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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桐城 鲁斌 小小酒杯，见证着他的风雨历程，沉淀着他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他的离愁别绪，维系着他的家国情怀…… 应该说，1949年3月，刚满17周岁的父亲走出肥西鲁冲、踏上革命历程的那会儿，还没有品尝过酒的滋味。 记得还是我读小学的时候，风华正茂的父亲离开工作七年多的公安战线，赴鲟鱼(枞阳县境内)任长江修防段段长。年轻的母亲既要在县棉纺织厂上班，又要照顾我们兄妹四个，十分辛苦。难以顾家的父亲每两周回城一次，60多公里的路程，也只靠一辆自行车纵横驰骋。现在想起来，倒觉得老爸硬朗的身体与当年那种艰苦磨炼不无关联。 当时家家都很困难。长途跋涉回到家的父亲，也只能得到母亲三个糖打蛋的犒劳，我们几个小家伙在一旁看得直流口水。晚餐，两个小菜，一壶粮食老酒，父亲品尝得有滋有味，一身疲惫荡然无存。 父亲豪爽且好客。那个年代，同事间感情纯朴，相处融洽，大家时常轮流坐庄请客。城里饭店少得可怜，也吃不起，父亲便将几位好友邀至家中，母亲亲自下厨，一会儿功夫，一道道好菜跃然桌上，随及满屋飘香。举杯把盏，你来我往，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有次一位姓白的叔叔当即翻江倒海、现场直播。 父亲对酒的价位要求不高，可能同当初囊中羞涩有关。他的酒杯总是扣在廉价的山芋干、便宜的米酒瓶上。后来日子慢慢好起来，饭桌上便逐渐有了升级版:焦陂、老白干、二锅头、古井玉液、双沟、洋河、口子窖、古井贡、剑南春、泸州老窖、桐城老酒等先后登场，再后来，也偶有五粮液、茅台上桌…… 自1993年4月离休后，父亲喝酒的兴致更浓了。如果说平日里只是浅尝辄止，那么每逢开心喜庆之事就是开怀畅饮了。 2011年新春，适逢我女儿女婿新婚，老爸同全家人一样，喜酒没少喝，并同老妈一道，率领一行16人奔赴我女婿家乡--怀宁小市，举杯畅饮之际，现场感受了当地久负盛名的孔雀文化。 后来几位孙辈的婚庆喜宴上，老爷子的豪情和海量无一例外地得以充分展示。 父亲兴趣广泛，爱好较多。早年工作之余尤喜打蓝球，下象棋。年纪大了以后，仍然关心国家大事，关注家乡发展。平日里听新闻，看比赛，拍照片，玩微信。他文化程度虽不高，却热爱看书学习，他的卧室兼作书房，伏案写作是他的常态，时而出语惊人。 “风霜雪雨八五春，家和业兴百年偕老明辉照;苦辣酸甜六十载，永结连理四世同堂芝兰香。” 这是2016年3月我为爸妈八十五、八十寿辰和钻石大婚庆典写下的嵌名联。这次简洁而热烈的活动安排，让爸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我在四桌间穿梭往返，看到老爸频频举杯，不断地大声说笑着。 这年夏天，里约奥运会赛事正酣，在那十几个惊心动魄的日子里，我整天陪着老爷子盯着电视机，凡有中国队参赛的项目，每场必看。当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义勇军进行曲不断奏响的时候，特别是中国女排绝地反击、顽强夺冠、为中国军团画上完美句号的那一刻，老爷子的眼睛湿润了。午间免不了陪他喝上两盅。可谓举杯洒热泪，此刻不知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2018年元旦后，82岁的母亲不幸患上脑梗，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全家人投入了全部精力，对母亲安排治疗和护理。从那以后，我们明显感到，父亲的酒量减少了，手中的酒杯似乎多了几分沉重。 去年4月初，我们再次陪同老妈赴省立医院复查，经一周调理，母亲病情有了好转。出院当天，父亲高兴之余思乡心切，亲自率领我们来到肥西老家，邀上他的几位老弟兄和众多晚辈后生，摆了三大桌，酒酣耳热可想而知。 九月下旬，我每天陪爸妈坐在电视机前，观看女排世界杯赛。十一连胜的战绩，足以让我全家人陶醉。其间，老酒没有少喝。 国庆节当天，刚刚佩戴上共和国纪念章的父亲满面春风，喜形于色。震撼人心的国庆阅兵、气势恢宏的群众游行让他老泪纵横，激动不已…… 看完电视直播，家中小陶、小胡阿姨已将一桌好菜摆放有序，老爷子当即对我发出指令:快，开瓶茅台!…… 父亲的豪情和兴致强烈地影响和感染着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这些年长期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我们程度不同地也成为小酒仙了。 去年的一天，正在晨练的我接到弟弟从省城打来电话，他说昨晚梦见陪老爷子喝酒了，所以今天一定要赶回来了此心愿。 爸妈家被我们称为“大本营”，分住几地的小家庭时常聚到一起，大家围着二老，谈天说地，家长里短，在美酒飘香中尽享幸福时光。 平日里，弟弟和两位妹夫加上我，外出总是留意那些老爷子没尝过的老酒，专门买回家，每当老爸手捧酒盒露出欣慰笑容的时候，我们都开心极了!…… 老爸大老妈五岁，老俩口生日仅隔一周。近些年来，遵照爸妈意愿，二老生日安排在同日庆贺。 “老爸家明伴永芝，欣逢鲐背吉祥时。平凡日月寻常过，轻唱低吟祝酒词。” 因疫情影响，正月底二老的生日宴不宜去酒店，在桐的全体家人便在“大本营”为老爷子举办了简约且喜庆的九十寿宴，二老的兴致倒也没受多大影响…… 老爸毕竟年岁大了，4月下旬，他患轻度脑溢血住院治疗十天。医嘱强调:暂停饮酒。这位与酒为伴半个多世纪的老公安，此时严格执行命令，硬是停酒长达三个月，个中滋味只有老人家自己知道。 入夏以来，汛情紧急。作为一名多岗位立功受奖并曾受国家水利部表彰的老水利战士，父亲心急如焚，没酒的日子里又平添了一份忧虑…… 八一建军节傍晚，我正参加战友聚餐，酒过三巡，手机响了，大妹俩口子告诉说老爸有些不适。我放下酒杯，道别战友，赶紧回家同医生取得联系。终于弄清父亲身体不适原因有二，一是近期服用的一种药物产生了降低血压的不良反应。第二个原因非常搞笑:停酒三个月属极端行为，目前可恢复适量饮酒。 在我们的鼓励下，老爸第二天便重返酒场，再度举杯!…… 我与爸妈同住一个小区，正常情况下，我是至少每日早晚两次去“大本营”探望二老。假如某个晚上没过去，那么次日早上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老爸询问:昨晚在哪儿喝酒呀?真的挺有趣! 日前，发现老爸在客厅的挂历上翻弄，我已心中有数:他一定是在谋划着，即将到来的中秋国庆喜相逢的好日子里，一大家子又该畅饮一壶老酒啰!…… 鲁 斌：桐城人，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省诗词学会会员。 孔雀文化投稿须知(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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