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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城 • 楼西小学那些年

 天下孝义人 2021-01-14

作者:雷保东

我的读书识字是从楼西村办小学开始的, 在这里我度过了五年的小学生活。这儿是我求学生涯的起锚地,也是开始有梦有思想有幻想有希望的地方,远隔千山万水依然难以忘怀,韶华易逝却挥之不去孩童时期那些年学校的美好回忆。

1976年是刚刚入学的第一年。这年在新中国历史上非常特殊,毛主席,周总理,朱德总司令三位开国元勋相继仙逝。举国悲恸,万物哀嚎。学校组织小学生进行集体悼念,那时老师布置的任务是每个学生回家自制一朵小白花,用别针别在胸前,材料需要用油光纸。要知道那时纸张都是很珍贵的,舍不得花钱买,所以小心翼翼的将一张油光纸分了一半使用,在母亲帮助下用心将它叠成所需形状,生怕万一叠坏了再要消耗一张油光纸。由此一开学就学会了几个复杂的字,组词和句子:泽,恩,德,伟大,领袖,红领巾,少先队,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记得班主任更换过三位。时间最长的是张老师,她是城关某村村长夫人,长的漂亮标致,身材匀称,大眼睛白皮肤,最令我羡慕的是她写的一手好字,每个字都苍劲有力,生龙活虎。所以我暗暗立了一个小目标就是将来写字要像她写得一样值得别人称道,父亲说字如其人,那时的我笃信不疑。张老师写的最漂亮的字就是“背”,因为语文课上好多文章是需要“死记硬背”的,当然也包含数学的“乘法口诀”。

小学生每天都有早读,班主任老师也很辛苦,每天早早来到学校管理一班小学生。那个学生背书声音小了老师会训斥,所以大家都扯破嗓子去背,背会了背完了才能回家吃早饭。有时候老师家里有事便会把学生背书的监督责任交给我,原因只是我背书背的特别快,拿了老师的红颜色的水笔特别骄傲,同学们背完后我需要在每个人书本上书写一个青涩的“背”字。那时的我在课下便经常临摹张老师的草体“背”字,尽力写的神似,不辱使命。因应晨读的情景,总是能记起在小学学过的一篇课文中陶铸先生引用过顾宪成所著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这副千古对联。

那时的老师似乎是百科全书,万能的教书匠,一个人可以授所有的课目,德育,语文,数学,音乐,美术,好像只有体育全校配备了一名专职老师,可惜又没有操场可以用来锻炼。所以除了校长就是体育老师了,可以俯瞰全校的学生和他们的体魄健康成长。整个学校有五个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生源基本是本村村民的孩子,老师则除了校长外大部分是民办教师,也就是教育部门编外人员,她们承担着无比光荣,高尚且艰巨的十年树人的责任,同时也是这批辛勤的园丁任劳任怨,数十年如一日从事教师工作直至退休。要知道那时中国还没有教师节,教师的社会尊重度远没有现在这么高,小学老师拼的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教书育人的神圣使命。

记得一年级时每个教室正中央都悬挂着伟人的头像,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主席,再过一年又增加了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标语,后来头像逐渐的变为只有毛主席和华主席。脑海中的英雄越来越多,同时英雄的力量是无穷的。张思德,邱少云,雷锋,张志新,这些英雄们都是战场上,新中国建设中以及拨乱反正中涌现出来用生命坚持和捍卫正义的青年英烈。

一年级和二年级时学校还没有配备课桌,每位学生从家里面携带小板凳上学。教室里面最珍贵的就是那块有机玻璃的黑板和冬天生火用的炉子。及至三年级时每位学生都有了两个人坐在一起的课桌,那种甜蜜和兴奋感是无与伦比的。

小学那些年学生的娱乐活动非常丰富。沙包,毽子,铁环,陀螺和玻璃球等等。学校每年都会组织学生代表学校进行节目汇演,快板,秧歌,三句半都很流行。那时最期盼的就是六一儿童节,猜谜语,打成语,对对联,说口诀,答对的同学都有奖品领,比如作业本,稿纸,信纸,铅笔和文具盒等等。殊不知这些奖品预算都是老师们苦口婆心死缠烂打硬着头皮从村委会有限的资金里面争取来的。记得当时流行订阅中国少年报和少年文艺,儿童文学,自己没有钱买,学校里面会各订阅一份,每张报纸和每本杂志都会朗朗上口,反复诵读。每天一页的毛笔字临摹也是必修作业,至今还记得宋人邵雍“一去二三里”,毛泽东“已是悬崖百丈冰”诗词的帖子。

曾经在课间去捅马蜂窝被蜜蜂蜇的满头是包。也曾经逃课去在村里面集体仓库去掏鸟窝,用弹弓射击麻雀。亦或用十块糖换来一本小人书连环画三国演义去看,甚至于小升初考试时还在废旧的窑洞当中玩扑克牌“升级”,那种天真烂漫无邪最是清新,那些无忧无虑开心最是珍贵,那样自然轻松无负荷最是羡慕,套用其时英雄们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学生们浑身散发出来的都是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远没有现在小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超负荷补习,超范围业余钢琴围棋绘画古筝等的课外培训。也许社会的进步就是建立在小孩子们过早用牺牲童真换来的成功,也许每位个体青年的幸福指数下降就是因为失去了很多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而是整个被社会的滚滚洪流所裹挟向前向前向前。

其实楼西小学是建立在解放前一座寺庙上的,即是临近北门的真武庙。真武庙是道教的布教场所,里面供奉着真武大帝和道教的一色众神供百姓祭祀朝奉。解放后寺庙被开辟为教学场所供政府教育部门传道受业解惑让百姓孩子们念书识字。后来不知何故亦或是全国众所周知的运动被拆毁的片甲不留,重新建立的校舍和教室比较单薄,呈倒U字形一直延续至今,最辉煌的时候学校是七年义务制招收旧城所有的小孩子。最近这两年回去忍不住还是要去小学看看,只不过听说楼西小学的番号已经不复存在,被北关小学吞并或者说合并了,变成孝义市某个用数字编号编码的学校了。四十年前的校舍和学校大院已然残垣断壁,无人修葺,沿着北门街修的房子已经悄然变为村卫生所,仿佛间过去的童年岁月随风飘零,故事的辉煌逐步逝去,学校里面没有了放映露天电影时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那种朗朗的读书声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悠悠的思念和浓情还在风雨浸蚀的教室木椽瓦楞间渗透,经久不息,窃窃作响。深重甜蜜多样的回忆埋藏在学校的黄土地里面生根发芽,等待着开花结果,迎接历史的绽放和回馈。

此处一首小诗做结束语:

室空人去长思绪,云淡风高奈尔何?

笑看校园风雨过,归来又是少年歌。

雷保东于姑苏    20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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