言清新淡雅,流畅自然,犹如大草原上淙淙的溪流,汩汩流过读者心田。凯瑟在她的作品中赞扬开拓者,是美国文学史上最后一个其作品带有浓厚描写地方色彩的代表,也是一个刻画妇女形象,表现出妇女意识的作家,小说《啊,拓荒者!》就成功地塑造了令人难忘的坚强女性的形象,被公认为近代美国经典作品之一。她的作品被誉为美国文学中的“珍珠”。在略显浮躁的20世纪美国文坛,她是艺术良知的持守者和道德勇气的体现者。今天,她越来越受批评家们的重视和喜爱,近年美国批评界认为她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

【书名】一个迷途的女人(A Lost Lady)

【作者】 [美] 薇拉·凯瑟(Willa Cather)

【译者】吴晓昆、陈铭桢、李梅华

【责任编辑】吴晓昆

【作品简介】

故事主要发生在美国西部伯灵顿铁路沿线的甜水镇,讲述的是女主人公玛丽安·福里斯特从一桩婚姻走向另一桩婚姻的命运波折。

聪明美丽、高贵迷人的福里斯特太太与年长她25岁的丈夫在甜水镇过着富足的生活,。在全国性的金融危机来临时,他们家出现了严重的经济危机,福里斯特先生的身体也因此一落千丈,不久后便因中风去世。福瑞斯特太太背离了他丈夫在世时的为人处世原则,与俗不可耐的人同流合污,走上迷途。

小说因表现了在物质文明冲击下古老的拓荒精神的黯淡,表明了作者对西部社会越来越物质化、金钱化的不满,被认为是拓荒时代的一曲挽歌。

【精彩段落】

埃林杰跟着她走进隔壁的房间。福里斯特太太站在炉栅旁,借着新添煤块泛起的淡蓝色火光看着埃林杰。

“弗兰克,你今晚已经喝了不少白兰地了。”福里斯特太太说道,一边看着他那高傲的泛红的脸庞。

“也不算太多吧。我需要这些酒……今晚!”他意味深长地回道。

福里斯特太太紧张地将一绺垂下的头发往后撩了撩。“今晚不行,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你快去睡觉吧,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小心点,我听见楼梯那儿有丝袜声。晚安!”

 他伸手从座位底下拿了把短柄斧,回到了山谷里。福里斯特太太闭着眼,坐在那儿,把脸颊枕在皮手筒上,嘴角边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空气寂静,天气灰暗,布卢姆家的那个男孩几乎可以听到福里斯特太太呼吸的声音。当斧声从山谷中响起的时候,他看到福里斯特太太的眼皮在颤动着……浑身轻轻地打着寒颤。

 说来也奇怪,尼尔对福里斯特太太有这么大的兴趣,是因为她是队长的妻子,而恰恰也是由于她和队长的这层关系,尼尔才会这么地佩服她。福里斯特太太身上有许多迷人的地方,但更让她显得不平凡的是,她还能够对一个铁路工人表现出这般的理解和忠诚。尼尔觉得这才是所谓的品格,一种永不磨灭、永不陈旧,宛如大马士纯钢一般的品格。尼尔对福里斯特太太的钦佩可以追溯到这一品格上,他甚至觉得,福里斯特太太的自爱也同样是出于这样一种品格。

 从他俯身将花放到窗台到站起身来的短短一瞬间,尼尔失去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他痛苦地告诉自己,今天的露水还未蒸干,但他的清晨,甚至往后的每一个清晨却都已毁坏。这一天,他认为的钦佩和忠诚——那像盛开在他生命中的鲜花一样的东西——都已不复存在。他再也找不回它们,它们消失了,就像鲜嫩的花儿凋逝于清晨一样。

“腐败的百合花,”他低声说,“腐败的百合花简直比野草更难闻。”

优雅的举止、多变的性格、美妙的声音、还有那黑眼睛里闪烁的快乐和幻想的光芒——这些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福里斯特太太不仅违背了道德良知,更践踏了一种审美的理想。美丽的女人,她们的美丽已经超越了自身……难道她们的光辉总要由这些粗俗隐蔽的东西来滋养吗?难道这就是她们所谓的秘密吗?

 “那在你走之前,我们必须喝上一杯。”福里斯特队长拄着拐杖,费力地站起身来,接着走进了餐厅。他拿着一个酒瓶回来,郑重地往三个杯子里倒满了酒。他举起酒杯,像往常一样先顿了顿,眨了眨眼睛。

“为快乐的日子干杯!”

“为快乐的日子干杯!”福里斯特太太附和着,脸上露出了她最可爱的微笑,“也祝尼尔一切顺利!”

 他迫切地想要问福里斯特太太一些问题,只有听她从嘴里说出这些真相,他才能感到心安:当她和埃林杰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时,她是如何安置她那高洁优雅的品格?她将其置于何处?而她又如何在将其搁置一处之后还能恢复到原样,让所有人——甚至尼尔——觉得她依然是那块百炼纯钢,依旧是那柄能与所有人抗衡却永不断裂的刀刃?

 旧西部已经被改造了,那些梦想者、勇敢无畏的探险者,不切实际到至皇至伟;谨记礼貌,强攻而乏守,善征而不持。现如今他们开拓出的广袤领域都落入了诸如艾维·彼得斯之辈的手里,这些人既无胆量,也无气魄。他们只会将幻想一饮而尽,将晨起的鲜活驱逐殆尽,将伟大莫测的自由精神连根拔起,将大地主们的慷慨随性的生活方式全然抛弃。他们将开拓者们的心安之所、寄情之资、慷慨之性、随性之质像火柴厂砍伐原始森林一样毁掉,而后又将它们切割成一块块的利润。这一代的年轻人,在艰难的时代里学会了做琐碎生意,学会了精明。从密苏里到这片山区的土地,在他们手里只会和艾维·彼得斯手下的沼泽地一样被抽干。

“但求安稳!你求过其他东西吗?听着,弗兰克,事实就是,你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你听到了吗?你给我听着!……你到底是得到一份安稳了,我这么想没错吧;安稳,软泥!结婚后你分到了多少股份?很多吧,我真心希望!我现在告诉你真相:我不想你来这儿!我活着一天,就一天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死了你也不许来看我。我不想你恶心的眼睛看我的脸。你听见了吗?你为什么不回答?你敢挂电话,你个懦夫!噢,你个大……弗兰克,弗兰克,说话啊!噢,他挂我的电话,我听不到他了!”

确实,福里斯特太太也变了。自从她丈夫去世之后,她似乎变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来,尼尔、他的舅舅、达尔泽尔一家,乃至她的所有朋友都觉得,队长才是他妻子的累赘,照顾队长使她掏空了自我,使她失去了原有的光彩,使她无法成为自己真正想要成为的样子。不过,现在队长不在了,她反倒像是一艘没了压舱石的船,随波逐流,没有主见。她反复无常,朝三暮四,自甘堕落,好像失去了辨别是非的能力;以往待人接物游刃有余,且令人如沐春风的魔力,如今都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西部的最终结局。尽管铁路铸就了西部,但那些曾将平原和高山套于铁具之下的人如今却已迟暮,他们很多人变得一贫如洗,甚至那些曾经的行业翘楚也只能寻觅短暂的安生,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他们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不过,那个时代的风貌、他们孜孜以求的美好憧憬、他们脸上闪现的一襟晚照——这些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