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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的故事

 书店培训师阿威 2021-02-04
我叫新捷,新旧的新,捷报的捷。我的名字,有一段说出来都可笑的事儿。小时候,到上学的年纪吧,我爸给我起名字,问邻居的玩伴上学起什么名字。邻居的玩伴的名字叫陈捷,我爸二话不说就给我取了新捷这个名字,自此它跟随了我一生。

      我爸当过兵,退伍之后,在改革之浪潮中搞过各种各样的副业。新姓是小姓,陈姓是大姓,我爸娶了我妈之后,应该是嫁给我妈吧,反正我打小就是生活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都是在国家单位退休在家,舅舅也军人,小姨是独身女性,舅舅小姨都不在乡下住。所以,外公外婆这个家,全靠我爸我妈搭理。

    在农村,虽然外公外婆有收入,也饿不着,然而我妈我爸还是耕水田五六亩,坡地两亩多。养母猪一只,养肉猪两到五头不等。平时的时候,我爸搞副业,倒腾过粮食,甘蔗,大豆,花生,豆油,花生油,棉花,棉被……反正是能挣钱的,基本都搞过。那个时候,人有多大胆,钱就有多大张。可是,我爸是个好赌之人。好赌又好酒,喝酒之后就得吹牛逼,吹牛逼不仅仅在饭桌上吹,还吹的十里八乡都传的沸沸扬扬。

    那时候,我爸也是贩卖粮食赚差价。同伙是晨村的人,晨村,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那时候,我爸路过在澉头的桥,看见我妈在桥下洗衣服,荒废了生意,趣逗我妈。我爸是个跑江湖的,不清楚那个时候的他,到底都重复过多少遍挑逗我妈的那些鬼话。我妈中学毕业,也还没有外出工作,所以,上天开了眼吧。我妈也就禁不住我爸的甜言蜜语,也就走到一起。

   外公一直看不起我爸,一个穷当兵的,虽然我舅也是当兵的。也有点恨我爸吧,我爸几句话就把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给拐跑了,诚然拐跑也没地方住,片瓦难遮梁。结婚之后,我爸还得住到外公外婆家。说实在,我外公也不一定恨我爸,就是恨我爸那张破嘴。当时到谈婚论嫁时,我爸给了外公外婆50元,出门就向全村吹嘘说,每人给了500元的见面礼。八十年代末,50元都顶一个月的工资了。500元,真是吹破了天。不过,我外公,毕竟是个好面子的人,也没有把这牛皮给戳破,算是给自己的女儿脸面吧。

   我爸我妈结婚一年多,有了我现在的姐姐,我姐叫新萍,萍水相逢的萍。打小和姐姐,在表亲的世界成长起来的我。特别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一次小小的吵闹,也会变成彼此的种姓大诅咒。滚回你家去,我家就在这里,你家不在这里,你爸倒插门,接着就是彼此的扭打,在地上滚几圈,之后是被玩伴或者大人扯开,接着继续咒骂,连两家的猪狗鸡鸭的生殖器都备受煎熬。

    除了陈捷,我似乎没有太多玩的来的玩伴了吧。陈捷个子比我矮,喜欢跟着我玩。那时候,我大舅留着小堆旧书码在橱柜里。不太认字的时候,就翻看那些小人书。我们每次放学背着书包一起回家,饭后,陈捷早早就过来等我去学校。陈捷吃饭快,消化不良,所以长不过我。我老笑他矮冬瓜,他也不在意。不过,他在意我不借书给他看。所以,每次我们吵架之时,只要我说,不借书给你看了。陈捷也像泄了气的气球,不再跟我吵下去了。陈捷念书成绩好,奖状贴满他家客厅的几面墙。

    我爸做棉被生意,用三轮车拉货,三轮车比拖拉机大,不是现在这种路上跑的小三轮车。一般早上去,晚上才到家。这时候,我们都会帮忙卸货。我爸是个精明的人,只要给比我大的表兄们一点点水果或者零花钱,他们就乐意帮忙。多年之后,我依然觉得我爸很混蛋。混蛋的事是,他不仅这么做,还口无遮拦的吹牛逼,把邻居的帮忙当成了口中的唾液,当着人家的面吐出来,赤裸裸的羞辱那些大表兄的父母。

   人世间,羞辱的事儿都是轮回的。春耕之时,铁犁把水田起第一遍,水田的土翻过来。这个时候,冬眠醒来的青蛙也就开始在水田里泛滥生养后代。我爸和我,也像村里人一样,带上手电、捞鱼网兜,出门,寻着蛙声,寻觅生猛青蛙。

    沿着山路走向田野,左侧是一座小山,右侧是水田,这边的水田离水源较远,没有翻土,虽有蛙鸣,不过都仅是露头春草丛中,青蛙的肤色与青草同色,手电光打过去,也就很难看到它所在的位置,只能听蛙鸣而苦觅不得。

    用强光手电慢慢扫一遍犁耙翻起来的新土,青蛙一般会在新土的最高处鸣叫。当手电照到青蛙,电光不要离开它的眼睛。捕捉青蛙,最讲究方法,不能急,远远用手电照着,慢慢靠近,动静一定要小,在离青蛙一两米的地方,迅速用捕网迎头扣下去,免得青蛙发觉溜走。扣上去,青蛙会在捕网窜来窜去。这时候,在用手按住头,抓起它强劲的后腿。再用力把后腿骨头折断,放到随手带来的桶里。要是赶上多的时候,能捕捉二三十只青蛙,每一只有半斤左右,不过太小的,一般也不捉,觉得捉了也没多少肉,也就懒得捉。少的时候,一晚也捉不了五只。不管捉到多少,过了点,也就回来,青蛙也隐藏在土里或草里了。

   有一会,捉青蛙回来,做夜宵,在门口的小桥洗青蛙。邻居看见了,活生生的冤枉我们家偷了隔壁人的兔子,还说除了偷兔子,还他妈污蔑我姐拿邻居家的厕所刷子跟村里的人换西瓜。我爸,平时虽然是大嗓门,不过这种事,也就懒得跟长舌妇们较劲。可是,他妈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着我们倒插门不顺眼,处处风言风语。多少年之后,我看见兔子,就想起这冤枉事儿。要是酒桌上,有兔子做的菜,我会莫名的不舒服。

    慢慢的,在看似好人无处不在的村子里成长,你会发现有无数丑恶的嘴脸等着你去看。直到你不想看了,他们还会像黄鼠狼一样上门,对你嘘寒问暖般的关怀。最后,你得承认每一个人都是老好人。

   在晨村这片土地上,那些良善的人,似乎又过得那么的心酸。当耳朵去倾听他们的时候,内心深处是无数沉默的空壳。

​©️阿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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