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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年华】| 王冠珍作品:老屋

 枸杞文学 2021-02-03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王冠珍作品:老屋



除了宿舍,我一生中还曾居住过八个地方,可这八处中只有老屋才入过我的梦境。也许是住在那里的时间最长的缘故吧。
老屋原本不属于我家,房东是上海人,我们只是租客。上世纪七十年代,家里花了七百二十元钱把它买了下来。这老屋,在那时叫“新屋”,因为与周边的房子相比,它还算新的。
那时普遍没有自建房,住的都是木结构老房。我家这老房应该建于民国时期,整幢屋坐西朝东,占地有一亩多,是从前的大户人家所建。它中间是堂屋,两边是正房,正房边是走廊,依次是卧房、厨房,南北是餐厅及卧室。整幢房子是横放的工字结构,前后筑有高墙,院落也用墙隔开。我们入住时,后面的围墙已大部分倒塌,只剩下一小段跟北面的餐厅连在一起。有人在断墙边种上了藤树,藤的蔓延阻止了围墙的继续倒塌。
房主应该有好几个儿子,他们在解放前都离开了老屋,几个儿子把各自的房间出租给六户人家,我家租住了堂屋北侧的正房,前后两间大约50多平方,加上前后屋檐,屋子共长十多米。因有高墙和三米宽的屋檐遮挡,前房终日不见太阳。后房屋檐只有一米,但只能见到夏日的太阳。冬天的西北风穿过板壁的裂缝,将洗脸毛巾冻成冰。


王冠珍作品:老屋


房间旁边是与邻居共用的弄堂。弄堂既是进入房间的通道,也是前后院落间的通道。弄堂和院子的地面用大块平整的红石板铺就。弄堂的前门关了后,用一根长条的扁形木杠插入左右的铁环中使之不能打开。夏天时这根长门杠可是我们学游泳的必备工具,有了它,游泳菜鸟也能到河中央拍出水花来。但有一次我弟弟在河中深水处玩水时,几个小伙伴抢走了他手中的门杠,把我弟弟吓得在水中乱扑腾。正在上下沉浮间,岸上有位大哥哥跃入河中,才救了我弟弟。这以后,我和弟弟抓紧学会了游泳。



弄堂的门板可以脱卸。我们卸下一块门板,将它搁在长凳上,就是一张乒乓球桌。打乒乓给我们的童年增加了无穷的乐趣。那时候,球拍是大人帮我们用木板锯成的,乒乓球没法自制,只能花钱买了。但买一只乒乓球不容易,所以不小心有点踩瘪了也舍不得扔掉,拿开水烫一下常能使它鼓起来继续使用,那次,我的一只乒乓球瘪了,正巧家里没开水,我想只要给它加热就行了,于是我就点火烘它,不料一碰到火,乒乓球燃起来了!我一吓,本能地把球甩掉,结果甩出去的火球引燃了隔壁老太太的干柴堆。幸亏我妈就在旁边,她连忙从柴堆中抽出已燃烧的柴枝到外面踩灭,才没引起火灾。
弄堂靠我家一边有楼梯通阁楼,每次上阁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隔壁老太太存放在那里的寿材,煞是恐怖。楼梯下面是两家共用的卫生间。所谓的卫生间就是里面放有三只便桶,其中我家四、五口人一只,隔壁老太太一人有两只。


王冠珍作品:老屋


堂屋是几家共用的。前堂靠我家墙壁堆放着弄堂老太太的柴火,那柴火堆在那里十几年没动过。再紧挨是堂屋南侧人家的便桶,有时半夜能听到他家上夜声。我家没有厨房,只能在前堂边门和我家门前之间大约三平米大小一角落放一个小缸灶,烧菜时将堂屋的边门和我家门都打开,油、盐、酱、醋等调料只能放在屋内。后来家里改烧煤球炉,不用烧柴了,就改在弄堂做饭了。前房的窗虽也是普通的移动玻璃窗,但是下面多了一小截固定的装有彩色玻璃的挡窗,那玻璃是磨砂且带有细小扇形花纹的,有粉色、浅黄、浅绿等各种颜色。窗外有约三米宽的屋檐。我家在窗外的屋檐下放了一张桌子,除了冬天,全家都在那里用餐。
七十年代中期,我爸从外地调回北仑工作,单位供应煤气。考虑到安全,就在我家屋子前面的空地上搭建了一间厨房。一切都是自己动手,借用原有的两面院墙,自砌另两墙。门窗也自制。最厉害的是屋顶现浇,我爸从单位买来废钢材,切割、焊接制成梁,要命的是徒手将那么重的钢梁架到墙上去。当时动用了好多人。我妈说起这事就后怕。



厨房建成后,煮饭、烧菜、烧水都用煤气了!那时我家可牛了,好多人来参观,说得最多的是“干净”两字。煤气灶是爸单位发的,用火柴点火的那种:煤气瓶是我、我弟弟去我爸单位,三人轮流抬回来的。路人见我们抬的煤气瓶,有说“氧气瓶”,有说“炸弹”,我们只得不断地解释。这样去抬一趟需一个多小时。
到了九十年代初,爸妈在大碶镇上买了一套商品房,举家乔迁了。我们终于告别了地处偏僻、全年昏暗的老屋,再也不必忍受夏日四处乱飞的蚊蝇和冬天凛冽刺骨的寒冷了。
转眼又过了二十多年。随着岁月的流逝,住房一变再变,现在我却会时常想起它——那被称作“新屋”的老屋。它的黛瓦、木柱、石墩、颓墙、红石板、瓷窗花,还有那咯吱咯吱的楼梯和彩色玻璃的挡窗。那里,留有我太多的记忆了……


本栏目主编:马枚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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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冠珍,浙江宁波人,喜欢闲暇的生活,宁静而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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