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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明:伊秉绶罕见篆书,百年难遇!!

 二闲居 2021-01-29

伊秉绶罕见篆书

百年难遇!!

作者:薛元明

 
 伊秉绶篆书作品极少,迄今所见不过三:两件是临作,一是临《浯庼铭》,选唐篆“冷门”,可见其偏好,笔画细致轻盈,字形疏阔,局部之处夸张,体现出稚拙之趣。巧拙相生对于伊来说,乃习惯手法。另一临作比较特殊,上半部分是《张迁碑》,下半部分是李阳冰篆书。唯一的创作就是这件《周武王带铭》篆书竖幅。从临作来看,伊秉绶不但写篆且路子很正。但是,所见《周武王带铭》者,则是伊篆之“本相”。字形是篆,笔法则为隶,像“火”字这种笔画少的字,基本是篆隶互用,“修”字则把方正的隶书字形变为圆转,也是篆隶相生。全幅之中,撇捺画皆为隶法。总的来看,哪里是篆书,分明是隶书无疑!



 其实,伊隶其实也不是纯粹的隶书,而是将汉隶尤其是《张迁》、颜楷和篆书冶为一炉。从大的时代背景来说,这是清代书法发展变化的特点,在多种书体之间寻求融会贯通,以期别开生面。这当中,既有像伊秉绶、赵之谦这样的成功者,也有类似郑板桥这样的失败者;从个人的角度而言,篆隶结合顺理成章,隶楷结合则容易冲突,分而述之,楷书中有隶书成分是可以的,隶书中有楷书成分乃是大忌。伊隶恰恰反其道而行之,隶中有楷。不独于此,还进一步将笔法“简化”,变成一种“美术字”,却能做到妙趣横生。笔法看起来是“一招熟”,实际上变化无穷。原因在哪里?篆书之功。


 书家在创临过程中,方法各式各样。有的书家临摹多体,创作也是多体,比如赵之谦、吴昌硕,有的临多而出一,比如伊秉绶、郑孝胥便是。郑孝胥面世最多的是行楷书,偶见篆书创作,也有一些隶书创作,隶书临作有很多。还有的临一而出一,或临而不作,或作而不临。说到本质,这些乃是“藏露之变”。书法和人始终无法分开,“藏”不仅仅只是藏锋,也是藏巧,不显山露水。如今很多人喜欢登坛讲学,将自己的方法公之于众,但是不是真的核心方法,不得而知。即便是个人方法,也未必适合所有人。当然,也有很多人不愿意在他人尤其是镜头前曝光自己的独门秘笈。书法史中,既有很多可以看到大量临作的书家,也有很多一件临作都没有的书家,比如徐渭、白蕉等。他们肯定也会临摹,但就是不露一手,保持个人的神秘性。就好比有的印人宣布自己从不临汉印——其实临了也会说没有临,以显示与众不同。判断书家观点的真伪与否,不能只看言语表达,更要看行动。


 伊篆和伊隶一样,有技巧但不唯技巧,大巧若拙。言其篆而必说隶,两者无法分开。伊篆非篆,伊篆即隶,伊隶非隶,伊隶即篆。这两种不同书体之间的融合,见证了伊秉绶过人的把握能力。回到那件汉隶和唐篆相结合的临作来看,按照字体演化顺序来说,篆在前、隶在后;按照朝代来说,汉在前、唐在后,本身从形式上也有“反串之美”。这种对比手法,在伊秉绶书法中常见,篆隶书的重、大、拙,行草书的轻、细、连,具体到笔法和字形中的巧拙、轻重、动静、连断等,最终非常和谐地“藏”在作品中,值得细细品咂,不是一眼就看穿的小巧,耐人寻味。


 说到本质,这是人生的修炼。伊秉绶为官清廉,颇见政声。隶书有凛然正气,堪称人书合一。知书先要知人,明白人生的道理。有鉴于此,临帖虽然看起来是小学生的功课,其实也是成年人必须坚持的日课。清人蒋骥说:“学书莫难于临古”,“临古”不是单纯地“复制”,而是要“知人”,临学一个书家,不仅仅只要面对字迹,而是面对整个人,此正《《孟子·万章下》》所谓:“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学书即学做人,需要用毕生的时间去完善。项穆《书法雅言》中说:“书之能事毕矣。然计其始终,非四十载不能成也。所以逸少之书,五十有二而称妙;宣尼之学,六十之后而从心”。



 无论伊隶还是伊篆,都是可观可赏而不可轻易直接临摹者,要想学到真谛,必须有非常高明的手段。但凡风格极其强烈的书家,总是历经千锤百炼,方法和经验的积累才是关注的重点。当技法萃取的过程被省略,原创者的经验似乎可以成为一种“捷径”,最终却成为“套路”,千变万化浓缩为“一招熟”。善学者不是直接师其面,而是师其心,另辟蹊径,黄士陵篆刻就是从伊篆和伊隶中获得启发,终能开宗立派。


 说到底,伊秉绶可以作篆却不多作,隶书作为主攻目标,集中个人精力。他将篆书作为“催化剂”,最终成就了隶书。虽然伊秉绶真正有影响力的是隶书,却时不时要拿篆书说事。这无疑也是“功夫在书外”——一种书体的突破口和关键点,往往在另一种书体。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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