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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父亲的烟瘾

 冬歌文苑 2021-02-03

父亲的烟瘾

父亲吸烟,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据父亲讲,他年轻时是很少吸烟的。父亲的烟瘾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慢慢养成的。

2006年农历11初,年迈的老父亲患上了严重的肺心病和肺气肿。这和他一生吸烟有很大的关系。当年,为了照顾老父亲生活起居,我们兄弟六人轮流陪护他。赶上我陪护父亲时,我总爱向父亲探讨一些以往的事情,尤其是他吸烟有瘾这个问题。老父亲就告诉我说,起初他根本不吸烟,觉得烟放在嘴里又苦又涩。可自己年轻时候,农村就开展了轰轰烈烈、史无前例的大跃进,人们整日没黑没明地在田间劳动,特别是挖河、开沟、凿井、装窑出砖等活计,实在让人累得喘不过气来。加之我们兄妹七个相继出生,家里缺吃少穿,在这种情况下,劳累和烦闷促使父亲很快学会了吸烟。

老父亲说,自己也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总是戒不掉烟瘾。不过吸烟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总结吸烟有四个好处:一是吸烟可以打发时间,以缓解压力和疲劳。二是吸烟可以提神、调解情绪,减少冲动。三是吸烟可以进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缩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四是吸烟还可以加深人的思考能力,遇事抽支烟,能平定情绪,深层次了解事物的来龙去脉,以提高思维能力。

与我父亲同辈的人都知道他的烟瘾极大,谁与他在一块都少不了让他吸烟。他的左手因常夹烟卷的缘故,个个手指无不被烟熏得发黄。经他过手的食物几乎都沾满了烟味,小孩们都不愿吃他给的东西。我曾见他一天抽过五盒子香烟。探究父亲的烟瘾有多大呢,有几个事例可略见一斑。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物资比较馈乏,人力劳动强度较大。柴米油盐,衣食住行没有一样不缺的,没有一样丰富的。人们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大人的衣服小孩穿,哥哥的衣服弟弟穿,家家户户愁吃愁穿。在那个时候,吸烟是一件奢侈的事,别说吸洋烟(机子卷的)了,土烟也吸不起。我记得“文革"前期,在我们老家屋后一个坑塘北面,有一块长十多米、宽3米左右的荒地。那是我们家土改后没有均出去的一份小块地,父亲常年在那块地上种蒜和烟叶。到了农历的六、七月份,父亲便把长黄的烟叶自下而上分期采摘。摘回后,用麻绳子分串,一律挂到老土屋的后墙阴凉处。待风干后,父亲便小心翼翼的把它们叠平收起,并用塑料布包好,以免受潮。为方便卷烟,我父亲还煞费心机,请匠人自制了一个长方形木框土式卷烟机,内置一块固定白布和一个小手指粗细的钢筋棍,还有一个装烟丝的木盒。一次能出两支长烟,然后,父亲再用刀裁为两支。别看这个小小的土卷烟机土里土气,在我父亲心目中简直是件无价之宝。常有村里人隔三差五的来借父亲的卷烟机,就连当时的公社驻队干部也时不时借用一下。那时候,生产队安排我父亲的工作主要是种菜。在种菜的日子里,父亲常常把卷烟机带在菜园里,每当工作之余或晚上,切烟丝便成为父亲必做的功课。烟丝切好后,父亲便往烟丝上喷洒酒精,随后卷烟、裁减、封盒。为了贴补家用,我母亲曾手提竹篮在当地的几个集市上,出售父亲的手工卷烟。每盒也只是五至八分钱。那时“白鹅牌”香烟一盒一角三分,一个劳动日工值一角五分。

文革结束后,我们家的那块自留荒地被生产队收回,生产队在那取土脱坯,后来便成了一个坑。父亲没有了做烟的原料很着急,就在老家的宅院内种了几十棵烟叶。由于父亲烟瘾大,产烟少,根本满足不了父亲吸烟的欲望。到了春上,父亲的烟叶也就断了炊,找不到烟叶,他只好卷豆叶来吸。可豆叶没有烟味,为了加重冲味,父亲便在豆叶里掺上“六六粉”,每吸一次,他都咳嗽的满脸通红,呛的两眼流泪。

为吸烟,父亲还惹下了不少麻烦。他的衣服常烧成不少破洞,被子也不知烧毁多少条。每次被母亲和爷爷发现都少不了一番对他责怪。更甚者,有两次因吸烟,在生产队菜园发生了火灾。那时父亲在菜园小屋里贮存了不少干草,用于喂羊和烧锅,因夜间醒来父亲要吸烟,有时吸着吸着睡着了,而烟没灭。等父亲发现着火时候已无法挽救,差点葬身火海。两次失火使生产队的小屋化为一堆灰烬,受到了干部的严厉批评和扣分。

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父亲也老态龙钟了。我们兄妹七人也陆续长大成家,生活条件有了较大改观。大哥、二哥提议不再让父亲吸土烟。若吸,就吸国家正规烟厂生产的制品,并提高档次。为此,大哥隔三差五的为父亲买上一两条帝豪烟,二哥则把当管统管理农户红白典事,人家给的好烟送给父亲。我们兄妹也不断给父亲一些零花钱。待父亲手里有了积蓄后,他也不再吸土烟了,他经常常吸的便是五元一盒的红旗渠牌香烟。好烟、名牌烟,父亲依然舍不得买。2007年,我父亲病故后,他的钱包里还结存了28OO余元现金。

吸烟是我父亲生活中的一个缩影,透过吸烟可见父亲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在那艰苦岁月年代,作为全家唯一的劳力和一家之主,父亲面对六七个孩子,如何解决全家人的口粮、子女上学、娶媳妇等一系列问题,他怎能不忧虑在心呢?因此,父亲满腹的苦处和辛酸泪,都化在那一缕缕青烟之中。也只有那一缕缕青烟,陪父亲度过那一个又一个漫漫的人生长夜。如今,我也做了三个孩子的父亲,更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心情。愿为人子女者,深深体会天下父母的一片苦衷。

                              图片/网络

作 者 简 介

曹越迪,男,出生于1970年12月,中共党员。目前在项城市新桥镇政府办公室工作。大专文化,中共党员。1992年8月在新桥镇政府工作至今。喜爱文学,喜爱新闻写作。曾在《半月谈》《新华社内参》《每日电讯》《河南日报》《保密》杂志等新闻媒体发表文章多篇。曾编撰《新桥镇村志》《新桥镇政府年鉴》。喜欢收藏各类图书和其他古物。家庭没有任何背景,不求闻达,只求心灵宁静和快乐。时年半百,一事无成。只有看书爱好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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