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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橘绿(三十七)入伍之前先回家

 闲云野鹤b8ooo1 2021-01-17

橘红橘绿(三十七)入伍之前先回家

我拿着这张扭转我命运的印有“光荣入伍”的入伍通知书,心里很激动了好几天,并用加急信把这个喜讯告诉了父母亲,让他们日夜为儿操劳的心早日得到安慰。我还告诫父母,对这事要保持低调,只能在心头高兴,毕竟父亲头上莫须有的“帽子”还没有摘,得防着别有用心的人知道后找岔子,不能让大哥的事在我身上重演。

所以,我初当兵时,重庆我家的门上没有悬挂“光荣之家”匾,也没有张贴“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彩画,更没有春节和“八一”建军节单位和街道政府领导到家里来慰问,父母亲没有享受到作为军人家属应该享受的待遇。父母亲为了保护自己孩子的前途,也从来没有去计较这些。当看见单位同事的孩子从农村当兵出来,那全家人的喜悦和得意劲儿时,父母亲也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后来我知道后,一直为我的父母忍辱负重、委曲求全的崇高境界所折服,可以说,没有任何人比得上自己的父母伟大。

直到第二年,我在部队荣立三等功,部队的立功喜报寄给了父亲单位,父亲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才知道我离开农村当兵已经一年多了。他们把我的立功喜报送到我家时,父母亲这才有了扬眉吐气之感。这一年,全国上下开始了拨乱反正,我父亲戴了七八年莫须有的“地主”“现行反革命”帽子得到了彻底摘除,也彻底摆脱厄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话说在等待“入伍通知书”期间,生产队的年终分红结算出来了,我全年挣的工分高达三千多分。当年队里一个劳动日(10分)值为5毛9分,算来我的现金收入有180多元,在全公社七八十名知青中排第一名。为此,在元旦后召开的知青先进表彰大会上,我被评为公社先进知青,并被推荐为成都市“学雷锋积极分子”。当然,工分最高并不是评先进的主要条件,还有其他方面的。公社之所以这样大张旗鼓地宣传,不外乎是为了鼓励知青们安心在农村插队,保持基层的稳定。

新兵报到集中的时间是春节过后,我和大哥商量,准备回家过春节。说实话,这个时候更想家了,因为一旦到了部队,铁道兵流动性大,天南地北没有个稳定的地方;加上义务兵役两年内不能探亲,如果现在不回家见父母亲,那就得等两年之后了。再说,我已经快一年半没见父母亲了,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所以,想父母亲、想家的欲望很强烈。

我们开始做回家过节的准备。首先,大哥利用自己的关系,托公社大水库的管理员帮忙打了几条花鲢鱼,每条有3斤来重,再到公社肉店买了10斤去骨肉。我把那鱼破肚去肠后抹上食盐晾起来,准备晒成干鱼;那肉我抹上买来的四川甜酱,做成酱肉。

然后,我找队里的几位年轻人帮忙,把地窖里储藏的红苕挑了500斤到公社加工站加工成苕粉,100斤红苕能加工出10斤苕粉,我要苕粉,剩下的红苕渣给他们,他们很乐意帮这个忙。几天忙下来,加工出苕粉50来斤,我知道够了。

地窖里还剩下近600斤红苕。因为知道我过了春节就要跟部队走了,七爸到公社来开会就把七娘带来了。由于路远,七爸身体不好,挑不动东西,只有七娘能挑一些。我让他们选大个的红苕,加上剩下豌豆、黄豆等,共有百来斤,挑回去。余下的红苕就叫贫协组长拿去处理了。

一切处理完毕,已临近过年了。我和大哥分别请了假,带上鱼、肉、苕粉和我一直舍不得吃的橘子等,踏上了回家的路。上午吃过早饭从公社出发,一路搭便车和走路,辗转金堂、简阳两县,下午7点左右来到简阳县火车站,正好赶上7点半从成都驶往重庆的成渝火车。

四川盆地的冬天,特别是腊月的夜晚,虽然不像北方那样大雪纷飞、冰天雪地,但也是寒风刺骨、寒意袭人。我和大哥穿着厚重的棉衣仍感觉冷。好在车站内比较暖和。简阳县火车站候车室里等车的人很多,往北去的,往南走的,一人独行或多人相伴的,都有。还有的是一家人一家人的,那样子不像是回家或走亲访友,更像是外出要饭的。

我知道,农村这时正处于青黄不接的时候,有些地方的农民生活困难得实在没办法,就举家外出到城市里去要饭,以度过暂时的危机,待开春后再回到农村做农活。这些外出要饭的人都拿着大队或生产队的证明,乘火车也不买票,车站工作人员拿这些人也没办法。这在当时全国各地是普遍的现象,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火车误点,但还是来了。我和大哥随着乘车的人涌向火车,凭着年轻力壮,奋力挤上了车厢。正是春节前的返家高峰期,火车上的乘客特别多。由于是中途上的火车,要想找一个座位是根本不可能的,连车厢过道、车厢结合部、甚至厕所内都站满了人。

我和大哥费了很大的劲,才挤到了一个稍微松懈的地方。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后,想再找个地方坐下就有些犯难了。连站都没有宽松的余地,更不要想找座位了。大哥灵机一动,叫我到座位底下去躺着,这样还可以睡觉休息。我也顾不得斯文和脏,拔开人群,钻到座位底下躺着。再看看左右,座位底下已经躺了许多人,大家相互一笑,各自休息。大哥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座位,也没有像我一样钻到座位底下,而是一直靠着旁边的座位站了一晚上,因为他要照看架上的行李,以免被人拿错或偷走。

伴随着“哐当、哐当”的车轮声,带着一天的疲劳,我在座位底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是成渝慢车,下午5点从成都出发,第二天上午10点才能到达重庆。漫长的时间让人难熬,人多产生的污浊空气弥漫车厢,必须得忍着。火车一路上要停靠所有的大小车站,躺在座位底下的感觉是,一会儿整个车厢摇摇晃晃,一会儿又嘎然停住;一会儿车厢里安静得只听到打鼾的呼噜声,一会儿人声鼎沸,是到站后乘客上下火车时的嘈杂声。

好容易盼到了天亮,好容易火车到达了终点——重庆菜园坝火车站。我们随着拥挤不堪的人流,下了火车,出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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