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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佳原创】袁家英:从豪门千金到牧师夫人

 佳易博览 2021-01-05

袁家骝

作为袁公袁世凯的后代,袁家骝最为瞩目,

他是世界著名的高能物理学家。

夫人吴健雄,世界上首颗原子弹研制人员中惟一的女性,被称为“中国的居里夫人”。 

有人曾说,只要一个有袁家骝,袁公便可以在九泉之下朗声而笑。

袁家骝与吴健雄结婚照

袁家英,是家骝的堂妹。

丈夫李国元,曾担任张治中将军的私人秘书,后来在美国,成为一名牧师,是宗教界的一位知名人士,入选上世纪60年代世界宗教名人录。

国元与家英,深得教民的欢迎与尊重,在美国也有很高的知名度。

家骝,从小学业优异,走的是学霸路径。

出国留学,娶妻生子,在异乡他国,成就一番事业。

而家英,从豪门千金,到牧师夫人,中间又有怎样的历程?

袁世凯与生母刘氏,摄于1885年左右。

在袁公袁世凯十七个儿子中,长子袁克定最有权,次子袁克文最有才,六子袁克桓最有钱。

家骝的父亲,便是袁公次子克文,生于汉城,生母系朝鲜金氏,人称“袁门子建”。

母亲薛丽清,艺名雪丽清,克文昵称她“雪姬”。那句“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高层”,就是携她泛舟颐和园昆明池所作。

生性自由的薛丽清进了规矩森严的袁家,就如同鸟儿进了囚笼。尤其是到了逢年过节,妻子穿红衣服,其他的妾必须得穿粉色,哪个是正房,哪个是妾,一眼就看的出来。这种尊卑关系让薛丽清难以忍受。

再加上克文生性风流,喜好风月,不断和一些名媛名妓交往,薛丽清很生气,便离家出走了,留下了三岁儿子家骝。

失去母亲的家骝被交给克文的正室夫人刘梅真抚养。

在袁静雪女儿眼中的另面袁世凯一书中,曾有描述——

在二哥刚一纳宠的时候,二嫂哭闹得很,并且还哭到我母亲处。我父亲听到了以后,就说:“有作为的人才有三妻四妾,女人吃醋是不对的。”

袁克文

袁静雪,与袁克文,是一母所生的兄妹。

这里的二嫂,便是刘梅真。

刘梅真有两个儿子,家嘏与家

这样,家骝便成了老三。

同样是袁家少爷,由于生母出身青楼,家骝矮人几分

平日里其他少爷西装革履,有专门的佣人照顾

而家骝却是终日棉布长衫,孤单一人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慢慢变得沉默寡言

据说,这种性格到他成年以后也没变过。

作为父亲的克文,最喜欢家骝

因为家骝智商高,有才小时候写过一首《咏雪》诗——

入夜寒风起,彤云接海横;

纷纷飘六出,路静少人行。

克文看了之后高兴得不得了。

家骝对京戏很感兴趣,克文请著名琴师杨宝中教他拉京胡。

可是,他多数时候,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基本上也不管孩子。

可以说,家骝在国内的生活,饱含着抑郁与苦涩。

好在,他学业优秀,可以扬眉吐气。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家英,她在国内的生活,四个字“花样年华”。

杨氏与儿孙们,约1925年摄于天津袁家大院家中。左一为六儿媳陈徵,怀抱的是次子袁家卫;左二为袁世凯六子袁克桓,怀抱的是他的女儿袁家荠;左三是五女袁季祯;右二为袁世凯八了袁克轸,右一为八儿媳周瑞珠,怀抱的是她的女儿袁家蕴;正中的男孩为袁克桓的大儿子袁家宸;旁边女孩为袁世凯的十五女袁玲祯。这是一张对于杨氏五夫人一支很重要的家庭照,杨氏后人第一次把照片中的每个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家英的父亲,是袁公六子袁克桓;

母亲陈徵是江苏巡抚陈启泰的女儿。

家英上有两个哥哥(家宸和家卫),和一个姐姐。

姐姐家荠,在四岁的时候,因患麻疹故去。

这样,家英就成了家中的长女。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家英遗传着父亲有神的大眼睛,同时又兼有母亲小巧玲珑的五官。

聪明伶俐的她,深受双亲宠爱。

的确,家英下面,还有四个妹妹——家苮、家蕖、家菽和家芯。

但只见父母与她的合影,未见与诸位妹妹的。

最小的妹妹家芯回忆,不记得父亲曾把她抱过。

父亲,太偏心了。

小时候,家英最喜欢的水果是荔枝。

在荔枝上市的短暂季节里,父亲每天派佣人给她买几串,送到床前,让她每天有荔枝一样甜蜜的心情。

可以想象,每天一早,家英睁开双眼,

哇,荔枝的香甜,扑面而来,

太有意境了!

在上学之前,家中已请了先生,教家英学汉字、习书法、念四书五经。

所以,她的汉文功底,非常了得,写得一手好字,也写得一手好文章。

到了学校,家英也十分引人注目。

上下学,都有家中的汽车或三轮车,来回接送。

想学跳舞,其他妹妹都是自己看、自己学。

唯独家英,作为大小姐,将专门的舞蹈老师请到家里,教其跳舞。

家英的穿戴,从外衣到佩饰,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更是讲究,更是精致。

这一点,与母亲陈徵绝对有共同语言。

长到二十岁,气质非凡的家英,在当年天津名门豪族的千金中,首屈一指。

1940年,袁克桓(后右)与夫人陈徵(后左)、女儿袁家英合影。

一家有女百家求。

冥冥中,自有天意。

上世纪40年代,父亲克桓的事业,如日中天。

兼任开滦矿务局的董事长、启新的总经理、耀华玻璃的董事长和江南水泥厂的董事长,在北方实业界举足轻重。

李肃然,是南方茶商、金融家。

他到了天津,慕名结识袁克桓。

相见甚欢,礼尚往来。

李氏还带着夫人和儿女,前去拜访。

当初,李氏有意将女儿,嫁到袁家。

可是,袁家长子家宸,已经成婚;

次子家卫,与李氏女儿,又未擦出火花。

不过一来二去,袁家人都很喜欢李氏的儿子李国元。

国元在家中行三,袁家姐妹亲切地称他“三哥”。

国元,高高的个子,仪表堂堂

他从小受基督教家庭的氛围熏陶,虚怀若谷,尤其口才特好,演讲富有感染力,天生具备一名牧师的潜质

他很会讲故事,说笑话,语言诙谐、幽默。

袁家姐妹,都喜欢他的到来。

国元与家英,郎才女貌,两情相悦。

家菽和家芯,是家英的两个小妹妹,很淘气。

她们回忆——

当时住在天津长沙路上的一栋三层小洋楼,有的晚上,我们爬到屋顶的阳台,会看见这样浪漫的一幕:大姐家英与三哥国元,静静守在留声机旁,听着动人的小夜曲,有时也赏月,旁边少不了高级点心和饮品……

月色朦胧,月下甜蜜;

此种场景,为之神往。

多年过去,依然定格在妹妹的记忆中。

实业巨子与金融巨头联姻,两家皆大欢喜。

李家为了迎娶儿媳,在天津五大道的马场道上,新买了洋楼。

这是两栋相通的楼房,前楼是李肃然和夫人居住,后楼就是婚房。

婚礼十分隆重。

全程,分婚庆仪式和庆祝活动两个部分。

婚礼仪式,在开滦矿务局的大礼堂举行,由牧师主持。克桓把家英交到国元手中,然后两人一起点同心烛,诵读经文,庄严中有浪漫,纯情中有温馨;

愿主保佑这两位新人从今往后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生命的尽头。

婚庆仪式后,在新购的花园洋房,举行庆祝活动。

在院内花园草坪上,摆放了一排排桌子,铺上雪白的桌布,美轮美奂。

婚后,国元与家英,在国内渡蜜月。

李家,在北平、天津、青岛、重庆、上海等地,均有房产。

那时的家英,过着一种人间天堂般的幸福生活。

1941年,袁家宸和王家瑢婚礼照。后排站着袁克桓(后排右三)、陈徵(后排右二)、袁克桓如夫人孙氏(后排右一)。王家瑢身旁为伴娘袁家英,前排左一为袁家菽,右一为袁家芯。

不要以为,国元是坐吃山空的纨绔子弟。

他绝非等闲之辈,精通英文、哲学,还有医学,是张治中将军的副官兼私人秘书。

因为国元的关系,家英也深得张夫人洪希厚喜爱,

彼此来往,非常密切。

1945年8月28日,毛公毛泽东来到重庆。

毛公从延安到重庆,未带医生。

于是,张治中安排了自己的副官李国元,做毛公在重庆谈判期间的保健医生。

国元,几乎耳闻目睹了重庆谈判的全过程。

1945年10月11日,双十协定签订后的第二天,在张治中陪同下,毛公乘军用飞机,从重庆九龙坡机场返回延安。

作为张治中的副官和毛公的保健医生,国元也登上了飞机。

这种陪同是有生命危险的,也许会有爆炸,也许会有暗杀,也许一去不复返。

那时的军用飞机,很小很颠簸。

在飞行中,毛公晕机,反应很大。

于是,他倚靠着国元,稍稍好受一些。

国元作为医生,尽职尽力,护送毛公,安全抵达延安。

1946年1月10日,签署停战协定。

不久,政治协商会议在重庆举行。

和平建国,似乎近在眼前。

此时,也恰逢国元与家英的长子出生。

国元为新生儿,取名立中,意思是要建立一个新中国。

立中从小英气逼人,人见人爱,尤其深得外婆和二姨、五姨的宠爱。

风云变换。

1949年国共谈判破裂后,张治中留在了北平。

在地下党的帮助下,张氏的家人,平安来到北平。

这一期间,国元协助张治中,处理一些事务。

家英曾专程从天津去北平,看望将军及其家人。

后来,国元辞去张治中私人秘书一职。

也许是离政治太近了,把政治看透了;

也许他在谈判桌上,听了太多的关于战争、关于和平的话题。

此时的他,决定一生倾注于基督教和教育事业。

国元没有留在北平,也没有撤离到台湾,

而是先去香港,传播基督教的基本精神。

1949年,女儿菲菲出生。

此时的家英,已是一儿一女的母亲了。

而丈夫国元,还在香港。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战争期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在父母的协助下,家英买到一张船票。

在天津码头,她带着未满周岁的女儿,向家人挥手作别。

家英暂时把儿子立中,留在了父母身边,也是留个念想。

意思是,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回来看望双亲及儿子的。

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离别,竟是家英与父亲的诀别。

从此,天人相隔。

家英到了香港,夫妻团聚。

那时的她,仍然过着少奶奶的生活。

住着大房子,有佣人帮着带孩子,管理家务。

家英将照片寄给天津的家人,一解思念。

同时,将国内不多见的舶来品,也一并邮回,家人倍感新奇。

家英一直以为,离别只是暂时的;

不远的将来,她就会见到双亲,见到朝思暮想的儿子。

为人子、为人母的她,一直在期盼……

1944年,袁家英、李国元结婚前一年与袁克桓、陈徵合影。

国元一直笃信基督教,潜心研究教义。

在香港生活了一段时间,他决定去东南亚一带普及基督教。

夫唱妇随。

最终,国元与家英,定居印尼。

国元吃苦耐劳,极有创业精神。

在印尼,作为加姆理尔大学(一所教会大学)的创建人和校长,很有声望。

次子立林、三子立杨,相继出生。

女儿菲菲,评价国元——

父亲是一个很超前的人,也敢于挑战生活,当时也是因为年轻,后来在印尼与几个朋友一起创建了加姆理尔大学,并且在印尼盖了自己的房子。我们把印尼,当成了第二故乡。

生活优越,很有社会地位,

那时,是国元与家英夫妇,海外创业的辉煌时期。

印尼华人,在经济上举足轻重。

可印尼人排华情绪,一直上演。

国元,也未能幸免。

1957年,他被苏加诺政府囚禁。

作为妻子的家英,从早到晚,不是在政府机关排队等候领取批准探监的通知,就是四处打听丈夫的消息。

豪门千金,遭遇人生劫数。

身处异国他乡,没有家人依靠,没有亲戚相助,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无处话凄凉。

街头一片混乱,处处打砸抢。

天天在外奔波的家英,不得已,将一个家——

一个才两岁、一个还不会走的儿子,全部财产,

托付给九岁的女儿菲菲。

在雅加达,木屋、草屋特别多,若不是雨天,每天都有火灾的可能。

一旦起火,火势蔓延很快,随之而来的就是抢劫。

每天,家英外出前,总会叮嘱女儿——

前后大门锁上,无论如何不可开,唯一可开的时候就是万一有火灾,一切照着夜晚交代和演习的去做。

菲菲是妈妈的小帮手,她的脖子上挂着家中所有的钥匙。

一有火情,她就取下钥匙,打开箱子,取出妈妈所有的钻石和整齐堆叠的钱,放入一个挎包内。

然后,双手各拉着两个弟弟的手……

菲菲深知,大火将吞噬家中所有的一切,或可能被抢劫一空。

她要尽自己最大力量,保护妈妈,保护弟弟,保护家中的财产……

家英时常看到,女儿眼睛中会闪过一种莫名的恐慌。

是啊,九岁的孩子,承担着她这个年龄,不应有的重负。

父亲生死未卜,母亲日夜操劳,两个弟弟还小,

她是大姐姐,她要帮助妈妈,撑起一个家。

只是,童年的痕迹,在她身上,消逝了。

就这样,水深火热中,煎熬一年半,国元出狱。

1959年,国元一家被流放。

所有的东西,均被没收,只剩下身上的衣服。

国元与家英,带着儿女,重回香港。

数年的努力,已成一片废墟。

1945年,袁家英与李国元的婚礼照。伴郎是袁家卫,伴娘是袁家英的同学;右边是袁家菽与袁家芯,身前放有花篮。

1964年,因国元姐姐在美国,

于是他们乘船,来到美国,

来到新大陆,开始新的生活。

此时的家英,年过不惑。

来到美国之后,要在什么领域,什么基础、什么专业去发展创业?

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有人在,就有一切。

经过认真探索与思考,国元选择了学习希伯来文。

这是一种难学的语言,又被称为最古老的语言。

国元在匹兹堡的一个神学院,攻读神学和希伯来文。

开始时,他的希伯来文毫无基础,但是他对基督教有深厚的兴趣,加上国元是毅力和能力都极强的人,所以语言学习进展很快。

国元深入研究基督教的圣经,并结合自己的人生阅历,深入教民之中,了解他们的快乐与苦难以及所思所想,写出了深刻的教义,并写出了一些重要的讲稿、著作。

国元所在城市,有六座教堂,分别由六位牧师主持。

国元的口才、协调与交流能力及人格魅力,使他成为该地区唯一的非白人牧师。

教民都说——

李牧师讲人生,讲哲理,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家英陪着国元,一起去教堂。

她的沉稳、高雅、大度与敏锐,又助国元一臂之力。

国元的声望,与日俱增,成为宗教界的一位知名人士,成功融入了主流社会。

经济上,也很有实力。

这里,豪门千金,已成与夫君共同打拼的花木兰了。

白手起家,重头再来。

家英,在协助丈夫的同时,承担着教育孩子的重任。

在克桓的七个子女中,家英的汉文功底,可与长兄家宸相比。

这也使得她的儿女,虽生于国外,长于美国,但仍能讲一口流利的中文。

相较而言,也许家骝、健雄夫妇工作繁忙,他们的独子纬承,不通中文。

纬承十五岁时,健雄在一封写给朋友中的信中——我不知道纬承会不会成为一个科学家,但是我确实知道,他只知道很少的中文,而这是很不幸的。

也有一次险情,是全家来到美国的第二年。

国元,第一次心脏病发作。

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声音微弱。

那一年,菲菲十六岁。

母亲家英,正在门口向从医院送国元回家的朋友告别。

父亲国元,拍拍床边,让女儿坐下。

菲菲回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微微喘了一口气,用疲惫不堪的声音迫切地对我说:“宝贝,你的三个弟弟太小,你母亲在异国他乡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如果我发生了不测,爸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能答应我,你会照顾妈妈和弟弟吗?”

倌发淡妆拢青簪,今世只入君一眼。

国元在生病期间,最担心的还是妻子家英。

他深知,妻子是金枝玉叶,是温暖的,也是孤傲的。

菲菲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父亲。

1948年,袁世凯孙女袁家英离开中国前五姐妹合影。前排左起:袁家苮、袁家英、袁家蕖;后排左起:袁家芯、袁家菽。

1966年,国内文革爆发。

在美国的家英,与国内亲人的退信,一直未断。

得知家中存款冻结,于是,她每周为母亲寄一百美元。

1968年,母亲陈徵家,从居住的小洋楼,被赶进地下室。

地下室里,又暗又潮。

与先前的小洋楼,天壤之别。

此时的陈徵已是六十八岁的老人了。

国外对于中国文革的报道,还是十分充分。

此时的家英,既担心年迈的母亲,又思念着自己的儿子立中。

她决心将母亲与儿子,接到美国。

1972年2月,美国尼克松总统,正式访华。

中美交往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国元与家英,加紧了在海外的努力。

在美国宗教界,国元已有相当的名气与影响,也结识了一些国会议员等朋友。

对于中国高层而言,李国元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毕竟,他曾担任张治中将军的私人秘书,做过毛公的保健医生,也与周公周恩来打过交道……

1973年10月,家骝夫妇回国探亲访问。

夫妻二人,均为国际上知名的物理学家,受到总理接见。

家骝提出,想见见自己这一支的弟弟妹妹,并要求拜见六婶陈徵

终于,在家骝夫妇即将结束访问,回美之前,家英母亲陈徵儿子立中,拿到护照和去美签证,前往香港中转。

这在当时,绝无仅有。

母女相见,母子重逢,

百感交集,恍如隔世。

数年后,外孙女菲菲这样描述——

我们是通过正常渠道申请哥哥与家人团聚的。而我外婆的签证,在这一特定时间的成功有它自己不可思议的一面:一、正值尼克松首次访问中国后不久;二、当时有很多的文化交流,许多美国科学家被派往中国,我的三叔袁家骝很尊敬我的外婆,在他访问期间提出了特别的愿望,袁家受到了注目;三、当我们在香港等待他们进入美国时,我打电话给国务卿基辛格并获得了他的支持,加快了我们分离二十三年以后的团聚。这意味着所有名人效应都是一样的,没有办法知道哪件事情在他们的申请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这是一个时代的幸福和巧合。我们过去感谢两个国家帮我们的家庭完成这个过程,现在依然如此。

1949年,袁家族人合影。后排左起:袁家璋(袁克文次子)、袁家卫(袁克桓次子)、袁家骝(袁克文三子)和张德禄(袁珣祯丈夫);前排左起:袁仲祯(袁世凯次女)、袁珣祯(袁世凯十四女)、吴健雄和袁家璋夫人师竹,中间孩子为袁家骝和吴健雄的独子袁纬承。

母亲和儿子的来美,让家英了却了一桩心事。

母亲安享晚年,陪老人家四处转转,是她最大的乐趣。

可是,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

在美的陈徵第一时间看到了电视报道。

地震影响到天津,想到那里的儿女们,她心里一急,当晚得了小中风,送到医院急救。

抢救很及时,只是胳膊,不能自如活动了;

神志也不似先前,那般清楚。

当年,在国内,陈徵为长女家英,照顾四岁的儿子立中,直至1973年来美。

这时,家英尽最大努力,照顾母亲。

无微不至的悉心护理,陈徵的身体,有所起色。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正当国元的事业与名气,在美国都如日中天时,

他得了糖尿病,而后发展到出现糖尿病并发症,波及心脏。

在国元生病的那段时间,家英为了照顾丈夫,在定居美国十几年后,她学习开车,硬是练就了开车、倒车、在自家的花园中停车又不轧草皮的技术。

在临终的日子里,一贯坚强的国元,如婴儿般软弱无助,只能躺着,五十七岁病故,英年早逝,这对家英的打击极大。

从青丝到白发,国元与家英,始终相濡以沫,休戚与共,称得上是患难夫妻。

如今,已是别离。

国元,再也不能踏上故乡的土地了。

每逢丈夫忌日,家英都要率子女,亲赴墓地祭奠。

父亲国元离去后,菲菲请求母亲家英和外婆,与他们一家三口同住。

菲菲的丈夫麦克,是研究核子能的工程师,属于尖端科学,同时又是一名律师。

麦克的母亲,娘家的姓是门罗。

她的曾祖父,是美国第五任总统门罗的弟弟。

这样,菲菲与麦克的婚姻,也被称为是中美两国“总统”后裔的联姻。

后来,立林、立杨兄弟,娶了一对双胞胎姐妹。

哥哥立林,娶了妹妹丹尼斯;

弟弟立杨,娶了姐姐当娜。

两对新人少年时,在国元主持的教堂相识。

他们在同一所中学上学,青梅竹马。

后来,两姐妹就读医学院,成为医生。

既是兄弟,又是连襟;

既是姐妹 ,又是妯娌。

菲菲很欣慰——

两个弟弟全家、我全家和妈妈住在一栋楼里。两个弟弟各住一层,我住一层,妈妈住一层,二十多年没有任何摩擦和纠纷。弟弟和弟妹都是很出色的人。我们都是围着妈妈转,我们很孝顺她,也许是祖传下来的习惯。

孝顺还生孝顺子,忤逆还生忤逆儿;

不信但看檐前水,点点滴滴旧窝池。

在菲菲心底,依然没有忘记十六岁那年对父亲的承诺——

我当时对于这个承诺和守信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我答应了父亲。后来父亲的身体恢复了,但他从来没有向我收回这个要求。如今父亲已经故去三十二年了,我仍然不知道这个承诺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是不得不这样去守信。弟弟们都已长大,而且都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妈妈已经有一个女婿、两个儿媳妇、五个孙子和两个重孙,也不再是异国他乡没有任何人帮助的人了。这么多年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我既然答应了我父亲,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会信守这个承诺,这就是我的动力来源。

同一个屋檐下,四世同堂,共同生活。

这在讲究孝道的国内,也是不多见的。

真为家英欣慰,有这样体贴的儿女!

在袁公的孙辈中,家英是目前在世的最年长的。

她生长于民国时期,气质与风范,最本真地保持着中国传统的一面。

没有任何人的人生,可以不经历痛苦。

从豪门千金到牧师夫人,一路走来,一路风霜。

坚强与坚韧,已浸润在她的生命里。

读过一句话,一个女人的幸福程度,取决于和她一起生活的男人品质。

而家英,无疑是幸福的……

1973年,袁家骝(前排右三)和吴健雄(前排左二)首次回国探亲到天津拜访六婶陈徵(中),与袁家宸(左一)及陈徵的儿女、孙辈合影。


一个女人的幸福程度,取决于和她一起生活的男人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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